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秋高气爽。一身银色华服的男子独自一人走在宫道上,月华雕刻着他精致的五官,一阵凉风拂过,黑发就被卷进了夜色里。
润玉离开了宴席,遣退左右往璇玑宫去。今晚的夜色浓重,空气中还带着隐隐的桂花香,一呼一吸间,还有淡淡的微醺感,可以说是天宫中难得的惬意时光了。
忽然,一抹亮眼的白色朝他冲来,他的猛地绷紧了身体,却又很快放松了下来。
“魇兽?这般焦急做什么?”润玉眸色柔和,还带上了笑意,“正好,陪我一同回璇玑宫吧。”
魇兽冲撞过来,在润玉跟前急急刹住了脚步,它一口咬住了润玉的衣袖,不由分说地就把他往它来的方向拖去。
润玉知道魇兽有灵性,今日这样反常,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他意识到这一点,立即收了笑,快步跟着魇兽而去。
这是天宫的一处角落,有几个荒废的院落,平时少有人来,可今晚这里却被设下了结界,若不是恰好被魇兽发现,怕是谁都不会注意到这里的异常。
润玉拧起了眉,伸出手来用力往结界上一按,透明的结界就如同玻璃一般碎成了千百块,碎片纷纷落地,却毫无声响。
结界一破,里面就传来了一道绝望的叫喊声,润玉只觉得像是在心头砸了一棍,他一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循声而去,暴怒地一脚踹开了门。
眼前的情景简直令他浑身发颤,邝露几乎衣不蔽体,露出来的肌肤上有一道道明显的红痕,一头黑发凌乱地糊在脸上,金钗银簪都散落在床榻和地面上。
她的身上正匍匐着一个衣衫凌乱的男子,他听见声响,猛地回过头来,一双眼红得吓人,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情欲。见到润玉,他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润玉逆着光而立,脸上表情湮没在黑色的阴影里,身上的那种阴冷和愤怒的气场,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大步上前,一把抓过了江浩,将他狠狠摔在了地上,紧接着朝着他的太阳穴就是一拳。江浩毫无防备,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江浩,眼眸里是滔天的寒意。他的身后,邝露浑身颤抖着,双臂紧紧裹住自己的身体,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滚落了下来。
润玉被突如其来的愤怒冲昏了头脑,听见身后传来的压抑着的哭声,眼前才恢复了些许的清明。他没有立即转身,而是快速解下了自己的外袍,闭着眼回过身去将它盖在了邝露的身上。
他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皮肤,滚烫的温度竟然令他有些瑟缩。他小心翼翼在她身边坐下,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邝露一半脸隐在暗处,另一半脸被倾泻而入的月光清洗着,上面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她裹着润玉的外袍,拼命往床榻里面蜷缩。袍子上有她最熟悉的清冷的味道,就如这月色一般干净,却也如烈酒一般灼烧着她的血液。
“邝露……”润玉轻轻开口叫她,声音还残留着些沙哑,“你怎么样?”
邝露没有说话,她的呼吸愈发沉重了,身体深处传来的阵阵燥热之感,让她羞愤难当。
润玉伸出手想去碰一碰她的额头,却被她一掌拍开。邝露下意识不愿意让润玉触碰,她慌乱地别过头去,声线有些抖动:“还请……陛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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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内一片寂静,隐隐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言笑声。
如玉的月光轻柔地镀在白衣男子身上,他头顶的九珠华冠反射出清冷的银白。他收回了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蜷缩着的女子。
邝露死死咬着下唇,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体内一阵又一阵的热潮让她喘不过气来。
可他身上那股沁凉的味道却在撩拨她的心弦,就像是一味解药,令她心痒难耐,却又无可奈何。
她不敢去看润玉,却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眉心微皱着,嘴角有些下沉,一双眼里一定是冰凉一片。
她第一次这样顶撞他,她想,他一定是气极了。
邝露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入了皮肉里,手心传来的剧痛令她的神志清醒了几分,她哑着嗓子说道:“多谢陛下……出手相救。”
润玉听着她过分沙哑的声音,眉头的“川”字又深了几分:“邝露,到底发生什么了?”
邝露此时已经听不清他的话了,药劲完全挥发了出来,媚骨毒堪称最烈的媚药,服下它只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就算是贞洁烈女也会放浪形骸。
邝露的眼前已经开始昏花,难耐的躁意自她小腹攀升而上,她露在外面的一节藕臂和纤长的脖颈,都开始隐隐泛红。
她的耳畔开始响起嗡鸣,她只能听见有人在一旁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却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却不知他到底在说什么。
她有些迷茫地抬起了头,床边一抹白色的身影是那样熟悉,她知道他是谁,却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殿下……”她的声音轻柔又娇媚,却像个迷途羔羊一样,满是小心翼翼。
润玉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他不由分说地抓起了邝露的手,搭上了她的手腕。她的脉搏跳的极快,毫无规律可言,润玉饶是再迟钝,也该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侧过头狠狠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江浩,眼神如利刃一般狠戾:“居然敢在天宫行如此苟且之事,看来是没把朕这个天帝放在眼里。”
他起身想要去寻精通药理的老君,手上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力道,不重,却硬是把他留在了原地。
“殿下……你别走。”邝露自己都不知,她到底是真的糊涂了,还是在借着劲任性一回,“邝露求求你,你别走,别走……”
她说得委屈又难过,明明已经快被着药夺了心智,却还是这般低声下气的模样。
她到底是多怕他厌恶她?又是多怕他丢下她?
润玉的心猛地缩了缩,他竟然会对这样的邝露感到心疼,竟然会开始反思,自己曾经是不是对她太决绝了些。
就在这犹豫的片刻,他的身后贴上了一具柔软而滚烫的身体。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她急促的心跳,还有呼出的炙热的气体。
润玉僵住了身形,俊美的脸庞上是少有的错愕。
邝露的手慢慢地环上他精瘦的腰,她把脸贴在他的脊背上,拼命克制住自己脑海中更疯狂的欲望。
她知道,自己真的是疯了。她从前只敢远观这个温润而清冷的男子,可今晚,她却不管不顾地抱住了他。
她没有再做多余的动作,她只是趴在他的背上粗重地喘着气。她握紧的双手已经鲜血淋漓,血液直直地滴落在地上,没有沾染上他干净的白衣。
媚骨毒深入了她的血液,开始激荡着她的真气。她本就不甚擅长运气,一时间气血翻涌,热潮瞬间涌上了她的喉头,她面色一白,吐出了一大口血。
润玉连忙转身,一把抱住了她快要跌落的身形。邝露晕了过去,嘴角猩红的颜色刺痛了润玉的眼,他不再迟疑,一把抱起她就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