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山村一栋小房屋内，小白四平八稳的躺在一张石床上，大牛守在一旁，没有闲着，默默修炼着。
随着胸膛规律的起伏，自小白鼻孔里，一股微弱而又坚韧的鼻息时进时出。与人相同，凶兽的呼吸也是两进一出，即用两个鼻孔吸气，一个鼻孔出气，再间歇性轮换。按常理来说，呼吸出来的气是没有颜色的，尤其是在昏迷的时候。但事无绝对，在某些特定的状态下，呼吸出来的气会萦绕不散，像是一团棉花糖般罩住主体的口鼻。
比如此刻，一大团棉花糖笼罩住小白的口鼻，同时有一条细小的白色气蛇在其中游曳，随着时间流逝，隐隐有壮大的迹象。
大牛醒过神看了小白一眼，黑白分明的双眼里流露出一丝喜色，显然，这条气蛇并不是什么坏东西，反而是一种吉兆。
《麻衣全书》有载：“肉身者，内孕一气于肺腑。于人而言，活于气，长于气。妖兽同理。气者不一，或长或短，或壮或细，或形如蛇蟒，或状若蛟龙。……一气便是一本，生机之本。有机缘者，一气可出肺腑，凝于口鼻而不散，是为气海。气海有灵游于内，弱者一丝一线，一斑一点；强者如蛇似蟒，成蛟化龙。……纳取四方灵气，集天地精华于一体，曰：“壮一气，养根骨，聚精神，长力气。“……此法有名，长虹也。”
千窟里藏着许多文字，文字呈石刻定在石窟里，每一段文字背后都藏着一个故事，故事写在石刻里，也演绎在秘境里。
在那段安稳漫长的岁月里，大牛在石窟里看了很多石刻，又在秘境里看了许多书，许多故事，这些故事又藏着许多知识。
读书无用？大牛从来不这样认为。如果真的无用，那只能是读的还不够多，还不够细，还不够好。
在那浩若烟海的知识里，大牛见过许多神奇的秘法，知晓那些秘法修成后是什么样子的，知道许多已经消弭于历史长河中的东西的名字和作用，甚至于知道一些口诀和心法，都是一些上乘法门的东西。但他也不是全知全解，口诀和心法也不是念出来就有用，那样只是徒有其表，他不知道秘法的核心，也就是武道真意的传承和经脉运行图，更甚于还有一些秘境里看不到的东西，比如一味关键的武引，或者一处关键的诀窍。
但长虹不是一门秘法，它只是一个法门的名字。不是长虹贯日的长虹，而是气贯长虹的“长虹”。前者类似于彩虹，从天的左边连到右边常成于太阳雨后。后者是气虹，从口鼻耳通向全身，在麻衣全书里，它叫做“一气”。
大牛伸出双手，作握拳状，自拳头里，两块尊贵的黄玉安安静静，散发出帝王一般的气息，高傲且自负。又因为黄玉是灵玉，终究属于死物，所以它的高傲和自负不是情绪，而是澎湃到让真人境武者都心动不已的精纯灵气。
大牛深吸一口气，他的动作很慢，但整间屋子还是响起了风声，自门窗缝隙，外面的风混杂着稀薄的灵气吹了进来，源源不断，稳定而又充满秩序。
自这口气吸满，大牛开始炼化手中黄玉，他并没有将里面的力量顺着手心和指间的微窍吸进体内，而是用精气形成两个炉鼎，护着这股精纯的灵气，不让它们被污浊。
待掌心的灵气达到一个浓度，大牛对着小白吹出了胸膛里的这口长气，气息凝炼成帘，从大牛嘴角这头连向小白面上那团小气海。
待气帘稳定，黄玉灵气化作两道气卷氤氲而上，当二者接触在一丝，就像染坊染布一般，气帘从白色变为了红黄色，就像是一道长虹一般。
看着这道变色的气帘，大牛心里一笑，这怕是“长虹”这个名字的由来了。
自小气海中，细小的气灵白蛇突然一惊，再被长虹淹没后，小白蛇畅意嬉闹其中，似乎活过来一般，不再如先前那般有气无力。
在肉眼可见中，小白蛇一点点长大，很快便从食指长短、筷子粗细，长到了原先三倍长、两倍粗。横神奇的是，小蛇腹部生出了两个小爪子，很小很小，几乎不可见，但确确实实是有。大牛知道，这不是蛇，而是蟒。
待第一道长虹流尽，小蛇真的变成了小蟒，约莫大牛胳膊长短、枪杆粗细，但看起来一点也不可怕，因为它是白色的，看着很舒服，更重要的是因为它只有蟒蛇的头形，没有蛇牙、蛇信等。
见小白还没有苏醒，大牛并不慌张，这反而说明小白因祸得福，这次得到的机缘比大牛想象的还要好很多。
第二口长虹起，气蟒继续游动。
在一阵盘旋中，气蟒逐渐长大了一圈，同普通的蟒蛇大小都没有了区别，两只嫩爪也长到了鸽子蛋大小，看着还是很脆弱，但不再像之前一样羸弱，看着连一阵风都能吹断。
气蟒欢快的盘坐一团，沐浴着这道长虹最后的力量，壮大着自己的身躯，为成为传说中的龙而积攒家底。
成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蛇大成蟒，蟒大成蚺，蚺大成蛟，蛟大化龙。
看着只有寥寥十六字，但这十六字里藏着的艰难堪比从凡人登顶天绝峰，希望渺茫到难以想象，每一次进化都堪称九死一生，尤其是成龙的那一劫，在这个时代，任何形态的蛟龙都很难渡过。
说到这里，大牛想起了一条大黑蛇，作为一只独一无二的天兽，罗修以蛇躯就能搏杀蛟龙，甚至在有生食真龙的记载，堪称恐怖无双。对于这个记载大牛心里没有怀疑，因为他曾化身为蛇，亲眼见着罗修吞食了自己的宿敌烬蛟，一只血脉无限接近于真龙的蛟龙，同样是天兽。
可为什么蛇能搏杀真龙？这是一个问题。尤其是在罗修返祖成为罗刹后，这成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关于罗修的记载，勉强还有十万字，可关于罗刹的记载在十万字里仅有百字不到，单独写出来的，最关键的更是只有十个字。
“一念上九天，一思入幽冥。”
心念至此，极远之地，罗刹的猩红血眼在黑暗里亮了一瞬，但很快就沉寂下去。这一次，它选择了继续蛰伏。
收拢思绪，大牛看向了小白。
气蟒最后在气团中游走一圈，最后与气团一起化为一道白烟般的气河，顺着小白的七窍流了进去。
渐渐的，小白的呼吸愈来愈平稳，胸膛起伏也趋于正常，终于，小白睁开了双眼，在猿目中，一道结实的身影袒露上身在他的面前，微微一嗅，汗味逼猿。
这人白猿认得，是光的男人。
小白醒了，就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