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恩定定地瞧了劫半晌，突然笑了：
“不愧是均衡教派的候选掌门，苦说大师最得意的弟子之一，劫。果然，均衡教派作为艾欧尼亚最大的教派，没有一个庸俗之辈。”
劫皱皱眉，但还是礼貌地回了一句，“谢谢。”
永恩刚才对自己这么冷漠，完全不像是对待一个共同执行任务的队友的态度，反倒像是一个经常对峙的宿敌一般，现在又反过来摆出一副奉承迎合的样子，他这是想做什么？
永恩站起身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永恩，艾欧尼亚护卫团武力缉查组组长，专门负责监视以及清除反对艾欧尼亚以及有此倾向的教派、家族以及个人。”
“我曾经有幸调阅过均衡教派的卷宗，知晓了很多有关均衡教派诸如理念、人员、今年来的行动之类的东西。”
他伸出右手，微笑道：“介意与我握个手吗？”
劫有些阴沉，但还是与他握了手。
武力缉查？他是在示威？
“均衡教派这些年一直非常支持艾欧尼亚吧？”
永恩挑挑眉，“这个，我觉得你其实不应该问我吧？你不是最清楚均衡教派了吗？”说着，永恩露出了非常诡异的微笑，“难道你心虚吗？”
难道均衡教派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事引起了这个所谓武力缉查组组长的注意？
“当然不。菜已经上全了，我们先吃饭吧，吃完了讨论一下有关任务的事宜。”劫指了指面前一桌子飘香的菜。
永恩还是一脸微笑，点点头说：“好。”
这个永恩搞得劫有些心绪不宁：明明是执行任务的队友，他为什么要恐吓自己？他难道在这次任务中有什么别的目的？
别的目的？
兄……弟……
原来如此。
劫看向永恩的目光已经带上了了然，原来是想要包庇自己的弟弟。
那么，该不该同意呢？
……
饭吃完了，永恩又恢复了先前冷冰冰的神色。
他带领着劫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他走在前面，两人要去租借一辆马车，前往亚索所在的市镇。
突然，他问了一句：“你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人吗？”
不待劫回答，他又说了一句：
“不该管的不要管，这事和你没关系。这是我该有的宿命，也是我应得的报应。”
……
集合地点距离亚索所在的市镇还是非常近的，马车在还算平坦的小道上驰骋着，只能听得见车轮转动、马蹄奋疾的声音，偶尔还会有马夫的呵斥声和马鞭的声音。
马车摇摇晃晃，还好车内还算舒适，墙壁有着一层厚厚的棉花防护，坐处铺着坐垫，不算颠簸。
永恩怀中抱剑闭目养神，劫则是在思考。
既然人家兄弟情深，那么自己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划划水，看永恩如何抉择，自己没必要做那个碍事的人。
毕竟任务也不是必须要求完成，自己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死板之人。
目的地的市镇是附近有名的商业市镇，阿卡丽想要的珠宝首饰的铺子正好在那里有分店，免得自己还要周转劳累。
顺便再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值得买的稀奇物件。
劫一直喜欢收藏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比如，艾欧尼亚没有的恕瑞玛的一小盆仙人掌，一块散发着光芒的淡蓝色不知是什么物质的矿石，还有原始艾欧尼亚人民的石制工具。
劫正一一在脑海中“把玩”自己的收藏，突然感觉到马车停了。
永恩和劫同时睁开眼。永恩机警地拍了拍车厢壁，轻声叫道：“车夫，车夫！”
车夫没有什么回应。
永恩看了看还有些迷茫的劫，拔出一柄剑，用剑尖挑开车帘。
车夫已经下了马车，站在马前不知道张望着什么。
永恩松了口气，把剑插回剑鞘。他问道：“车夫，怎么了？”
“客人，您叫我？”
“是的，这前面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
“客人您看，”车夫指了指路上一堆碎石泥土，“这最近两天雨水多，山塌了，路被堵住了。”
“绕不过去吗？”
“客人，您要求走的小道，这小道快是快，但是路比较陡，路两边都是岩石。绕路的话，我们还得原路返回，恐怕还得多耗费个几天呀。”
永恩沉吟一声，“那么，依你看，没有别的路了？”
车夫挠挠头，憨厚一笑，“其实也有办法，小路我们已经走了七成了。客人您再往前走六七里，有一个小村庄，今晚休息，明早继续走十几里地就到了。”
永恩定睛看了看车夫，点点头，问道：“劫，你能走路吗？如果你受不了，大可以晚到几天。”
劫微微一笑，“没问题。”
永恩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银锭塞到车夫手里，车夫惊讶道：“对不起，客人，这我不能要，我们商量好的是到了目的地再付钱，只是我没想到……”
说着，他的脸上露出羞愧之色，他常年驾车来往与附近的几个城镇之间，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可没想到今天阴沟里翻船，出了这么大的谬误。
永恩拍拍他的肩，“拿着好了……毕竟，你也了却了我一桩不必要的麻烦。劫，走了！”
不必要的麻烦？车夫迷惑地看着两人熟悉的背影。
……
倒塌的岩石只是阻挡了路段的通行而已，跨过岩石，小路那边依旧还算平整，只是有些泥泞。
两人走着，突然，永恩问道：
“从前走过小路么？”
“没有，怎么？”
“怪不得。”
“你什么意思？”劫疑问道。
“像这种车夫与劫匪勾搭的合伙犯罪不计其数。中途停车，荒郊野岭只得交钱保命。”
“你有武器，他们也敢吗？”劫一脚踢飞一粒小石子。
“武器可以卖出更高的价钱，也可以自己留着使用。人心不足蛇吞象，哎，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古钱帛动人心。”
“那个车夫身上只穿着单薄的麻衣，手上有着厚厚的茧子但明显下盘不稳，没有习武的表现。面对钱财也没有什么异常情绪，非常朴实平和，这些你都懂吗？”
“不。”
永恩叹了口气，低声喃喃自语道：“你明明拥有黑暗的气质，也具有沉沦黑暗的潜质，却到现在还保留着最初的本性；而我，又究竟是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