李由叶提着一只廉价的Bordeaux(波尔多红酒)慢慢地攀爬着楼梯,酒是刚刚在进老胡小区时在门口的进口商店随便买的,不管怎样,总是要犒劳一下老胡这个大功臣的。
门开了。李由叶站在门口冲一脸惊喜的老胡挥了挥手中的酒瓶,妆容精致的面庞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白皙得像是月亮。
“什么风儿把姑奶奶吹来了?”老胡侧身请李由叶进来,胡子拉碴的脸上换上了贼兮兮的微笑,“想我了?”
“天天都想你~”李由叶故意拖长声音附和道,这么多年了,老胡还是骚话连篇的老胡。
李由叶环顾着老胡的公寓,许久不来,还是那么整洁有情调。那架破旧的二手小钢琴还时好好的躺在墙角,被养得油光发亮。整面墙涂鸦着一个抽象怪诞的女人影像,勉强可以看出是《Léon》里的Matilda(《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女主角),巨大的低亮射灯照着她稚嫩而又模糊的面孔,让整个客厅都有了一股神秘的气息。
“功臣~我来请你喝酒的。”李由叶熟门熟路地从老胡的酒架角落找出了一个小小的起瓶器,轻快地蹦跶到老胡心爱的木漆小吧台上。
“就一瓶儿?你也太不厚道了!”老胡紧张地瞄了瞄他的宝贝小酒架儿,这姑奶奶一会儿喝好了不够喝,他那攒了一周的小酒架离遭殃也就不远了,“先说好,不许喝我的!”
“垃圾老胡小气鬼!”李由叶就着瓶口灌下了一大口红酒,“你也来一口!”她把酒瓶递给了老胡,神情豪迈又可爱。
“你来之前喝了多少啊?”老胡早就发现李由叶不对劲儿了,走路飘忽,胡言乱语,明显就是一副偷喝干坏事的作态。
李由叶作为一个原创漫画作家,经常受头秃症所困,有时候干坐一个下午盯着手绘板没有半点思绪,可自从看了《The Durrells》以后,李由叶也学著名的Lawrence Durrell一样在思穷力竭时小酌几杯,不得不说,微醺后真是文思如泉涌,生生不息直到夜的尽头。这点老胡也一样,以至于他成天看上去醉醺醺的,但事实上他比谁都清醒的很。
“我过几天就要搬过去和路铎一起住了...“李由叶没出息地一边打着酒嗝一边继续喝着,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贤妻良母该有的模样。站在一旁的老胡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李由叶的酒瓶,”姑奶奶,我替你喝得了,”说罢便对着瓶子吹了一口,“你和路铎...这是认真了?“
“嗯.....我决定了,我要把自己嫁出去~”李由叶双手撑着下巴趴在吧台上,她眯着眼睛,面色潮红地盯着对面拿着她的酒瓶慢慢地喝着的老胡。
老胡留着长发纹着身,整天胡子拉碴还套一个宽大的T恤衫,给人一种有点邋遢而不拘小节的感觉,而事实上老胡的长发和胡渣下却隐藏着一张棱角极为分明的俊脸,颇有几分青年金城武的意味,以至于数月后李由叶的婚礼上,扎起长发剃过了须的老胡西装革履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认识老胡许多年的唐唐,小小的少女心竟在那一瞬间炸裂了,当然,这已是后话。
“你快成为大功臣咯~”李由叶傻笑着,望望不远处墙壁上灯光下Matilda怪异的面孔,突然间,她哽咽地说道:
“真舍不得......“
“舍不得...现在的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