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等会你爸就来了,跟妈说说你想吃什么,我问过孙医生了,他说按照你现在的状态,除了过于辛辣、重口味的菜,还有海鲜之外,在吃上面不用太过于顾虑,快,你想吃啥,跟妈说。”陈妈走进病房后,笑着朝我走来。
“您真的廷厉害的,能够演的这么自然,刚才都让我真的就想这么配合着演下去了。”
突如其来的转变,往往会让对方来不及准备充足的反应,也正如现在的陈妈。
“什么?”面对刚一会儿没见,就态度大转变的我,陈妈一脸疑惑:“双儿,你在嘀咕什么呢?”
其实,说实在的,这种突然的“变脸”我自己也不太习惯,不过为了能够高效、快速地验证我的猜想,也只能先硬着头皮上,反正都是准备先撕破脸的,干脆直接把想法挨个抛出来得了。
“演这么一出戏,就想把真相欲盖弥彰过去,让我稀里糊涂地做您的‘女儿’,这种方式是不是也太不过脑子了,把我当傻子吗?”
“双儿,你怎么了?”
“怎么了?我也想知道我怎么了,本来好好地准备进一家大公司上班,准备开展事业的新起点的时候,怎么就一觉醒来,被你一声声‘双儿,双儿’地叫,我也很纳闷啊,我本来有我自己的人生,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规划,怎么就一下子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还成了你的女儿?”
“可能你女儿,真的因为这次车祸变得生命垂危,可能你真的想挽救你的女儿,但是你也不应该用这样的方法,用牺牲无辜他人的方式,这是对我的不公平!”我说道。
“我,我,这都什么啊?”陈妈依旧是一脸的不解和惊慌。
“也许你不知道这种救人方法的后遗症,好吧,我现在告诉你,在现在这个身体的意识里,我不是什么双儿,不是你的女儿,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刚踏入职场的青年,一个刚刚开始人生的人,麻烦你让我回复到正常的生活,至于以后你还是不是要种这种阴损的方法来就你女儿,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双儿,你说什么呢,你当然是我的女儿啊,不会是真的失忆症犯了吧,要不我去叫孙医生来,哦,不,要不我去请专业的精神科医生过来。”
“我没有失忆!我什么都记得!”本来是计划用激将法,能够激起陈妈能够说点什么线索,但是说着说着,可能是看到陈妈这种态度,让我心底的无名火再次烧了起来,这股怒火并非针对陈妈,更多的应该是我对于现在这一种完全没有头绪状态的一种愤怒。
此刻我已经完全坐了起来,也不顾及左脚因为扯动而传来的痛觉了:“也许你觉得,这种诡异且超自然的现象无法让我在任何官方部门办理立案调查,让我知难而退地选择这个身份继续生活下去,那就错了,你要知道现在这个身体的思维意识里是我,一切的决定权都在我的脑子里,我可以以我的想法肆意妄为,或者说准确点,我可以让你永远没发再和这个被你叫做‘双儿’的女孩相见!”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此刻的我就像一个恶人,正穷凶极恶地对着他人宣泄着怒火。
“双儿,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我没疯!我也不是什么双儿!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冲动已经完全掌控了大脑,理智似乎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现在的样子,大概我自己也没有料到,因为我拙劣的“临场发挥”导致了目前的情况和我刚才一个人在病房里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住口!”一个严厉的声音从病房的门口处传来。苍劲有力而低沉的男声,一时间也把思绪即将成为脱缰野马的我,狠狠地拽了回来。
我和陈妈同时抬眼望去,一个约摸四十来岁的中年男性,正站在病房的门口,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个战战兢兢的护士,而这个男人此刻正用一种威严的眼神注释着我,通过眼神短暂的交流,我还从中感受到了愤怒。
呵呵,我真的蠢。
尽管只是一瞬间的打断,但从刚才积攒起来的愤怒,一时间竟像泄气的皮球一样,迅速地干瘪下去,也正是这样的清醒,让我意识到刚才的表现是有多么愚蠢。
即便我的猜想都是真的,即便陈妈真的一直在演戏给我看,但是目前我的情况始终在他们的控制内,如果此刻我的发难真的影响到了他们,那么他们完全有可能采取更加约束我的方式,甚至完全可以将我囚禁起来。
这还是建立在我的猜想即为事实的基础上,如果不是这样,那么我刚才的一顿发火,完全就是对一个毫不知情的无辜者的发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现在的“我”的妈妈。
“老陈,孩子她…”刚才被我一顿指责的陈妈,现在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生一样,看着门口那个缓步走来的中年男人。
老陈?
这个陈妈口中的老陈,应该就是陈双的爸爸了。
“爸?”我试着叫了一声,想确定我的猜测。
“你还知道叫我爸?你知道你刚才是在怎么对你妈吗?”
完了,又是一个麻烦又尴尬的局面出现了,更何况还是在他可能目睹了我对陈妈发火的整个过程的情况下,我感到事情已经越来越大条了。
“孩子也是刚刚受了惊吓醒来,情绪上可能还有失控,但是我们得好好说。”看到陈爸正一脸怒意的走来,陈妈估计是想到了陈爸的严厉,对陈爸解释到,同时也对我说道:
“双儿,出了车祸我们都知道你不好受,受了很大的惊吓和打击,但是你要相信你的爸妈可是从来都希望你好的。”
“出个车祸,不是可以在长辈面前耍泼的资本。”依旧严厉,字里行间透露出不可辩驳的态度。
“我,我刚才情绪有些失控…”面对这样的局面,加上也意识到了刚才自己的失态,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
“以后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我都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对待长辈的态度。”
“好,好的。”
“你给妈道歉,你知道不知道你出车祸的这三天,因为担心你,你妈都没好好睡过一天的觉,而你却还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她,会让她多么寒心。”
陈爸生气的理由是我刚才对待陈妈的态度,那么顾忌刚才的病房里的对话陈爸可能只听到了后半截,应该就是我在即将失控情况下,声嘶力竭喊出的那几句话。
“妈,对不起,我刚才…”当我还在按照陈爸的嘱咐,极力组织语言时,被陈妈给打断了。
“好了,好了,孩子也是没事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绪失控也是难免的,咱们让门口的那些护士先回去吧,他们都在那儿站了半天了,然后去给孩子买点吃的。”陈妈一边打着圆场,一边招呼刚才在门口聚集的护士们离开,然后也带着陈爸一边小声说着什么,一边走出了病房。
这场因我而起的风波,似乎就此平静了下来。
在所有人走出病房后,我也不由得瘫软地重新躺回了病床。
哎,我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企图操控别人的情绪,从而诱导说出心里话,我竟然一度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能力,真是可怕的自信。我在心里自嘲起来,想让对方情绪失控的我,最后落得自己的情绪首先失控了,也许这个方法的出发点很好,但我糟糕的执行效果让整个计划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笑话。
我也不得暗自下决心,以后面对其他各类的情况,在想到一个可能是行之有效的计划后,也必须构思好一个相对完整的具体执行内容,否则会比今天的情况要糟糕的多,毕竟这一次面对的是父母,而父母开展行动的前提是为了子女,因此这次的收场只是显得尴尬了些,而以后如果面对其他的人,如果还是被情绪弄得不计后果,那么下场可能就会对我很不利。
思绪完全地冷静了下来,我开始思索在刚才我那不成熟的“试探”下,陈妈,以及陈爸的表现,愈发觉得他们的反应不像是演出来的,看来之前猜测的第二种方向只能暂时调查到此了,因为即便他们真的如我猜测的那样,那么以我目前的心态和情绪来看,是完全没有方法通过语言的沟通实现什么突破的。
我现在甚至开始后悔,如果大学时主修的是心理分析之类的专业,那么肯定会对现在我的情况有所帮助,但是人生哪有什么如果呢,既然一次尝试以失败告终,那么之后也只能继续总结经验,在猜测的其他几个方向上,看看能不能够收集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最终能够让我脱离这匪夷所思的“离奇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