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书毕竟正年轻气盛,这份狠劲倒是让孙玄庭不由地对他产生了更多的兴趣。
“不后悔?”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钟云书既然说得出,也就能做得到。”
看着孙玄庭那一副倨傲的神情,钟云书站起身来,神色坚定道。
这时,山下突然传来一个令钟云书很熟悉的声音:“各位,我先到一步啦!”
那正是太叔晟的声音。
不一会儿,跟在太叔晟身后的秦淑仪,夏侯枫和颜小宁等三人也陆续赶了过来,一见到孙玄庭纷纷施礼。
孙玄庭朝他们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命令他们继续两两相对地修习剑法。
钟云书朝太叔晟打了招呼,热情的太叔晟便跑了过来。
看到钟云书身上的铁片时,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钟师弟,带着这些劳什子奔跑,感觉如何?”
“啰嗦什么?赶紧修习去!”
孙玄庭很对于时间是分看重,修习的时间决不能有一点点的浪费,尤其是对于这些老弟子。
“孙大人,时间不早了,我们可以继续了。”
看着其他人开始训练了起来,钟云书也不愿意浪费时间。
于是,他便开始将身上的铁片给卸下来,地面上顿时传来“哐当哐当”的响声。
见此,孙玄庭突然眉头一皱,压低了嗓音不悦地问道:“卸掉铁片干什么?”
“带着这些家伙,练习剑术可不方便。”
在钟云书卸下最后一片铁片时,孙玄庭脸色陡然变得铁青,冷冷地反问道:
“谁允许你摘下的?”
这声音听得钟云书心头一震,隐约感觉孙玄庭有些针对自己的意思。
秦淑仪等人见状纷纷停下了练剑,目光一齐聚向钟云书这边。
太叔晟见此,不禁在心里暗道:
“我们当初修炼剑法的时候,可没有带着这些铁片训练,看样子孙大人这是故意在找钟师弟的麻烦了。”
另一边的秦淑仪的脸色突然浮现出一丝忧虑之色。
“专心练剑!”
孙玄庭听到木剑碰撞的声音突然微弱了起来,侧首一看,看到这一众弟子分了神,顿时怒喝道。
众人也不敢有什么违抗,赶紧继续对练了起来。
这会儿,钟云书有些疑惑,难不成自己无意间招惹到了孙玄庭?
如果有的话,那一定就是自己此前放出的那句狠话。
钟云书看着手里的铁片,转念一想道:
“带着这些铁片去练剑,虽然吃力,但毕竟也是毅力训练的一种方法,不妨先试试看。”
“好,一切听从孙大人的安排!”
钟云书不愿与之发生口头冲突,行动才是打压对方气焰的最好方法。
想到这,他立刻从地上重新捡起铁片,然后在手脚上一一绑好。
孙玄庭见此,不禁冷哼了一声。
这一次,他照常没有带剑。
但他自有方法,一转过身,便拾起地上的一根稍微粗点的长树枝,以之为剑,然后站在了钟云书的对面。
“站姿再准点。”
望着钟云书悬剑侧立时的姿势有些不对,孙玄庭立刻伸出了树枝,纠正了起来。
带着这些东西,尽管连站立的姿势都很难做准,但钟云书并不担心这会影响自己后面的训练。
接下来便是真正的训练了。
只见孙玄庭突然身子一动,手中的树枝如出动的灵蛇一般,朝着钟云书快速袭来。
钟云书遵照那天学到的挡势十式,立刻使出了其中的第三式,将孙玄庭刚刚那一招给切断了开来,从而护住了小腹。
“招式到位,不过,不够灵活。”
这一挡很是不错,但在孙玄庭看来还是有些许提升的空间。
“废话,这还用你说,带着这些东西当然没那么灵活了。”
钟云书忍不住心里吐槽道。
二人继续相斗,期间,孙玄庭见他这挡势十式的掌握程度还不错,便穿插着将后面的闪势八势也传授给了他。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钟云书到后面实在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每刺出一剑,都感觉手臂沉重无比。
同时,由于这超负荷的训练,他的心跳声也加剧了起来,渐渐地他发现连呼吸都有些急促和困难了。
可孙玄庭汹涌的来势却一丝未减,他倒想看看,这个少年郎还能撑多久。
在这个过程中,钟云书也漏防掉了好几式,从而导致小腿,右肩上都被孙玄庭手里的树枝给击中了。
“可恶,不能让他小瞧了。”
钟云书咬牙坚持住,冷静认真地看着对方的招式,从而在脑海里快速调出相对应的挡势。
“如何?少年郎?”
又是那带着冷嘲的质问。
钟云书咬牙不答,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调动力气和如何拆招上。
“哼,倒是蛮会逞强的,好,让你吃吃苦头吧。”
看着钟云书布满汗水的额头,孙玄庭立刻收回手里的树枝。
钟云书一抬头,心里暗叫道:“不好!”
本以为孙玄庭会就此收手,但钟云书突然想起了那日孙玄庭测试自己的情形。
他知道,孙玄庭下一刻的进攻强度将远胜此前。
此时,他已经身心俱疲,手臂都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孙玄庭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样,突然身形一晃,跟着化作一道疾驰的黑影。
同时卷起一阵“呼呼”的疾风,旋即出现在了钟云书的后方。
只见他纵身一跃,双手紧握树枝的一端。
这姿态让秦淑仪突然心下一惊,脑海里顿时闪出两个字:破影。
破影,青鸾剑法中攻势十八式的最终式,攻击力最为强盛的一式。
钟云书吃力地扭过身来,见到孙玄庭的树枝就要朝自己劈砍过来,当下也只能下意识地将木剑横架在身前。
看着孙玄庭那凶悍的目光,钟云书的内心突然感到一丝惊慌,脑海里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时,一个身影快速从他眼前闪过。
仅在他眨眼之间,孙玄庭手里的树枝犹如一根铁鞭一样,就要砸在自己的脸上。
突然,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只听得“咔嚓”一声,孙玄庭发现自己手里的树枝居然被什么力量给震碎了开来。
为躲开碎屑木片,孙玄庭凌空一转,落回在了地面,低头一看,发现手里的树枝居然只剩下不到四分之一的长度。
“刚刚那是什么力量?怎么突然之间就将我的树枝给震裂了?”
孙玄庭望着同样一脸茫然的钟云书,疑惑地喃喃自语。
“刚刚,发生了什么?”
望着四散在地面上的木屑碎片,钟云书仔细地回忆着刚刚的情形,孙玄庭的树枝明明就要劈向自己,但是,那树枝好像并没有碰到他手里的木剑,况且,孙玄庭的树枝并不是干枯的柴火,而是不易折断柔韧性很强的树枝。
原来是钟云书体内的龙鸣察觉到了钟云书面临的危险,于是立刻释放出了那道气流保护罩,从而震碎了孙玄庭的树枝。
孙玄庭看着钟云书,突然想到了他特殊的情况,也恍然了过来。
当他的视线移到钟云书右手上的戒指时,不禁心下一疑,上前问道:“你这手上是什么东西?”
这也提醒了钟云书,他抬起手掌,盯着上面的五个戒指,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摘下一颗给孙玄庭看:“这是我一个朋友送给我的。”
孙玄庭仔细端详了一番,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心里暗道:“这不过是枚极其普通的玉戒,论特殊的话,只是颜色不同于常见的翡翠玉罢了。”
摇了摇头后,便将戒指还给了钟云书。
这时,他不禁想到了钟云书入局当初成为炼体的情形,当下便消除了心中的疑惑,扔掉了手里的树枝,朗声道:“罢了,先到此为止吧。”
“好。”
钟云书放下木剑,席地而坐,先调匀起自己的呼吸。
负重练剑对他来说可真是不小的挑战,这一场训练下来,钟云书的身上也受了伤。
先是右肩,小腿,再是小腹,后背,两腰。
他感到这几次火辣辣的疼痛,掀开衣服一看,身上那几处竟是拇指大的淤青。
“还好只是皮肉伤,伤不到穴位。”
钟云书暗自庆幸道。
“今天,你继续训练这挡势十式。刚才的训练,你一共漏防了十招,明天,不要让我再看到这个数字。”
孙玄庭看了看钟云书,一脸严肃道。
不等钟云书的回应,孙玄庭便吹起了口哨。
接着,那只巨大的黑鹰便从远空跟着啼叫了一声,朝着这边飞来。
……
当晚入睡时,钟云书只觉得浑身酸痛,盘腿运功口诵镇灵心法诀时,也觉得腰背处火辣辣的疼。
“只有咬牙挺过去,才能不被他看轻。”
钟云书暗自激励道。
第二天一早,他继续带着这些铁片绑在身上,踏上石阶,咬着牙一路狂奔着。
这一次,他没有再听到孙玄庭的坐骑的啼叫了。
“傻鸟,还好没再跟来了。”
当他再次踏上那段落差较大的石阶时,突然想到了孙玄庭,想到了他口里的“十七口”。
“他肯定就在前面,说不定已经开始在喝酒了。”
刚踏上第一层台阶时,便突然间又听到了附近的一声鹰啼,那正是孙玄庭的坐骑,像是在汇报情况一样。
“原来如此,你是在告诉他我已经踏上这一段石阶了是么?傻鸟?”
钟云书恍然道,他预感到,这一次,这家伙应该不会再啄他的屁股。
事实果然如此,那黑鹰啼叫完毕后,便展翅而飞,不再找钟云书屁股的麻烦了。
孙玄庭依旧待在原处,静静地饮酒。
“第十五口。”
他咽下喉咙里的那口酒后,打了个嗝,喃喃道。
而此时,钟云书的踏步的声音越来越响,孙玄庭却依然静静地坐在那里,竖起耳朵仔细地听,心里也在默数着什么。
正当他准备饮第十六口时,钟云书带着疾步已经略过了这里。
孙玄庭见此,满意地点了点头,收起了酒囊。
……
在山顶上,修习青鸾剑法时,孙玄庭也注意到了,钟云书的动作流畅度要比昨天提高了些许。尽管最后钟云书的身上还是中了几处。
“七招。”
这是这一天钟云书漏防掉的招数。
然后,孙玄庭还像平时一样,扔掉了手里的树枝,自行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钟云书的增长速度也是逐渐提高了起来。
奔跑的速度在第四天得到明显的提升,孙玄庭饮酒的数量从十五口减少到了十二口。同时,钟云书负重练剑时所漏防掉的招数也从七减到了五。
很快,到了第十五天时,两项训练内容的数字已经分别变成了九和二。
但让钟云书真正感到痛苦的,是第十六天。
孙玄庭将训练的难度陡然拔高了许多,按照此前的约定,钟云书要求将铁片的重量直接增加到四十斤。
背着四十斤的铁片训练让钟云书感到明显的吃力。
奔跑时,九口酒变成了二十七口,漏防掉的招式又回到了十。
每天训练结束后,晚上,钟云书连翻个身都异常痛苦,但他打心底里不愿向孙玄庭屈服。
“四十斤算什么,我能扛住!”
钟云书紧紧地攥拳道。
在接受绑住四十斤铁片的负重爬山训练后的第十三天,钟云书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两项数字分别是十九和四。
在学习青鸾剑法时,孙玄庭怪招频频,变幻无常,让负重的钟云书难以招架。
但好在钟云书还是一一坚持了下来。
在这一天的训练结束后,“哐当!”一声,钟云书扔掉了手里的木剑,然后整个人也跟着直接趴在了地上,就此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