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里人来人往,在其一靠窗处,有两个男子靠窗对立而坐。
“韩老弟,这还有几天便是除夕了,你不是不回家吗,这没地可去倒不如来我家吧!我家就在不远的长春城。”林煜极其热情的邀请着对面的少年公子。
少年面色淡然,看不出悲喜,但是眼眸微微垂着似在思考,最后还是在林煜极其热忱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微微点头说了句,“麻烦了!”
两人随后出了茶馆,随从牵来马车,二人便上了车。一进车门林煜又开始了他单方面的聊天,因为他知道韩昱是个话及其少的人。
“今年冬天可真冷啊!哎呀,不知道我妹妹今年有没有好过一点呢?”随后又絮絮叨叨的说,“我娘看着我肯定要说我瘦了,我黑了之类的话……”
韩昱心想‘从来不知道男人可以这么聒噪,才二十来岁活脱脱的像是中年妇人一样能絮絮叨叨的说过没完没了。’但是韩昱也并没有打断林煜的絮叨。
“韩老弟,你饿不?你冷不?……”
韩昱一开始还是回应了,后面就闭目养神。听着林煜开始跟他说他家里的人,就这样已经过了两天。
“怎么我们这个地方今年居然还下起了雪?”林煜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点点小雪说着,“嗳,大概再有个三四里路就到我老家了!”
林煜放下车帘,转头看着韩昱说道:“这下了雪,我妹妹肯定高兴!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雪。”
在这一路上,通过林煜的嘴中,韩昱大概了解了些他家里的状况。长春城人,16年前,家父原来在翰林当差后辞官创商号‘畅’,14年前从北方来到南边,家母陈氏,乃陈老将军之女,下嫁于林父。随后育有一儿一女,儿子便是旁边的话唠林承,字煜。少年行商六余载,如今已经是个二十二岁老手了。而林家小姐,因为早产从小身体就不太好,常常需要看病,是个病美人。
韩昱其实很怀疑他是怎么做生意的?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就告诉了别人自己家的事。
过了没多久就到达了城门口,林煜下车用几两银子打点了守城门的守卫们,并且称兄道弟的聊了会儿天,又回到了马车上,最后傻呵呵的跟他们道别,城门守卫们也同他道别,并且还热情的邀他下回喝酒之类的。
其实这一路韩昱已经见怪不怪了,林煜好像跟谁都能聊上几句,热情的跟认识多年似的。就像他和自己一样,因为路过时对他的举手之劳,再加上字是相同的读音,认识了几天,自己不也受到邀请,并且就和他回家了吗?真是见鬼的热情,莫名其妙的感觉。想到这些韩昱心中不由的发笑,一种很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韩昱抬手撩起了车帘,看着外面的小雪,看着街道的后退,慢慢的就看到了一座府邸映入眼帘,上面写着林府两个字,就放下了车帘。
“吁~”
“少爷,到了!”外面的男仆说着高兴的跳下马车,然后去敲了大门,并大声喊道:
“少爷回来了!”
“韩老弟,咱们下车吧!我们到家了!”林煜,转头对着韩昱说,脸上露出非常欢愉的笑容。
韩昱本来平静的心情,仿佛也跟着‘到家’两个字,受到了鼓舞,一下也变得非常高兴起来。
不一会儿大门大开,从里面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对夫妇,看起来40岁左右,这应该就是林氏夫妇了吧!妇人紧接着说的话,印证了韩昱的猜想。
林氏边伸出双手边是激动的喊道:
“煜儿!”
“娘!”林煜连忙上前接住林氏的手,随后又对着旁边的林老爷说,“父亲!”
林老爷点点头拍了拍林煜的肩膀。
“你们这大冷天的,出来做甚?我一会儿就能走到屋里,何必来接我呢?”淋雨搓了搓林氏的手有些不赞同的说。
“你这傻孩子!为娘高兴呀!看着是有些瘦了……”话说到一半就看到了韩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位便是韩公子吧?我俩光顾着说话竟冷落了韩公子,请见谅!”
“无碍!晚辈韩昱拜见林老爷,林夫人!随后几天就多叨扰二位了!”韩昱说着拱手作揖。
“不必客气,来我家就当你自己家一样!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林老爷扶起韩昱,随后又说,“来!咱们回屋再说吧,这大冷天的!”
“对呀对呀,咱们里屋请!”林夫人附和说道。
众人来到里屋,家仆们送上热茶,退到一旁。
林夫人一进屋就开始问:
“你们累不累呀?吃过了吗?饿不饿呀?要不要休息呀?”
林煜和韩昱都一一回答道:
“不累!吃过了!不饿!不用休息!”
随后就喝着热茶,聊着天。说是聊天,大多数都是林煜在说。林煜这个嘴巴像是一张开,就不能停下一样。先是各种夸大其词的说怎么认识的韩昱,又把一路的所见所闻说与父母听。韩昱就坐在一旁,听着他讲偶尔喝一喝热茶,点点头。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林老爷起身问韩昱:
“可会下棋?林煜这臭小子说的这些话也就哄哄她娘亲!实在无趣!”
韩语点点头说道:
“略懂皮毛!”
两人便到偏房下棋,房中有炭火烤着屋子,整得暖洋洋的。二人跪坐在矮几两旁开始下棋,过了两盏茶的功夫,白子胜而白子便是那韩昱。
林老爷刚开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随后又大笑道:
“不是老夫托大啊,老夫自认棋技不差,未曾想啊!第一局就大败于你!”
“林老爷只是让着晚辈罢了!”韩昱微微一笑,说道。
“是不是让着,吾自有评判,无需自谦!再来!”
“好!”
随后又下了三局,一胜一负一平。
“韩公子,师承何方?”林老爷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慢慢的捡回棋盘上的棋子。
韩昱同样在捡棋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后捡起一粒棋子说:
“师承了无大师!”
其实韩昱刚刚在那一瞬,本来想撒个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欺骗眼前的林家人。
“真是名师出高徒,少年英雄啊!冒昧问一句,可识司马晖?”林老爷倒是有些激动地说着,还未等韩昱回答随后又有些可惜的说,“可真是可惜了,那位少年英才呀!”
林父端起茶喝了一口有些气愤但又带着一些惋惜的说道:
“这多好的将国之才呀!却因那两年前的党派之争,从而退出京城。实在可恨了这。我大承国这又缺失了一名人才呐!”
韩语没有回答,沉默片刻后笑了笑没有接话。端起茶杯也喝了一口茶,随后跟着林父下起了下一局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围被一盏盏灯笼点亮,而雪似乎也停了。南方哪怕是下雪也无法堆积起来,周围都是湿漉漉的一片。天变得更加冷了。
到晚膳之时,韩昱也没有看到林煜口中的妹妹出来用餐,听林母说是有些不舒服,窝在房间而天气也冷了,舍不得让她冻着,就送了饭菜去她房间里。而林煜还加了句,“这是常态了!”
席上林夫人一个劲儿的给韩昱加菜,还伴着嘘寒问暖的话,韩昱不好拂了林母的好意,就都顺着吃了,饭后就有些撑着了。仆人领着路走进了安排好的院子里,韩昱不习惯有人在,便让他们退下了。而自己呢,绕着园子走了好几圈,消了消食,最后洗漱了才就寝。
韩昱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夜色。在睡着之前还想着着‘这是第一次在一个称得上完全陌生的家里,就这样住了了下来,居然还感觉到很安心?’
而这边林母与林父躺在床上,也讨论着韩昱。
“我听了煜儿说,韩公子这大过年的都没有地方可以去,所以才邀来我家。年纪轻轻的多么可怜啊!看着他呀,我就想到了我家鹿儿。虽然鹿儿有我们宠着,但是鹿儿这病呐!”
“夫人今天下午我与他下棋之时就看出来了!年少有为,仪表堂堂,言行举止,都有大家风范。不像小门小户培育出来的,可能是哪个落败的大家族吧?好了,不说了,歇息吧!”
随后熄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