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和贺新宇在一所学校上暑课,但毕竟专业不同,所以选的课完全不搭边,我每天三点半就下课了,贺新宇却要上到五点。
暑校都是选修课,课业压力没有在学校时那么大,而且有不少课都是给大家水学分的。我的心理课同桌,于念,和我有不少课都是一起上的,时间久了慢慢熟悉起来,发现我们都喜欢同一部电视剧,穿衣风格也差不多,女生之间的友谊就是来的这么简单。
每天下课了我们就会一起去学校对面的美食街买各种小吃,偶尔贺新宇要上实验课的,放学就会更晚一些,我就会和于念跑到附近的商场买衣服,因为审美很相似,一起逛街总是特别开心。
今天贺新宇也说要做实验,估计要六点才能放学,我和于念在附近的步行街逛到五点多,都有些累了,我还要等贺新宇放学,于念一般五点左右也要回家了,今天说是家里人都不在所以可以在外面玩的晚一些。
上了一个月的课,于念从来没见过贺新宇,每次听我提起总是很好奇,下周一就要结课了,今天正好可以见一见。
我给贺新宇发了消息,告诉他我们在学校对面的星爸爸。等他放学的时间我和于念一起喝咖啡吃小蛋糕,然后一起追我们俩都很喜欢的新剧。
“我也想成为魔法少女。”于念单手托着下巴,看着屏幕上正在法阵中央念咒语的女主角说道,“生活真的太难了,要是有魔法该多有趣。”
“可惜我们都是麻瓜。”我耸耸肩。
于念和我都很喜欢《哈利波特》,我们俩还在官网做了分院测试,结果她是正宗狮院少女,而我的结果是浣院和鹰院。她总说这个测试很准,我就是个低调又温柔的人。
窗外的街道亮起了路灯,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晚高峰的车流变得拥挤而缓慢。我看到贺新宇一手拿着电脑一手拿着手机,正站在路口。我冲他挥了挥手,他一眼就看到了我,也冲我挥了挥手。
“那个就是你男朋友啊?”于念好奇地凑到我旁边,朝着我的视线看了过去,我点了点头。贺新宇走过斑马线,推开了星爸爸的玻璃门,径直走向我。
“久等了,今天最后一天做实验了,以后都不用这么晚了。”他摸了摸我的头,站在我身边看着于念道,“这就是你一直跟我说的那个同桌对吗?”
于念和贺新宇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起身打算回家了,我本想让她和我们一起吃晚饭的,她却说:“我就是好奇想见见你男朋友,见过了就行了,吃饭还是不打扰你们了。毕竟是你男朋友,我也没兴趣了解他什么呀!”
晚饭后魏霄照例来找贺新宇和石弈去打球,我和魏霄说起这件事,魏霄直夸于念是个三观极正的当代好女孩。
“本来就应该这样,是你的朋友就不需要和你的男朋友成为朋友。”魏霄边说着边换手拍着篮球。想来贺新宇在我家也快住了一个月了,虽然魏霄总会来叫他一起去打球但只有石弈加了贺新宇的微信,每次魏霄约他也总是通过我或者石弈,除了在球场上,私底下几乎没和贺新宇说过话。
“那像你和石弈关系这么好,以后石弈交了女朋友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就不找他打球了啊。有多远躲多远。”魏霄抱着篮球看着球场上热身的石弈,继续道,“你看他这副样子,就算找了女朋友肯定还是把我当兄弟一样勾肩搭背的,到时候人家正主该多恨我啊,没必要,真把他当朋友就得为他考虑,对吧。”
看着魏霄看向石弈的眼神我一下明白了。有些人的相遇就像唐煜和张慕森一样,一拍即合,有些人就像庄维思和他口中的女神一样,必定有一方放下身段去追求另一方。不是所有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交情都能像贺新宇和林语沁一样,成为亲人。
“喜欢他,就要告诉他啊。不然他那个榆木脑袋,发现的时候会后悔莫及的。”
魏霄看着我,笑了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一当是担心,万一告白失败了,连朋友都没得做对吧。可不试试的话,真的会后悔的,这是你告诉我的道理。”
魏霄没有说话,转头看向球场上的石弈,石弈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冲她挥手示意她快点过去。魏霄把手上的手机递给我,跑向了球场。
七月底的上海,就连傍晚都闷热异常,魏霄他们打球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大概半个小时就有人喊热要回家了,比赛打不成了,魏霄就开始和石弈1v1,每次开始前石弈都会信心满满地说着“这次一定是我赢”,然而这都快一个月了,石弈还没赢过魏霄。
贺新宇大部分时间都是陪我坐在观众席上聊天听歌。尽管贺新宇在我地督促下每天都有涂防晒,但经过一个月的风吹日晒,还是黑了不少,打完球撩起汗湿的衣袖,总能看到一道清晰的黑白分界线。
耳机里又放到了Alan Walker 的《Tired》,贺新宇眼睛一亮,看着我说道:“我们的歌。”我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他靠在身后座位的靠背上,抬头看着橘红色的天空,跟着音乐轻声哼唱着歌词。
If your ghost pulls you apart
And it feels like you’ve lost who you are
My love, there’s no need to hide
Just let me love you when your heart is tired
还记得第一次和他打电话时他的声音听起来清晰、宏亮,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爽朗阳光的大男孩,他在我耳边轻声说话的声音总是比平时低沉一些,浑厚有磁性的声音总是让我不禁脸红。我有时也会想他要是唱歌一定很好听,却也没问过他会不会,今天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歌声。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选这首歌作为“我们的歌”,如果是抒情的歌,或许还可以伴着歌声相拥起舞,我们的歌一响起,我就觉得我们该起来嗨了。
我靠在他肩上看着魏霄和石弈在球场上打闹,忽然吹过的一阵暖风,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他伸手揽住我的肩膀。
过了许久,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回去吧,不要着凉了。”说罢他起身伸手拉起我。
魏霄和石弈让我们先回去,他们再打一会儿,我和贺新宇便提前离开了。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绿灯跳红灯,我们站在路边等下一个绿灯,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有些走神,忽然听到了贺新宇喊我的名字。
“卓鸣。”
贺新宇很少叫我全名,忽然听到他这么叫我,让我有些不太习惯,总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说,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他,却被他突如其来地吻怔住了。他温热的气息代替了四周微凉的晚风,空气里弥漫着他身上的味道,明明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却让我脸红到了耳根,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伸手摸了摸快要烧起来的脸颊,轻声说道。贺新宇紧紧握着我的手,把我揽在怀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角的余光扫到对面的红绿灯上闪烁的绿色小人,我连忙拍了拍贺新宇的背:“绿灯了!”
眼看倒计时还有十秒,贺新宇拉着我的手往前跑,耳边传来夏日聒噪的蝉鸣,小区绿化带今天刚修剪过,越是靠近人行道空气中青草地香味越重,手心传来地温度与夏日的燥是热截然不同的,那种温暖,让我觉得可以安心把自己交给他。
这十秒,就好像是我的夏天的全部了。
周一结课后学校帮忙组织了留学生的聚餐和晚会,算是给为期一个月的暑校课程画上了完美的句号。于念虽然也在加拿大读大学,却是在和我们相隔十万八千里的W市,我们互相交换了在国外的地址,约定好如果有机会去对方的城市一定要聚一聚。
贺新宇在他们专业很受欢迎,结课晚会我们按照专业课的班级就坐,我就没能和他坐在一起,期间有不少女生找他要微信不过都被他婉拒。吃醋是必然的,但更多的是自豪,毕竟他们眼里温柔聪明又乐于助人的男神是我的男朋友。
回国前我们买的演唱会门票是当地时间八月四号晚上,所以我和贺新宇计划着结课了就以最快速度赶回T市。我的生日就在演唱会之后的那天,父母本想着帮我办个生日宴,在得知我们的计划后只得作罢,贺新宇向我父母保证等到了加拿大一定会帮我好好庆生。
父亲闲暇时喜欢喝茶,贺新宇对茶道颇为精通,经常陪着父亲喝茶聊天,久而久之父亲对贺新宇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敌意”,临走前还跟贺新宇说谢谢他在外面的时候一直照顾我。
我和贺新宇回国的时候都只带了一个随身行李箱,这次回去变成了一人一间随身行李,还要麻烦贺新宇多拿一个需要托运的大行李箱,里面全都是在国内这段时间买的东西,还有贺新宇父母和我父母给我们买的礼物。
贺新宇的母亲是一个很有仪式感也很喜欢制造小惊喜的人,她给我和贺新宇一人寄了一个快递,让我们到了加拿大再打开,说是作为我的生日礼物。
贺新宇的父母远在北京没时间来送我们上飞机,就拜托我父母代劳,办理完托运我们在海关前道别,我们踏上了回C国的旅程。
我只背了一个随身的单肩包放手机和必需品,贺新宇帮我提着行李箱在候机室等待着登机,贺新宇的父母觉得距离太远,在经济舱关十六个小时实在太难受了便帮我们买了头等舱的票,我父母想要把机票钱还给贺母却被拒绝了,她说就当作是贺新宇借住在我家这段时间的回礼了。
贺新宇说贺母很喜欢我,他在上海这段时间她一直向他询问关于我的事,还让他好好对我。
我告诉贺新宇在见他父母之前,我一直担心他的父母会不喜欢我,甚至脑补了“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这样的剧情,贺新宇听完哈哈大笑,说道:“我妈估计会给我五百万让我离开你,然后让你做她女儿!”
“你不是有一个姐姐了吗?”贺新宇从来没提起过他的姐姐,之前在和他父母的饭局上也被一笔带过,只知道他的姐姐是个律师。
“她…”说起这个“姐姐”贺新宇的神情一下严肃了起来,“我姐姐比我大四岁,小时候爸妈工作忙,她是奶奶带大的,后来我们爸妈公司稳定下来才接她回家,但是之前的时光也弥补不来了,之后有有了我,她跟我也不是很亲,毕竟我那时候小,爸妈的关注都在我身上,她觉得他们不爱她吧。我也能理解,他们亏欠我姐的太多。”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别说对不起啊,这又不是你的错。”贺新宇摸了摸我的头,“这两年已经好很多了,偶尔还会往家里打电话,也会问问我的现状之类的。”
“是不是长大了就一定要学会‘放下过去,放过自己’?”
“不是哦,我觉得是要学会自己做选择,不想做的事就可以不做,不想原谅的人也可以选择不原谅,但是一切行为带来的结果,都需要自己承担。”
这时广播开始播报我们乘坐的航班号,头等舱可以提前登机,贺新宇起身去拿行李箱,我从他手中抢回了我自己的行李箱。
“我帮你拿。”他冲我伸出手,我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他明白了我的意思,牵着我的手走向了登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