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露想的太天真,她太小看男人这种不容侵犯和挑衅的自尊。陈曦露是在酒吧找到秦磊的,一见面,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秦磊一把把她拉到身边,紧紧贴着自己,凑上嘴唇,陈曦露着实被秦磊的这一举动吓着了,一把推开他,本能地后退几步,发白的脸色变得疾言厉色,怒目而视:“秦磊,你干什么?”
秦磊吊儿郎当地看着她:“陈曦露?这回我没说错吧?怎么?找我什么事?”陈曦露冷着脸:“你出来,我们谈谈?”
“谈谈?我和你有什么可谈的?”秦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陈曦露,目光停在陈曦露的胸部,盯得她面红耳赤,浑身不自在,仍不见她有知难而退的意思,便增加难度:“要谈可以,坐下来陪我喝两杯。”
陈曦露气急:“你……”略有几分不知所措,尴尬道:“我不会喝酒。”
秦磊搂着身边的女子,哈哈大笑:“不会喝酒来酒吧干什么?不喝酒怎么谈事情?”
陈曦露一副豁出去的架势,赌气坐下:“喝就喝。”她只喝了一口,便受不了酒精的辛辣,呛得眼泪都下来了,还是生生地把酒咽了下去。秦磊心有不忍,抢过她剩下的酒,冷声冷色:“不会喝,就别浪费酒,这里酒挺贵的。说吧,找我谈什么。”陈曦露气鼓鼓地看了看秦磊身边的女人,仿佛她是秦磊不争气的老婆:“你让这些女人走开。”
秦磊倒酒的手停了一下,瞟看陈曦露,继续倒满酒杯,一口喝掉:“如果是替陶若淑当说客就免了,我知道她就你这一个好朋友,你到现在才出现,有点不称职啊。”
“这是我们的事,我今天来是说你和她的事。”
“我和她的事儿,也是我们的事儿,您管好自己的事儿就行。”
陈曦露强行劝导:“若淑只是一时失足,你一个男人,你就大度一回,原谅她一次,再说那都是和你结婚以前的事儿。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是个厚道的人,拜托你,对若淑宽容一次,她的是个很好的女人,你宽容她一次,她一定会温暖你一辈子,这样的人错过了,你会后悔的……”
“对不起,我没那么大度。”秦磊仍不为所动。冷哼道:“一时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你不走,我走。”说罢,秦磊抬腿便走,陈曦露拉住他,看着他身边身材火辣的女人:“你用这种方式看似是在报复若淑婚前的不检点,实际上是毁掉自己的婚姻,这种做法太愚蠢了。过有过的过法儿,不过有不过的做法,但绝不是你现在这个样子。”秦磊的表情里明显有几分动容,甩开陈曦露,放开身边的女人,大步离去。陈曦露正准备追去,服务生拦下她,道:“美女,请先把账结了。”陈曦露从包里拿出两百块递给服务生,服务生道:“不好意思,美女,不够。”
陈曦露惊讶道:“不够?我只喝了一杯,不,半杯,知道你们这个地方酒水贵,一杯酒两百还不够?”
服务生有理有据地解释:“那位先生也没结账,我看您是他朋友,顺便帮他结了?”陈曦露气的直翻白眼,翻了翻钱包里的现金已经所剩无几,又拿出银行卡递给服务生:“刷卡。”等她结完账,追出去,已不见秦磊的踪影。
第一次说服失败,注定了陈曦露接下来每次的无功而返。陶若淑的事已令陈曦露心烦不已,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她已心有余而力不足,况且自己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更令她焦头烂额。
深夜回到家的秦磊虽蹑手蹑脚,仍惊动了睡眠浅的父母,母亲从自己的卧室出来,看到醉醺醺的秦磊,责备道:“又这么晚?又喝这么多?你还想不想好好过了?”父亲不满斥责道:“每天这么晚,我们还怎么抱孙子?”
秦磊不耐烦地说:“你们不是有孙子吗?我不差我这一个。”
母亲道:“我和你爸想要个孙女带,你看看你表哥家的小女儿多可爱。”
秦磊拍胸脯保证:“放心,没耽误了,我马上再努力一次。爸、妈,你们睡吧。”话音儿未落,径直走进卧室,床上的陶若淑看起来好像睡着了。但他知道她没睡着,掀开被子,开始脱衣服,脱到只剩内裤,如饿狼扑虎般扑到床上。
陶若淑嗅到他身上别人的女人香水味和酒精混合到一起的难闻气味儿:“去洗洗。”秦磊兴致全无地坐起来,恼怒道:“嫌我脏?你没资格。”陶若淑翻身躲开,背对着他,慢条斯理地反唇相讥:“你又比我干净多少?十天有九天和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你不怕得病,我怕。”此言一出,彻底急怒了秦磊:“你敢嫌我?让你嫌我,让你嫌我。”
“你放开我,放开……”陶若淑越反抗秦磊越死死钳住她,动作也越猛烈,一番粗暴的云雨过后,推开陶若淑,秦磊一根接一个的吸烟。陶若淑忍着心里和身体的疼去浴室冲澡,热水洗得掉身体的污垢却洗不掉她污浊的过去和浑浊的现在,淋浴喷头里喷出的水从头顶倾泻出来与泪水融为一体,流过全身,流进下水道,她多希望不堪的曾经和现在的屈辱能一同流走。但过去抹不掉,可现在,她可以选择,她不要再继续这样卑躬屈膝、有苦难言的生活,洗干净身体后,开始收拾衣物。秦磊静默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你要干什么?”
陶若淑心如止水般的死寂神情,平静地说:“我们离婚吧。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我和你不应该为了结婚而结婚,这样纠缠没意思,硬绑在一起毫无意义,没必要相互折磨,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结婚,要么为爱情,因为爱情而结合可以什么都不顾,要么为了钱,因为钱也能什么都不顾,自尊、廉耻都可以不要,可是你没钱。”稍微停顿了一下,不屑撇嘴:“要么为比潘安还帅的才貌,你长得也不帅。不管你认不认可我的过去,那是因为爱情,不管有多少人认为它很廉价觉得他不值得,不光彩,但我不后悔。因为我爱过,而你没有,所以你没有资格因为我的过去惩罚我或者你自己。”
“怎么?被人搞大肚子,让人玩够了,玩腻了,像仍垃圾一样扔掉,在我这儿装清高,高谈阔论什么爱情?你配吗?你就是只不要脸的破鞋,我秦磊不是收破烂的。”秦磊讥讽的声音越来越高,陶若淑也恼羞成怒道:“秦磊,我和我的过去,不欠你什么。咱俩认识时间虽然不长但也不短,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
“我是清楚,你就是披着羊皮狐狸,装的温厚娴静,骚着呢。”
“你……哼,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已经决定了,离婚。”
“离就离。”
父母被二人的吵架声惊扰,母亲来敲门:“你们小两口吵什么?”陶若淑拎着行李,打开房门,母亲打量着面部、颈部和手臂青紫的陶若淑问道:“若淑,怎么回事?小磊欺负你了?”陶若淑没多做解释:“我走了。”
“走?你往哪儿走?”
陶若淑没有多余的解释,一句话不再多说,头也不回地走掉。父亲急道:“你倒是去追啊?你小子,天天混到那么晚才回家,老婆不跑才怪。”
秦磊心里烦躁又苦闷,不想理会父母,倒在床上,被子蒙在头上。不耐烦道:“走就走,走了好,省得看了心烦。”母亲哪肯就此放过他,拆开被子,不依不挠地追问:“老实交代,怎么回事?自打若淑小产之后你就像变了一个人?大夫单独找你去办公室,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跟小产的原因有关?是不是若淑不能生了?”
母亲各种猜测,秦磊避而不谈,父亲更急躁了:“你倒是说话啊?”
父母没完没了的穷追猛问,秦磊也便实话实说了,边说边哭,嚎啕大哭。这些日子心中无人可说的苦闷一瞬倾泻下来。父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勃然大怒,父母二人,快速换上衣服,气势汹汹地赶往陶若淑家。秦磊一个人瘫在床上发呆,家里难得的宁静,秦磊的心和思绪好像也随着安静的环境而平复下来。不禁开始反思,以及陈曦露劝他的话,想到父母刚强火爆的脾气,秦磊骤然起床,抓起衣服,急匆匆出门。
无论什么时候,总会有些人,一旦陷进爱里面,就容易变得卑微,陶若淑的悲剧就在于此。无论男女,爱也要爱得有尊严,丢失自我的爱的方式,是愚蠢的,如果你觉得他不爱你了,那就不要再替他找借口,自己骗自己了,不要说什么热恋中的人智商为负,实际上,恋爱中的人直觉敏锐着呢,都有福尔摩斯潜质。因为在乎,观察更细致入微,因为爱ta,俩人之间一点点风吹草动的变化都了如指掌,只是很多时候,当事人更喜欢自欺欺人。而自欺欺人的结果,证明不了爱得多深多真,不过是一种自我断送幸福方式,却愚蠢地为其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因为爱情。她和李响之间的那段虐缘足矣验证她蠢的程度。爱情中的玩偶,婚姻中的失败者,都源于爱的太卑微,而自尊太匮乏。
所以,人,当你埋怨命运不济,是否自己早已向命运低头?当你满腹委屈时,不应该找寻各种借口,刷新自己的底线,委屈自己求来的从不是自己的保证,一再退让的结果只是他人的得寸进尺;生活中的很多悲剧都是这样一步步演变得越来越糟。莫怪人情凉薄,人心险恶,是你给了对方伤害你的权利,是你亲手给了他人伤害你的刀子,是自己的懦弱让自己陷入万般无奈之中。我想任何时候,是何境遇,都要懂得拒绝,因为谁都有说不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