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道闭着眼才能做梦,岂不知有时睁着眼也能做梦。且说某年某月某日,笔者梦中误至某地,甚为惊奇感慨。虽已时日久远,却至今记忆犹新。然又恐白驹过隙,苍狗白云化物非人也非。故特将其情其景,其人其事誊录下来,以文字夯实世事的无常。
一、许洲小门
花团簇锦春城新,车水游龙万户深。
咿哦啊呀忙断句,许洲城里只一门。
你说这聒噪之声哪里来?却原来是那许洲城里一小门。我揉揉眼睛想叫醒自己,却不想这场奇梦更深沉。不知怎么我就成了许家的旁观客!可又无奈许家上下目中全无人,自始至终没有把我看太真,只当我是空气落院中。现在想来,实在太汗颜。可又幸得如此,我才窥得了许洲城的许家府!众看客莫要急,但听我徐徐侃将来!
我定睛一看,却来到了门小庭短一小户。在偌大个许洲城里,如此门庭,实是稀松又平常。
你看那院中,端坐一白脸胖书生,鼻上横架一座近视镜。旁立一臃肿泛黄小女子,也算妙龄。一袭低胸乌纱裙还算翩跹,只是她的体量飘不起来。
只见那白脸胖书生扶了扶眼镜说道:“你也太不知轻重缓急忒轻狂,这个时候还敢回来弄清凉?”白脸胖书生实在是胸有恶气言难尽!
那臃肿女子的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椅子,却见她一屁股直蹲了下去,大嘴一撇:“爹爹,你这说的又是什么话?我现在不回,难道要被甩锅洲长流放吗?你不知道他们那里现在混乱的有多吓人。再说了,回来挨两句骂又不会死人了?你见过谁被骂死了?”看看这振振有词的气势,真不愧是曾经雄赳赳气昂昂,游过太海洋的悍雏儿!
“再说了,我不都是按你的指示行事嘛!”臃肿女子不给胖书生插口的机会。她的话语就如那点燃了的千响鞭炮,劈劈啪啪的,非要一气放完不可。“谁当初告诉我的,这天下分美丑善恶许五大洲,就数美洲顶呱呱?可是,现在看来,它是顶呱呱了,只是它们的头顶上卧了一个大蛤蟆!再加上那个什么甩锅洲长,也就是你那带头大哥。天天还顶个大倭瓜,拿个叫自由的大扇子,晃来晃去的到处煽风点火。你说你控制不好混乱局面,就勇敢承认自己不行也就算了。干嘛还要今天指责这家,明天说道那家呢?还把自己家的黑底锅满世界的扔来扔去?唯恐天下不知他家的锅底是黑的,脸皮是厚的!这不,要不是我跑得快,现在已经被他砸趴下了。”
她一边说一边撩起裙子指着小腿上的一块儿青痕。“说真的,爹爹,我看你那带头大哥也蹦哒不了几天了。我挺瞧不上他的。我虽然没有他本事大,可我闯祸后知道息事宁人啊!知道像乌龟一样缩头缩尾啊!也知道人们不过三分钟热度罢了,过了风头以后,我再出来依然是许女神!我……”
这里先插播一下广告。当然不是我要打断那臃肿女子的啰嗦。我只不过是趁白脸胖书生不耐烦的档口告诉大家一句:那被称作爹爹的白脸胖书生就是许洲城最神秘的人物许亨,那个臃肿的泛黄小女子就是本故事的主人公许哈。好了,那书生要爆炸了。
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茶水溅了许哈一裙摆。“你给我住口,你怎么可以如此污蔑你的特干爹!你给我——出去——!”原来是许亨发飙了。“你以为你闯的祸还小吗?就是因为你,你那么爱逛街的亲娘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了?我们许家而今就像那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虽然,目前看来已经被我几个弟兄合力压下去了。可是,我们依然不能掉以轻心啊!你接下来更要夹……”许亨显然还想继续啰嗦,不过许哈没给他这个机会。
“哼——切——”许女鼻子发出了不太协调的声音,接着又是不屑的一笑。“你是说那些爬虫吗?我真是搞不懂了,爹爹,你现在是不是真的老了啊?就那些蚂蚁一样的琐碎爬虫你也怕了?它们算什么啊?你一个手指不就把它们挫骨扬灰了吗?”
许亨的表情有些麻木了。呆呆的愣了一会儿,缓缓地推了推眼镜,身体无力地向椅背靠去。“但是,你要知道啊,孩子!蚂蚁虽小,若众蚁齐心,其利也可断金。难道你没学过“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吗?”
“你不要多操心了,爹爹。我自有我的计较和手段!”随着又一声清脆响起,许女已忿忿的撩裙而去。当然,许亨是看不到许哈愤怒的表情包的。她只是转过身后才把她那多变的黄脸给空气看。而我此时恰恰就是那空气,所以我看到了。看着那张善变的嘴脸,作为空气的我也不由得周身一颤。许亨真是养了一个好闺女啊!她脖颈后的那块儿反骨越来越突出了!
顺带提一下,第二次的清脆声不是许父摔出来的,而是许哈起身离开时有意无意打翻在地的茶杯发出的。
却看许亨盯着满地的青花瓷碎片,眼中似乎泛着湿润的光,嘴里嘟嘟囔囔着——“可惜了……可惜了……”
再看那许哈,她已经一扭一扭的要走出家门了。却不料竟然在门口处摔了一跤。只是我的注意力都在许亨的青花瓷碎片上,所以也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摔倒的。
但听她油腻腻的声音:“爹爹,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这么小的门干嘛要配这么高的门槛啊?你就不能让人给换个矮些的吗?”她一边说一边揉着胸口。说来也怪,这摔了一跤怎么会揉胸口呢?难道说是许哈的上围太宽,脑袋和下身太窄,才使得跌倒时上围承受的冲击力过大,以至于摔疼了心?算了,不纠结这个了!
“许福,许福,快出来!把小姐扶到屋里去!”许亨大声叫嚷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那门槛岂能轻易换了?那可是铁门槛,千金不换!就这么高的门槛了,还经常有猫三狗四的往家里闯呢!我还想着怎么再加高呢!”许亨一边说一边起身去看他的铁门槛,似乎是担心铁门槛被踢烂了。看来,许亨相信许哈的骨头是比铁还要硬的,所以她摔了一跤并不太引起他的关注。
说话间,这许福已经一个公主抱把许哈从地上抄了起来,三两步就进入了里屋。可是,隔了好一会儿,许福才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
正在院子里闭目养神的许父听到了动静。“没什么大碍吧?”他头也没回就问了一句。
“哦,没事的,老爷。只是脚上有点儿挫伤,略有红肿,已经擦过药水儿了。”许福应声答道。
“唉,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儿疙瘩。还整天嘻嘻哈哈的不着调!”许父有些感慨。
“老爷鸿福齐天,小姐必能逢凶化吉。”许福赶紧开解,以宽许亨的心。
“嗯,但愿如此吧!”许亨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你接下来就跟着小姐吧!一定要护她周全,别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是,请老爷放心。有我在,小姐一根毛也掉不了。”许福有点儿意外,也有点儿激动。
“哼——不长进的东西,连句话都说不囫囵!”许亨心中有些不爽。
“那没什么事儿,我…我…就下去了……”许福见说错了嘴,立马就要顺坡下驴。
“嗯,去吧!”许亨喉结咕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