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夏云溪才悠悠醒来。傲涯早已烤好了几只鸟雀,那股烤肉的香气不由勾起了夏云溪肚子里的馋虫。
看见夏云溪醒来,傲涯微微一笑,将烤好的鸟肉递给夏云溪。“公主殿下醒了?来,这是犒赏你昨天晚上的英勇行径的,快趁热吃!”
夏云溪慢悠悠地接过鸟肉,肉香混杂着香料的气息让她本来还有些迷糊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夏云溪看着有些焦黄的肉,将信将疑地小小咬了一口。
好吃!
鸟肉看似有些烤过了头,但炭火的香气和烤焦部分的焦香却很好地融入了肉中,自然化解了这些走地鸡自身的肥腻。而仔细要下去就会发现,傲涯其实将这肉烤得恰到好处,咬在嘴里还会迸溅出香气四溢的汁水。
或许是在宫中,龙肝凤髓吃得太多了,傲涯这种乡野烧烤反而格外吸引夏云溪。
“在当侠客之前,你该不会是个厨子吧?”夏云溪狠狠咬了一口烤肉,嘴里嘟哝着开起了玩笑。“要不等你帮我复国之后,我再封你个御膳房总管当当?”
“怎么,公主殿下难不成要赖账?御膳房总管和当初你许诺给我的报酬差距可有点大啊!”傲涯笑着回击。听见傲涯的话,夏云溪的脸再次红到了耳根。
“你这人真是三句话离不开这种下流话题!”夏云溪不由恼羞成怒,将手里还没有吃完的鸟肉顺手扔向了傲涯。傲涯倒是眼疾手快,在鸟肉落地前轻巧地捉住。
“浪费食物可不对,即使是逃出生天,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庆祝啊!”
说到逃出生天,夏云溪忽然回想起昨天傲涯与韩雨彤的战斗,不由紧张起来。
“别怕,公主殿下。有我在,没人动得了你。”傲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夏云溪听到后,心中竟然感到了一阵心安。
可能还在几天前,夏云溪听到这声音还感到烦躁来着。
“那个韩雨彤呢?”夏云溪开口,声音听起来多少有些紧张。傲涯看着她,笑了笑,故意用一种饱含醋意的口吻说道:“唉,女大不中留啊。我们的公主殿下竟然会为了一个小白脸而紧张,这真是上了我傲涯的一片赤胆忠心啊!”
夏云溪听出来了傲涯的戏谑之意,抬脚踹在傲涯身上。“你这人怎么老想着占我便宜,就不能正经一些吗?那韩雨彤强成了那个样子,你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啊!?”
傲涯仍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将夏云溪的玉足抱在怀里,轻轻揉捏着脚踝之处。夏云溪羞愤不已,想把脚抽回来,却拗不过傲涯的力气,只好作罢。
傲涯看着夏云溪的模样,越发觉得眼前的女子可人。“放心吧,强如韩雨彤,不依然拿我傲涯没办法吗?”
“那是因为本公主舍命救你!要是让你一人对付韩雨彤,我看你怎么办!”夏云溪不遗余力地回呛着傲涯,傲涯也不甘示弱,像个孩子一样与夏云溪争起来。
“是是是,公主殿下那梨花带雨的英勇举动真是深深打动了我。作为被雇佣者,我一定会将公主殿下的身姿牢牢记在脑海之中!”
星空之下,这一对青年男女卖力地打闹着,伴随着篝火、晚风和虫鸣,牢牢地刻在这片宁静的土地之上。谁也没想过,这片土地的宁静很快就会被冲杀声、战火和尸山血海所替代。
......
“现在明明已经七月末了,为什么还是那么热啊?”夏云溪坐在神骏背上,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也顾不得公主形象,将衣襟稍稍拉开,朝着那里不断地用手扇风。傲涯牵着马,一直偷瞥这一抹春色,好在夏云溪被炎热的天气所困扰,并没有发现熬夜的失礼之举。
“这是自然,惠阳城周围多山林,又有河水穿城而过,再加上豪强奢靡,喜欢用冰块消暑,自然凉爽。”傲涯倒是比夏云溪看着好得多,但豆大的汗珠也不时从他额头划过。“话说回来,七月末该是打秋粮的时候,现在还太偏僻,再往前走估计就能看到了。”
听到要打秋粮,夏云溪也不禁兴奋了起来。“哇,我听父皇说过,打秋粮时的场面很热闹,百里阡陌男女劳作,挥镰之处稻麦飞舞,而在打完秋粮之后更是有庆祝丰收的祭典,真好啊......”
想到自己死于非命的父皇,夏云溪的声音不自觉地开始伤感。“没想到,我第一次去看打秋粮竟然是在逃命的路上......”
傲涯看着夏云溪,女孩把自己的脸深深低下去,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悲伤与软弱,但这反而暴露了她脆弱的内心。傲涯叹了口气,罕见地衷心安慰道:“没事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要做的,该是改变悲剧的一切,让你归天的父皇还能再次看到打秋粮的热闹景象。”
沉默许久,夏云溪再次抬起了头,这次她脸上已经没有了悲伤与痛苦,取而代之的是勇敢与坚强。“对,你说的对。大夏的希望现在在我身上,我一定要打败宇文绌,光复大夏,让父皇再一次看见大夏打秋粮时的热闹非凡!”
这就对了,傲涯看着夏云溪,对她的成长感到欣慰。现在的夏云溪已经不在拘泥于为自家复仇的狭小格局了。只有放眼整个大夏,她才会得到尽可能多的支持。
现在,她只是缺少一些见识而已。
......
午时,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太阳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大地也无情地烘培着地上的人。夏云溪早就瘫在了神骏背上,进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傲涯也好不到哪里去,汗水经常突破他的睫毛,糊住他的视线。
忽然,傲涯看见了前面不远处有一棵大树,连忙催动着神骏向前赶去。好巧不巧,那树足有三四丈高,树荫之处正好是一片绝佳的乘凉场所,而树边还有一道人工修的水渠,渠水干净清凉,正好可以消暑。
傲涯用手轻捧一捧水一饮而尽,清凉的感觉立刻扩散到全身,而神骏早已不耐烦,直接跳进了水渠之中消暑,水渠也够宽阔,足够神骏撒泼打滚。傲涯看着自己从马背上抱下来,还在昏昏欲睡的夏云溪,傲涯笑笑,将手中的水直接洒在夏云溪脸上。
“午时已到,公主殿下,该起床了。”
“啊!”这水一洒对夏云溪来说就像一道晴天霹雳,夏云溪直接被惊醒,怒视傲涯,仿佛要用眼光把他千刀万剐。“你搞什么名堂,就不会温柔一点叫我醒来吗!”
“抱歉,我倒是觉得我该让公主殿下好好清醒一下。”不顾夏云溪反对,傲涯直接在夏云溪脸上抹了一把,那清凉的感觉不禁让夏云溪浑身一颤。“一旁水渠里的水十分清凉,应该是从山上引来用于灌溉的山泉水,公主殿下应该好好消暑一下。要是公主殿下不慎中暑,岂不是我罪过!”
“你还会知罪?要真的论罪,你这大不敬的逆徒早该被千刀万剐!”话是这么说,夏云溪还是来到水渠旁边,小心翼翼地用手捧起一点水,迟疑片刻后,把水送入嘴中。
好冰!好甜!
夏云溪毕竟久居深宫,没怎么遭过罪,这将近一个月来吃过的苦早就超过了她这前半辈子的总和。此刻,手中这一点泉水,竟然让她有了种回到宫中的感觉。
在酷暑的逼迫下,夏云溪再度把手伸向水渠。波动过后,夏云溪不经意间看见了现在自己的模样。
与傲涯初见时的绫罗红裙早因为破烂所以扔掉了。而现在,自己现在身着粗布麻衣,再加上连续赶路的风尘,现在的自己看上去已经和寻常农家妇女一样了。夏云溪愣住了,忽然间,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
好臭!
那是自然,从铁城的山寨离开已有四五天,自己哪里来的工夫沐浴?想起自己以前每天香汤沐浴的日子,夏云溪再次抱怨起来。
我现在在此沐浴一下,没问题吧?
夏云溪打量四周,附近都是旷野,根本没人经过,现在在此处的活物只有自己和神骏......
......还有傲涯。
“傲涯,本公主要在此沐浴,你给我到树后面去!”夏云溪冲着傲涯的方向喊去。虽说自己许诺过那“报酬”,但要自己现在和他坦诚相见,那说什么也过意不去。
傲涯自然知道夏云溪的心思,但傲涯也秉持了自己一贯的作风。“凭什么啊,大树后面向阳,公主殿下您这是要害我啊!再说,你都许诺了那么贵重的‘报酬’,还会在乎坦诚相待这种小事?”
“你!傲涯,我咒你瞎眼!哪有男女同房之前就坦诚相待的!你不要欺人太甚!”夏云溪羞愤地快要哭出来,不顾形象地骂道。不就是想沐浴吗?至于这么欺负人吗?“你要是再敢得寸进尺,我,我......”
“好好好,我走开还不行吗?”傲涯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走到树后坐下。
再三确认傲涯不会偷窥后,夏云溪才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用脚尖轻触水面,才缓缓地在水渠之中蹲下,让渠中的水浸润自己的身体。顿时清凉的感觉弥漫全身,驱逐了自己身上的暑意。
“那家伙,为什么这么讨人厌啊?”夏云溪泡在水里,嘴边咕咕噜噜地冒出气泡。“明明也算得上是个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