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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曲家庆门宴1

夕阳落日又升,鸟鸣不息,寒冬的影子已然消失,树影婆娑间些许阳光稀露,花长烁轻轻摘下一朵刚绽放的艳花,这种花是春天最早的报喜人。她将这朵艳花小心地藏进衣裙的衣袋,快步离开小树林。

经过一番盘查和侍卫的提前准备,花府掌握了不少暗面里的消息,便叫侍女呼她回大厅。

大厅中间坐着还是那位年老的老人,各椅上坐的皆是主脉和分脉的掌管,身后站着一圈人,是这辈最年少有为,有勇有谋的人。花长烁作为这辈血脉最纯的孩子,自然站到那位老者之后,老者摆了摆手,示意她坐到和他毗邻的空座。

花长烁当然明白这意思,老者命数将近,岌岌可危的花府只能由她来支撑。这一坐下,就是敲定了身份,她是继老者之后带领花府兴盛、清除一切威胁的掌权人。她父母亲都已不在世,只靠一个老人在背后提供资源让花长烁长大成人,花府内里已有分裂大势,她马上就要面临一众质疑的目光,在阻碍中前进。

花长烁不免感到心情沉重,丝毫不敢怠慢,欠身落座,她先为老者倾上茶,然后洗耳恭听接下来所要提的事情。没错,徐府之事是起因,黑暗在光明下钻空子,悄然涌动。

“掌管花府几十年,被我踏在脚下的,是无数身败名裂的人。我敢自称一句老奸巨猾,就没有明里暗里做不到的事情,我们的祖训,是诫心、诫言、立身、成名八字,新一辈有谁能完全做到?我已老矣,眼神看不到摆在面上的缝隙,就中着人家圈套。”老者混浊的眼神扫视了下全场,座上的人面色各异,“此事,必然掀起风浪,没想到这么快就波及到我们。叫大家来,无非是要大家看清当前局势,团结合作。”

“说到底,还是在为花长烁镇住我们做铺垫吧。”一位身穿红袍的女子说道,傲然地瞥了她一眼,“她虽天资聪慧,身段敏捷,若要我一众服人,不如让她解决现下立立威名,再来谈团结一事。”

又一位中年人出声附和道:“老爷子,我们几千年的传承文化都已血脉为尊,若没有当初祖先的闯荡江湖何来花府这一家族,我认为新的掌门人是要以实力为首要,张璇说的对,花长烁要拿出成绩来。”

一句接着一句,花长烁耳边嗡嗡作响,她盯着桌前那狐狸花纹的茶杯,忽然想起,那是父母在幼年时专门叫人雕刻其上的。父母很喜欢她这双魅惑漂亮的狐狸眼,尽管他人都说这是不祥的兆头,这孩子天生就不兴家门云云。

老者啪的拍在桌上,怒目圆睁,茶杯剧烈晃荡着。叽叽喳喳的场面一瞬安静下来,大家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神感受到一丝尴尬。

“够了,我知道你们躁动,也不认同我的腐朽思想。但我今天也说明白,花长烁是我看来最合适的人选,她这些年摸爬滚打走过的路比你们身后这些小青年都要多,既然要稳下局面,这事我就不掺和,你们分脉各选一名最出众的和花长烁一同调查,谁最后拿着张双的人头站到我面前,我便自动让出这位置。”

老者面色激动,说完忍不住咳嗽两声,花长烁赶紧递过茶杯。她瞥眼在场的所有人,说道:“这挑战,我应下了。但我警告一句,拦我的路,掉了脑袋,我不负责。”

“花长烁三个字,会是你们一辈子仰望而触不可及的。”她一字一句地说道,精致的小脸只有淡漠和与生俱来的霸气。

待散场后,花长烁安顿好老者的事务,再三叮嘱自己的亲信侍卫才悄然离开花府。趁着暮色苍茫,她肩背一个包裹,隐进越来热闹的晚市中。

花灯亮光下,小贩吆喝着卖糖葫芦,各色童趣风筝挂在门沿边,摊位上铺着来自西域的彩色绸缎和绣锦花衣。小孩嘻嘻哈哈的玩耍,来来往往的人群脸上洋溢着一派欢乐,在远处皇宫的衬托下,一副盛世繁荣的景象。

南门客栈里,弥漫着浓郁飘香。赵卿晨一边催小二上菜,一边享受来之不易的休闲时刻,当然,柳长情认为自从回京赵卿晨都是无所事事的样子,上朝也懒散,唯对美食感兴趣。上次没请,赵卿晨嚷嚷着非要他请客,就选了这么个地。

柳长情垂头,不闻杂声般夹菜吃饭。曲家庆门宴将近,颐宗司赶着期限,在检阅最后一天办完,柳长情这才脱出繁忙来,继续处理残留下来的问题,在花府的支持下调查进展迅速,陷害徐渊、收买张真,甩锅花府的真凶,就是同徐渊不打不相识的张双。

说来也就这么一回事,张双仗着官二代的身份,每天不是打架斗殴就是沉迷美色,横行霸道,在舞院里相中个貌美如花的舞女,要强人所难。徐渊难得义气,出了风头,将人家姑娘夺回来,还给他一顿胖揍,就记恨上了,非要出口气,但又不想自己的风光日子到头,就联合下人商讨计划,祸水东引。

那天夜宴他也在场,看了出笑话。

柳长情便衣查访很久,终于明白为什么查不到徐渊来往记录的原因。原来徐渊常去的舞院是红庭院,整个京城最风流的场所,管制严格,自成一道规矩,柳长情花了很长时间才从口风紧密的红庭院撕开一条缝隙,这才明白,人人都把官员蒙在鼓里,笑话着呢。

不过他也感到某些地方不合理,具体在哪,柳长情现下还说不出来,冥冥之中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张双在被颐宗司揪出的那一刻,还在花天酒地。

回过神,柳长情扒完余温犹存的饭菜,放下木筷。客栈里依旧人声鼎沸,他随意一扫,花长烁正迈进门来找座,四周张望的样子,又像在找人。

“那姑娘怎么也来这了?”赵卿晨吧唧着嘴,说道。

不待他说完,柳长情站起身:“我去看看。”

赵卿晨一脸悲愤,食欲顿时没了大半,真是见色忘友!没出息!腻没出息!

“一间房。”

“稍等。”

“你要住客栈啊?”柳长情见她问话,说道。

花长烁抬起头,依旧蒙着面纱露出眼睛,只盯他两眼不作声。

“我没别的意思,姑娘,你要是没吃饭的话可以一起。”柳长情放慢语调。

“好。”花长烁爽快地答道。

她原本没有几个交心的朋友,也不想依赖曲雨扬便独自住客栈。遇到柳长情,纯属缘分,不是她对这个见过两面的男人感兴趣,而是一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让她飘荡不定的心渐渐稳定。不是敌人,胜似朋友的熟悉感觉。

两人正要往里走,惹人厌的口哨声传来,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花……小花,还有兴致玩乐呢,狠话谁不会说呀,哈哈,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柳长情回头,那是个棕色长袍的青年,正抱着胸,和花长烁冷冷的对视着。花长烁盯着他,挺着傲骨,不说一言,衣袖中的飞去来器掠上半空,直指青年。

那青年眼疾手快,翻身夺下,啪的弹开飞去来器。花长烁冷淡而不屑的眼神,让激起了他的满心怒火,狠狠地道:“我会比你快一步,到时候一定让你哭着跪着求我。”

“是我让你们太浮躁了。”花长烁平静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感情。

两人针锋相对,气氛凝重,柳长情感觉到她要出招,抽出长剑,霸气侧漏的挡在花长烁身前,剑柄前的彩丝微微摇动。他直视青年,没有一点退缩,道:“说话注意点。”

“哟,你哪来认识的美男子?”青年扯动嘴角哼了一声,撂下话。“小花,走着瞧。”

说罢,他转身就走,带着一众人离开了南门客栈。

花长烁依旧紧盯着那青年的背影,小嘴紧抿。那是花府最有竞争力的对手,郭子禾。

柳长情收回长剑,问道:“你们是敌人?”

花长烁发出轻轻的鼻音,跟着他一起走向客栈里面,没有人注意到前台刚才发生了什么,依旧谈天谈地悠哉乐哉,十分喧嚣。

“你为什么总要带着面纱?”

花长烁回答:“喜欢。”

柳长情只哦了一声,没再追问,赵卿晨正探头看着他们俩:“刚才咋的了?一群人围在那儿,我还以为打架的呢。”

“那你还淡定的做在这?”

“我相信你行啊!这小事,用得着我出马。”赵卿晨嘿嘿一笑,对花长烁打招呼。“姑娘,又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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