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前往凤凰
“刚才看照片才发现自己一下就长大了，真讨厌！”我抱着妈妈撒娇。
“一点儿都没变，我看看，哪里有变化，还是一副小孩子样嘛！你呀，永远都是妈妈的小宝贝儿！我去看看菜，你赶紧换身衣服。”妈妈又去了厨房，满足的幸福的为我烧菜。我在心里为她眼角的细纹而难过，很想问她这样养一个孩子的意义是什么。
换好衣服，倚在暖气片前，幸福的像很小时候吃过的一种酒心巧克力，熏熏然……
假期的几天聚会不断，在家里呆着的时间反而不多。下午我依约到了避风塘，和高中同学一一打招呼，相互寒暄，问问近况。我看了一圈，他今年还是没有来，有些心酸，为他。坐在我旁边的多多轻轻碰碰我的手，小声说，“陈轩柟今年没回来。”我和多多高中是最要好的朋友，即使大学分开也一直保持比较频繁的联络。
她说的陈轩柟，是我高中时候喜欢的一个男生。性格温和，谦谦有礼，成绩很好，却从来不会瞧不起成绩差的同学。那个时候我很喜欢拿着我解不出的题目跑去问他，他讲解的时候非常认真，在草稿纸上一步一步的写出解题过程，每写一行就微微偏头用好听的声音问，“这一步有问题吗？”如果我点点头，他就会微微一笑，继续写下一步。如果我迷茫的摇头，他就会抬起左手，用食指轻轻推推眼镜，再重新讲一遍，有时候会反复讲几遍，却从来都不会不耐烦，总是那么有耐性。
每次我对他说谢谢的时候，他都会咧开嘴，腼腆的笑着说，“没事，有问题就问我好了！”然后我会看到他的牙齿，很白，很整齐，和他整个人一样。他的白衬衣永远都是那么干净，白色的运动鞋永远都没有污渍，他的眼神像白开水一样纯净。
有时候我会悄悄偷看他，他坐在靠窗的座位，阳光从他四周照进，他的身体仿佛被镀了一层光，白衬衣被光线照得似乎飘渺。那个时候我总会有一种感觉，觉得他离我好遥远，虽然坐在同一个教室，却是我伸手不可及的距离。那个时候，我用功学习，希望可以和他读一所大学。
然而，我内心的小希望在高考之前就已经破灭了，那么快，快到我措手不及，快到我永远都没有机会告诉他我的心情。
“哎，你看，我们理科班聚会，她来干什么？不安好心！”多多拉拉我的衣袖，我抬头看向入口处，是柳清眉。几乎是同时，她也看见了我，随即直直向我走来。
“嗨，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去了上海，怎么样啊？”柳清眉自顾自的坐下，上了淡妆的脸，艳若桃李。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极为出色的女生，人群中总会第一个看到她。
“还行吧，你呢？”我淡淡地说，过去的事情无论当初是如何伤人，终究也是过去了，总不能不说话的。
“我当然好啦，我们老板对我很好！”说着故意停顿一下，我看到多多脸上明显露出鄙夷的神色，相信柳清眉也看到了。她却像是故意似的，眼波流转，妩媚一笑，“对了，过完年公司派我去上海培训，时间挺长的，快两个月呢！到时候找你玩儿，你可别拒绝呀！”
“怎么会呢！那你去了打我电话，我请你吃饭。”我笑笑。
“好啊，你的手机号码多少？”她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眼睛盯着我，似乎在测试我的诚意。
我马上报出我的手机号码，她记录下，我以为她会回拨，不料她只是把手机放进包里，笑着说她去和别人打个招呼，然后就起身离开了。我轻轻笑了一下，没有在意。
“切，皮笑肉不笑，几年不联系，突然要你的电话号码，不知道又打什么坏主意。和你说啊，她要是真去上海找你，你可别理她啊，别又像上次一样！你老人家好不容易有个男朋友了，小心防范着吧！”多多看着柳清眉离去的背影，认真的叮咛着我。
柳清眉，我和她还是孩童的时候曾在一个家属院住过，还经常在一起做游戏，后来她妈妈调去其他单位，他们家也跟着搬家了，后来也就没再见过。直到我要上初中的时候，妈妈说，“那个郭阿姨家的小眉和你考到同一所初中了，你们小时候在一起玩过的，你还记得那个小朋友吗？”当时我还笑呵呵地说，“当然记得啦，扎着马尾辫，头发有点自来卷，总是穿双小红皮鞋！”妈妈听了还直说我记性好呢。
开学时把这事儿给忘记了，有一天同学说有外班女生找我，我出去，一个很漂亮的女生看着我，笑得甜甜的叫我，“小遇，你一点变化都没有！还记得我吗？”我看了半天，大大的眼睛略微狭长，一对小酒窝，虽然是短发可是还很明显的自来卷，“小眉？我妈前段时间还和我说你来着！你在几班？”“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我在四班，对了，我们班昨天选班委了，我是文娱委员。你呢？”“宣传委员，哈哈，看来我们以后还有工作接触呢！”我们两个聊了半天，久遇儿时伙伴，非常开心，后来的三年初中生涯一直如此，我们一度成为很好的朋友。
直到高中以后，她突然变了，开始谈恋爱，一段接着一段，有的男生还是别的女同学的男朋友，很快她就成了所有女生的公敌。开始的时候我还去文科班找她，问她出了什么问题，她只是笑着摇头，说我不懂，她自己也不懂。后来我再找她的时候她身边总是有不同的男生，而她也似乎没有时间来理科班找我了，渐渐的我们疏远了。
“怎么了？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多多看我在柳清眉走后话就少了，关切的问我，过去那些事情她都知道。
“过去这么久了，久到我以为已经忘记了，没想到她一出现我什么都想起来了，而且还很清晰。”我冲着多多撇嘴笑笑。
“哎，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不会还念念不忘吧？你现在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哦！”多多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我说。
“怎么会呢！早就没感觉了，喜欢没有了，难过也没有了，谁没点儿少女情怀呀！只是觉得她那样对待陈轩柟，确实过分了，你不觉得陈轩柟太无辜了嘛？”虽然事情过了这么久，我多少还是为陈轩柟感到不平。
“说实话，你一直认为这个事情是你的责任，一直都内疚，其实没必要的。我看你大学都没有谈恋爱多少也是因为这个，你不知道我多担心你呢！不过现在好了，你总算想开了，那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多多低声和我说这些话。
我点点头，是的，每个人都该往前看，何况几年时间过去，大家都已在自己的路上前行。只是，此时此刻还是会忍不住想起那件事。
直到现在我都不清楚柳清眉是如何知道我喜欢陈轩柟的，总之不久之后她就和他在一起了，而在那之前她对陈轩柟从来没有注意过。我开始着实很惊讶，也确实有些难过，不过也没有多想。也许十七八岁的人都会希望在这个年纪留下些什么吧，就算陈轩柟这样的男生也不能免俗。不过话说回来，柳清眉既漂亮又聪明，我是男生的话也会被吸引。
怀着这样的心态，我没有难过多久，更多的投入到学习当中，我还是会请教陈轩柟功课，并没有尴尬，反而心境更加坦然。偶尔我会开开他和柳清眉的玩笑，他听到后总会微微脸红，咧开嘴腼腆的笑。他们感觉不错，这样挺好的，我一直都这么想，直到拿到录取通知书，我才意识到内心的遗憾。
我们是高考分数出来再报志愿，所以当我知道我的分数以后就去问陈轩柟他填报哪个大学。当时已经没有了最初和他进同一所大学的初衷，只是单纯的询问作为参考。他告诉我是XX大学，和我想的一样。我还很开心的说，我们以后还可以做同学，真好。他也微笑点头。
拿到XX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他，问他拿到没有。他却说他拿到了AA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说他后来改志愿了，填了和柳清眉同一所大学。我听了，心里有丝涩然。
柳清眉是文科生，而陈轩柟是理科班的尖子。他们报的那所大学是一所综合大学，虽然也是名牌，但是理科学科并不是很强，陈轩柟去那所大学有点可惜了。不过我想，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也许十七八岁的年纪并不明白什么是爱情，但是他愿意与柳清眉相守，那么他们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我诚心的，真心的，祝福他们。我曾经纯真的喜欢过的男生，我儿时的小伙伴，他们在一所大学，一定会幸福的。我这么想着，这么认为着。
进入大学一个月后，一天柳清眉突然给我打电话，“小遇，我和陈轩柟分手了。”
我拿着电话，有些不知所措，太突然了，“为什么？你们那么不容易才在一起。”
“哼，不容易？AA大学有多难考？我和陈轩柟都是稳进！你知道为什么是AA大学吗？”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冷漠。
“因为你们一文一理，这所综合大学最适合你们。”
“错！告诉你，因为我知道你想和他上XX大学，我也知道你喜欢他，AA大学和XX大学距离这么远，我是故意把你们分开的，你知道吗？哈哈，你们一个在北方一个在南方，就连看到的风景都不一样。”那边的笑声让我心惊。
“为什么？就算我喜欢他，就算我们在一所大学，我也绝对不会干涉你们的感情的！你就因为这个，你，你难道不知道XX大学才有最适合他的专业吗？”我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把他甩了，即使现在你离得十万八千里。我就是不让你们在一起，管他是陈轩柟还是随便哪个！你真以为我喜欢他吗？哼，书呆子一个！因为你喜欢，我才要抢过来！”她的声音传过来有些许歇斯底里。
“为什么？我们不是好朋友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你对我有意见，可是陈轩柟是无辜的啊，你这么做太过分了！不仅对他的前途不好，还伤害他的感情！他喜欢你，你知道吗？他为了你考AA大学，他喜欢你呀！”我喊着，眼泪滑到嘴角，咸咸的。
“我就是要让你内疚，要你难过，他得到这样的结果都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喜欢他，他就不会是牺牲品！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吗？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可是你呢？哼，忘了告诉你，我把他甩了，他可是伤心得很。你也知道，这是他的初恋，而且，你说的，他很喜欢我！怎么样，你要来看看他安慰一下吗？哦，我忘了，你们现在离得太远了，不太可能吧，哈哈。”
“你…”
“我打着通电话就是告诉你一下，不是听你指责的！”啪的一声挂断电话。我再打过去，她却再也不肯接电话。给陈轩柟打电话，也是一直不接。那段时间我像疯了一样，两个长途电话号码记得滚瓜烂熟。然而，我谁都没有联系到，我知道是他们故意躲着。
那年的秋天很长，南方的秋天依然很热，我的心，却冷的再也回不到夏天，而记忆中那个明艳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一去不复返。
再后来，大二下学期，听说陈轩柟作为交换生去了英国，后来便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聚会也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同学都说陈轩柟被柳清眉伤坏了。而我，真的如柳清眉所说，一直一直都内疚着，虽然不很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让柳清眉做出如此，但是对于陈轩柟，我终究是对不起的。
一周的假期转眼就过去了，不过是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我又回到了千里之外的上海。回去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和希儒一边聊天一边吃我们从家乡带来的特产。临睡前两个人还不断感叹，假期实在是太短了，根本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假期过后大家上班都有些心不在焉，显然还没有休息够，不过人事部倒是发来一则通知很是及时。公司下周开始分批去旅游，我们是第一批，去湖南凤凰，要五天呢！我和小青开心极了，这可是工作以来第一次尝到员工福利呀。其他人相较于我们的兴奋就显得麻木了。
方方拿着安排表，不屑的说，“五天时间，光是坐车就花掉一半时间，还有什么好玩的！真是抠门，连机票都不舍得！”
“就是的，我们每天拼死拼活的才值这几个钱！现在是旅游淡季，费用便宜得很呢！”马上就有同事跟着抱怨。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问严言他们工程部什么时候去。他说第三批，然后停顿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有点遗憾呢，不能一起去。说完我们两个都有点微微脸红，虽说这几天我们都一起吃饭，像其他情侣一样开始谈恋爱，可是也是没多久的时间，我们彼此都还在积极适应中。
两个人默默吃了一会儿，严言突然问我，“我送你的手链怎么没见你戴呢？”
我上班第一天，他就送给我一条手链，当时小青还打趣说是定情信物。我一看挺贵重的，马上就说我不能收，他马上变了脸色，也不说话。我的手僵在那里，收也不是放也不是，好不尴尬。小青在一旁看不下去，直让我赶紧收下，我才讪讪的收回手。
后来一个下午，我都觉得有些害怕，认识严言这么长时间，他一直都是温柔有礼，从来没有生气过。他那个样子，直到现在想起来都是心有戚戚焉。用小青的话说就是，“帅哥严不发威，你当他是恒源祥呀！”
不过我拿着手链左看右看始终还是没有戴上，一个原因是太贵重了，另一个原因具体是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抬头看着严言，讨好的说，“那么贵重，我怎么敢戴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海的地铁有多挤，你看人家MISS徐几克拉的钻戒也只是结婚的时候戴了几天，平时还不都是戴一个小戒指！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我当然要珍惜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