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精神生活在我所提出的那层意义上来说，是只靠一种营养即思想的营养来维持的。也就是活生生的思想产生的活生生的成果。如果现在我们给出版商写信向他要一份教材的目录，我们就会发现目前的教科书最大的特点是书中已经不存在活生生的思想，而且人们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现状。书里可能有某个思想家的名字，但是他的思想是被压缩和筛选的，给不幸的学生剩下的只是思想理论的干巴巴的骨骼，其鲜活肌肤、生动的色彩、生活的激情，以及鼓舞的动力却被剥夺了。除了奥利弗·温德尔·霍姆斯所说的“仅是缺乏理性的事实”，所剩的东西就没什么了。
信息不是教育，这一点再多说也无过。孩子可能不需要以任何教育方式学习这样的事实：塞舌尔群岛和科摩罗马群岛位于什么样的纬度、经度，就可以回答试卷中关于它们的位置的问题，但是如果他们读了布兰的《抹香鲸的航行》，这些名字就会刺激他们幼小的心灵，而这才表示接受了真正的知识。
771．口头教育的理由
明智的老师们非常清楚教科书枯燥乏味的特点，于是他们回过头去又采用口头讲授的办法，这种办法的一个素质要求就是绝对不能搞书呆子式的讲授。活的思想只能来源于活的心灵，因此偶尔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个重要的思想火花从老师心中闪出，并传递给学生。但是只有当老师对学科进行了创造性的思考时，才会存在这样的情况。在大多数情况下，口头教授，甚至是更高级一些的讲座，其信息内容都是老师从各种书本中得到的，而且传递知识的语言风格或者是学究式的、或者是平淡无味的、或者是为了阅读方便而简化了的语言。至少，教师不太可能对广泛的学科有浓烈的兴趣，因而也不太可能对广泛的学科产生独创性的思想。
772．教师的局限性
我们希望为孩子广开大门，使之进入丰富的教育和娱乐天地，并且在每一个领域都能找到活跃的思想，我们不能盼望一个学校有许多大思想家来操纵。即使有大思想家轮流来教小学生的话，结果对学生仍是极为不利。学生需要从老师那儿受到道德、心理上的训练、赞同和指导。从整体上讲，小学生的训练培养最好由一个博学的老师承担，而不应该在几门课程和几个老师之间传来传去。
773．我们的教育目的是（向学生）展示全方位的生活
我们现在开始明白了我们的需求。
孩子们对我们有很多的要求，希望从我们这儿得到更多的知识。我们把调动他们的众多兴趣看成是我们对他们应尽的义务，每个聪明的孩子应当对我们发出惊叹：“你把我领进了一个大殿”。生活应当永远是鲜活的，而不应当仅仅是消磨时光；不要总是研究、感觉或思考——那太累了。我们应当是在生活中，也就是说不论我们走到哪里，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应当和某种强烈的兴趣有密切联系。我们不能给予孩子们这些兴趣，我们更希望他们从来都不要说他们学习了植物学、贝壳学、地质学或者天文学。当他完成教育时，我们要问的问题不是年轻人知道了多少，而是他对多少事情关心，以及他想知道事物的多少种类。实际上，我们要关心的问题是他跨进的殿堂有多大？因此也就成了展现在他面前的生活有多么丰富。
我知道你也许能把一匹马拉下水，但是你却做不到让它必须喝水。我要说的意思是，我们没有引导马儿去喝水。我们是给孩子几本蹩脚的不过是一些事实摘要的小课本，要他去学，去说，到考试时还要去背写；还是用我们温暖的加工过的方式给他各种知识，这些知识是经过老师的准备，或许注入了老师的活跃的思想，我们一直都有书籍出版，这些书包含了思想家关于每一学科的最新思想，我们正是希望把孩子们引向这些思想。
774．我们低估了孩子们
事实是我们低估了孩子们。近年来我们已经被一个概念所打动：即婴儿是一只大牡蛎，慢慢会逐渐长成为有着极高的智力和道德的人，成为一个完全成熟的男人或女人。于是我们相信只有半流质的精神食品才适合我们喜欢称之为“幼小心灵”的孩子们。在我们看来，威廉·莫里斯4岁时读威弗利小说的第一本，7岁时已经读完了全套，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他没有因此而死掉，而是活了下来并且很是兴旺发达。约翰·伊夫林的儿子小理查德却不一样，小理查德5岁零三天就死了。对这件事，如果我们了解到他对“希腊语有着强烈的热情，能够很容易地把英语和拉丁语进行互译”，对数学有“奇特的嗜好，记住了欧几里得的一些几何定律”，可是就这样的一个奇异之才早早消失了，我们并不感到奇怪。但是我引用小理查德(可能没有人曾叫过他的小名迪克)的故事是为了给大家一个提醒，并不是想把他作为榜样来效仿。
麦考利似乎一出生就是一个了不起的读者，我们知道他的有趣的故事，当汉纳·莫尔来拜访他的父母亲时，这个4岁的小孩子就能讲出十分客气的话语，他说，如果她“肯赏脸来看他”，他会给她“一杯陈年佳酿”。后来他解释道，“鲁滨逊·克劳索经常喝这种酒”。
775．上一代人的孩子
虽然我们可以不去在意这些奇怪不寻常的孩子们，但从他们身上我们所能要求的就是提醒我们自己记住我们的祖辈把孩子视为有理性的人，像他们一样有思想有良心，然而还需要他们的引导和控制，因为孩子们没有知识也没有经验。看一看流传至今的那些奇怪的古老的儿童书籍，这些书把孩子们首先当成有理性的、有智慧、负责任的人。这是上一代人家庭生活的记录，一旦小孩子认识到周围的环境，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在道德和智力方面负有责任。
776．孩子们的本性
孩子们一直未变。我们发现他们在智力方面更加聪明、逻辑推理更有条理、观察力更加敏捷、道德感更加活跃、更富有爱心、忠诚和希望。实际上，在所有这些方面他们和我们一样，甚至只会超过我们；但是他们对这个世界及其内容绝对一无所知，对我们和我们的方法，首先是对于如何控制、指导、证明他们与生俱来的无限种可能性都一无所知。
777．我们的工作就是灌输给孩子充满活力的思想
大脑是习惯的物质中心，行为、性格一类的事情是我们养成的习惯的产物，激动人心的思想刺激新的思考的习惯，并且因此形成新的生活习惯。了解了这些道理之后，我们就会明白教育这一伟大的工作就是用充满活力的思想去激励孩子，让他们接触各种生活关系、每个知识体系、每个思想领域的重要观点，而且尤其要注意培养良好的生活习惯，这些都是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思想的产物。在这项伟大工作中，我们寻求而且一定要找到神灵的配合。对于现代思想而言，它具有新的意义。
如何使用教科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