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九月,此时正值暮秋时节。
一片山雾微寒中,两道朦胧的身影对着。
“羊老爷子,就不必远送了。”
羊老实黝黑皲裂的脸上满是不舍,他亲昵拉着苏木白净的手,一遍遍嘱托着。
“苏小子,真当不回了?”
“不回了。”苏木微笑道。
“哎,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我也劝不住。”他一叹,回想起当年。
“想当初,宗玄他爹也是这般性子,刚直不阿,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结果......哎!”说道伤心处,老人几乎老泪纵横。
“这外面花花肠子多,宗玄他爹是我们村最有出息的,年轻的时候拜入了劳什子春秋学宫,后来还做了大官,结果还不是......”他继续哽咽道。
“到最后,连累了一家子,村里也差点出了大祸。”
苏木缄默不语,静静听着。
到最后,老人弓着腰,缓缓离去。
——
——
——
舞阳城。
“哎,听说了吗,西边那清河郡城遭了大灾,一城的人,全没了!”
“啥大灾呀,说的这么玄乎.....”
清早的茶摊上,一桌人谈天说地。
“怎么玄乎了?老钱家的亲戚都来投靠他了,你说是不是老钱。”说着,他推了推旁边的同伴。
“是......”
苏木静静坐在茶摊前,吃着肉包,听着八卦。
“那朝廷的人呢?就没军队来管管?”
“哎呀,去了,黑压压一片,骑着长角有鳞的黑马,穿着密不透风的铠甲,将那清河城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拉倒吧你,还长角,你怎么不说长翅膀呢?你亲眼看见?”
“我......”
......
......
......
半个时辰后。
苏木起身出了城。
此刻,他那鼓囊囊的包裹缩水大半,隐约可见着书册的痕迹。
这两个月以来,他身上的银钱已经花了大半,都被他用作自己习武的资粮,宝药,丹丸,看郎中,哪一个不花钱?
【宿主】:苏木。
【武道】:《纯元功》未入门《五兽猎图》登峰境《黑虎拳》登峰境《老龟功》登峰境《白猿拳》登峰境《金公木母观想图》小成。
【推演】:0
自从偶然见过那老道人一面,承他丹药,但苏木没敢吃。
那老道士慈眉善目的,看着像好人,但人心诡谲,谁知道那丹药里头有什么弯弯绕绕,他可不想稀里糊涂就死了。
几次三番询问后,城中竟无人认得那是什么丹丸,苏木无奈之下,只好先将其置之高阁。
自王府所得五枚乌胎蕴身丸已经被他消耗完毕,整整两个月的不停药浴与滋补,现在的苏木,身上都有了一股子汤药特有的气味。
但所带来的的效果也是显著的,他身子明显饱满起来,肌肉线条棱角分明,眼睛炯炯有神,不像以前那么衰颓,看一眼就觉得此人是个浪荡子。
十几万两银子砸下去,就是头猪,也总会有些不一样。
《金公木母观想图》,练脏境的绝佳功法,据说传自此世道门。
这是他从二层书阁中得来,苏木早些时候就听过它的大名。
王府的二公子王苦,在练脏时便修了这一法门,但中途却出了岔子,他没能成功降服心猿,心肺之气失衡,无奈之下,王家老祖只好废去他的辛苦修行,令他改换功法。
王苦喜怒无常,暴虐不已,时常有杀人,他所在的宅院,每到夜里哀嚎不绝。他的仆人活的战战兢兢,饶是如此,稍有不顺心,就会被打死。
或是鞭笞而死,或是被割舍打死,或是因私刑而死......
王苦的仆从,几乎是个把月就换一拨。
而王苦在修习这门法之前,据说是一个性情淡漠,只知道习武的痴人。
由此可见这门法出岔子的可怖,它可硬生生改变一个人的性情习惯。
但它带来的好处也是可观的,这门法是王家老祖从外所得,也算是王家一门绝学,但学会的人,寥寥无几。
金公,即为心猿,主心肺庚金之气;木母,即为阴猪,主肝肾水亥之气;和尚,即为黄婆,主脾脏调和之气。
这门法需同时观想三者意象,金公,木母,和尚。
三者之间彼此制衡,却又互相壮大,无论是哪一方失了衡,都会引发五脏之气离乱,阴阳不调和。
及时调理也会像王苦那般性情大变,或是化作心猿,暴虐无情;或是化作阴猪,沉溺于七情六欲,无法自拔;或是化作和尚,无情无欲,无悲无喜,宛若一颗会呼吸的石头。
若是不及时调理,便会五脏俱焚,阴阳失衡,被内火烧死。
可见这其中的凶险。
若是修成,那便给后路打下夯实根基,据说,这门法修成,在淬髓境有五成概率可破凡境,无数武夫争先恐后,却又踌躇不前,贪它的神异,惧它的魔性。
苏木本以为自己有系统加身,推演一按,没有什么功法是修不成的,唯一的障碍,不过是需要入门而已。
但他没想到血尸愈发稀少,到了最后,已经是杯水车薪,而府外的血尸,都是成群结队,三五成群,惹了一个,最后就会出来一大堆,黑压压的看不到边。
他不甘心,做了许多以前未有的尝试。
去山中杀野兽,吃新鲜的宝药......
推演点纹丝不动。
最后他终于气馁,确定了血尸可能是推演点唯一的来源。
而修养好身子,身上钱财花了大半,他便想去清河城再碰碰运气。
一路向西,苏木骑着老马慢腾腾上路了。
......
一日,经过一朦胧山谷时,苏木敏锐的发觉附近有些不同。
数十人,大多都是短打粗衣,神情阴狠,他们围城一个圆环,中央是一对锦衣男女。
见苏木骑着马缓缓而来,中央那两人喜形于色。
那男子更是高声开口道:“兄台,这些人是山匪,还望搭救我兄妹二人,日后定有厚报!”
那几人勃然变色,为首汉子一抬手止住混乱,退出阵列,缓缓一拱手:“某家杨青志,承蒙江湖朋友抬爱,得了个霹雳手的诨号。”
你怎么不叫成昆呢?
苏木亦是一礼:“在下姓王,单名一个并。”
杨青志面皮一跳,手中拳套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这小子没有下马,反而只是行了个蹩脚的礼。
他有心发作,却思虑再三,压下心头无名怒火。
这小子浑身上下透着古怪,那张俊脸,可不是一般人家有的,而且气血雄浑,比自己不逞多让,年岁不过弱冠,就有如此修为,来头,怕是不简单......
这强人当的多了,偶有失手,杨青志也练就一双火眼金睛。
他看着苏木,沉声道:“朋友,这二人不知天高地厚,打着旗号屡次来我山寨偷盗,还请兄台不要插手,日后有缘,我们把酒言欢。”
“胡说,我二人不过是去投奔远亲,这强人好不要脸,凭空捏造,无中生有,无事生非,大侠莫要信他!”那女子尖叫着说道。
苏木淡淡瞥了她一眼,气血引而不发,是个练家子。
况且,投奔远亲到清河城的方向,他是不信的,难道是去喂血尸吗?
这二人有诡异......
心念至此,他拱拱手,也不言语,驾马饶过。
杨青志见此,缓缓放松下来,毕竟一个很可能是世家子的武夫,他不想就此交恶对方。
嘴中说着好话,使了个眼色,小弟们把圈子围得更紧了。
那二人见苏木不肯相救,不由得痛骂出声。
“那小子,你怎如此无情义,见死不救,好没善心!”
“公子,救救奴家......”
听着而后的怒骂与软语,苏木充耳不闻,兀自前去。
突然。
“等等!”
二人见苏木回头,纷纷大喜,尤其是那男子,面色青红交加,精彩无比。
众山贼如临大敌,杨青志面色一沉:“兄台,莫要自误!”
“别误会!我就是借口刀。”少年灿灿一笑,神情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