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在我身边的是他
“小李,我从这边走,你从那边,十一点半我们正门会合,回公司刚好赶上午休时间。”我们走到另一期别墅区的时候我对同行的同事说。
“好的,到时候见!对了。你别理刚才那人说的话,没那么严重,你看到有什么值得拍的就拍下来,别浪费了你这大部头!走了!”小李交代两句与我分道扬镳。
我掂掂挂在脖子上的相机,真是沉呀,我的脖子都快断了,不过估计就我这小细脖子也不如这家伙值钱!上午离开公司时,熊哥再三交代,“丫头,这镜头可是我攒了好几个月工资买的啊,你可千万要小心啊,否则别怪师兄我无情,到时候非得把你卖了!”想了一下,又一本正经的说,“不行,卖了你也不值几个钱,而且也没人买!”
我一听又气又乐,伸手就要打他,就听蔡姐说,“怎么没人买啊!严言不在,我就先替我师弟付首款!”说完周围几个同事都笑。
我咬着牙对蔡姐说,“您真仗义!”
然后工程部的小李来叫我出发,我刚站起来,熊哥又叨叨。我不耐烦的说,“婆婆妈妈的,比上次熊妈来吃饭还啰嗦……”我看熊哥蹬我,赶紧收声,“好啦,你放心,我一定会特别特别小心!”这才出门。
不过这相机真不是盖的,不太容易拍得到的地方用它就没问题了。刚才小李和我还开玩笑说,说不定能拍到什么狗血镜头呢。我笑说我又不是来做狗仔队的。
不过这么半圈走下来,我倒是发现有不少房子的窗帘都还拉的严严实实的,真是有钱人呀,估计是夜夜笙歌,又睡到日上三竿,羡慕,羡慕啊!
我捧着相机不断的调整镜头。咦,帅哥,好一个慵懒呀,美女也出来了,好性感!哇塞,好热辣缠绵的分别吻啊!我承认我透过镜头有点偷窥的动作不太道德,管他呢,反正我们互不相识,我又不会拍下来,再说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哎,这一幕怎么觉得有点儿眼熟呀!呀,那帅哥转过身了,白皙的小脸儿,不错不错,嘴角一抹风流不羁,这,这……这不是阿源嘛!他熟门熟路的开着那辆车离去,我持着相机的手开始颤抖。这相机太重了。
那个女人就是暗色的老板娘!而我也早听说过她老公是商人,暗色是买给她解闷玩儿的。这个时侯阿源从这房子出来,代表什么,情人吧,原来不是偶尔调情那么简单。就这一瞬间,我把之前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了,第一次在暗色看到阿源和辣妹热吻其实就是她。那辆轿车,阿源生日那晚带我在无人的街道放肆飞驰的轿车,也是她的,当然,也可能已经送给了阿源。那么,这算什么,阿源是……我实在不愿意说出这个词,小白脸吗?
我觉得很震惊,很难过,我从没想过我的生活中会有如此复杂的人和事,如此肮脏。我努力想找一个理由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阿源和老板娘,就只是单纯的酒吧主唱与老板娘的关系,可是我所目睹的事实却让我无法推翻。
阿源,那个在舞台上让人疯狂的摇滚青年,舞台下爱开玩笑又笑的清朗的男孩,为什么,为什么会做人家的情人?他爱上她了吗?还是他需要钱?如果是前者,虽然我的道德观不允许,但是有了爱情为借口,我想我多少还可以理解他们的情不自禁。但是若是后者的话,我就想不通了,阿源有正式工作,晚上驻场的收入也不少,即便是不够,也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赚钱。
我闷闷的往门口走,等了一会儿小李才过来,其实是我早到了,那样的心情实在不能再逛下去了。“怎么走了一圈无精打采的,你体力也太差了吧!”上了车小李扭头笑着对我说。
“嗯,相机太重了,是挺累了。”我有点儿疲惫的答了一句,便懒洋洋的倚在后座上,侧头看着窗外毫无意义的风景快速后退。小李见我意兴阑珊,也不再说话,只当我是累极了。
回到公司正是午餐时间,我没有去餐厅,一个人坐在位子,把相机里的照片拷进电脑,整理好,一张一张翻来覆去放大缩小的看。其实这个时候我很想找个人倾诉,可是又能找谁说呢。偌大的一间办公室,空荡荡的,即便有人,我也不能随便找一个人就说。小青也不行,这件事情她肯定还不知道,否则她早就告诉我了,我若告诉她,以她的性格……算了,安子夹在中间也不好做,我决定不告诉小青。
我拿起手机,翻出严言的电话,犹豫再三还是放下了。他每次出差都很忙,都是他有空打给我,我吃不准他什么时间方便接电话。而且,他和阿源才做了朋友,我不知道告诉他这个消息他会怎么想。
我有点郁闷的想着,好像总是让我一个人承担,在凤凰时高枫错把我当做他的初恋,阿武送给我银镯子,这次阿源的事情又是这样。我本来是一个没有什么秘密的人,我的生活一向单纯,可为什么总是偏偏让我遇到这些不好和别人说的事情?一个人能装得下多少秘密,早晚会爆炸的!
陆续有同事吃完饭回来,我不敢继续想下去,因为正如阿武所说,我想什么都摆在脸上。“熊哥,还你,好好检查,看看要不要卖了我!”熊哥一回来我就把相机递给他,准确的说是,与此同时他激动的扑上来。
“嗯嗯,非常好,我本来就很信任你的!”熊哥极其认真的检查过一遍才说。切,假惺惺。“怎么了,心情不大好呀!”
晕死,我极力掩饰还是被看出来了,这办公室里的人怎么个个都是火眼金睛哪!“没有啊,就是稍微有点累。”
“哦,那你吃饭了没?”终于像个师兄一样关心师妹了。我摇摇头。
“那怎么行,赶紧去吃饭,晚点儿回来也没事,我和蔡姐说一声。”
“算了,上班时间快到了,反正我也不饿。”我是真的没有食欲啊。
熊哥摇摇头也不再管我,同门情意尽到此为止。
蔡姐回来后,几个参与此项目的人进会议室开会。我再回到座位的时候,桌子上放着牛奶和寿司,我笑笑,熊哥这师兄还真不赖。稍后他从茶水间回来,我冲着他说谢谢。
“谢什么,相机虽贵,但也不能不借我师妹呀!”
“是这个啦!”我晃晃手里的牛奶。
“噢,那是阿武放你桌上的。”熊哥喝了一口水,看我呆了一下,继续说,“说实话,阿武真的不错,对你也算是把所有细心都用上了。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快吃吧。”
我没想到是阿武,向他那边看了看,他正认真的盯着电脑。是呀,阿武他其实一向都是这么关心我,以前我总是自以为是得把他的所作所为冠上各种名目,总是不肯听他解释,现在,他还是对我这么好。我想起严言在暗色向我表白的那个晚上,阿武冲进去要对我说什么,最终却只说了“还是晚了”。现在想想,我才真正明白那当中的无奈。
下午我突然想起阿武曾经对我说过有关阿源的话,我想他肯定知道,既然如此,我就可以向他倾诉。下班的时候,我们一起进了电梯,因为还有其他人,所以我也没有和他说什么。
“阿武”,一出门我就叫住他,“谢谢你!”
“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和我说谢谢嘛!你都这么瘦了还不好好吃饭,胃疼了自己难受不说,严言也会心疼的!”他说着就很轻松的开起玩笑,可是这样的玩笑谁都可以说,只有阿武不可以!他不可以。这样太残忍了。
我尴尬的笑了一笑,认真的问他,“能告诉我阿源的事情吗?”
阿武顿了一下,正要说话,却见柳清眉走过来。“嗨,小遇。”柳清眉随意和我打了个招呼,便转头看向阿武,“等很久了哦,要来不及了,快走吧!”
阿武看了她一眼,抱歉的对我说,“不好意思,我们已经约好了,改天再说好吗。”“拜拜!”柳清眉很快就和我摆手,阿武朝我点点头和她走了。
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呆呆的望着他们一同离去的身影,心里有种东西在发酵。不知过了多久,我下意识的抬手抹脸,竟然全都是水。
傻瓜,你流什么泪啊!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真的很好看呢!男的俊、女的俏,比安子和小青好看多了!哈哈,小青如果听到,肯定要和我较劲了吧。
讨厌,我明明在笑啊,这眼泪怎么流个不停呀?一定是今天水喝的太多了!我以后再也不要喝那么多水了!
这几天严言都会在八点多给我打电话,今天我已经等到九点多了,电话还是没有响。此时我心烦意乱,便给他发了条短信,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复,“在忙”。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简短的两个字发了半天呆,心里很落寂,想想我和严言相处最多的时候居然是交往之前一起排练的那段日子,正式交往后他总是出差,连希儒都说我这恋爱谈的和单身没多大区别,蔡姐也说要体谅。之前我都没有在意。
他每次回来我们就在一起吃东西聊天,相聚时间虽然短暂却也很温馨,严言是个温柔的人,和他在一起没有压力,很舒服,开心是很容易的事情。所以当旁人都为我的孤单恋爱唏嘘时,我丝毫没有要抱怨的想法。可是此时此刻,我好想我的男朋友能够在身边,他可以分担我的苦恼,解释我的疑虑,分析事实真相给我听,不要只是各地的风味特产,不要那些,我只想这个时候有个可以信任的人能够和我说说话。
我把手机丢在一边,沮丧的趴在床上,第一次,我真真切切的抱怨严言不在我身边,不给我打电话。是自己不够坚强吗?是我见识太少,所以少见多怪了吗?还是我的人生观、价值观根本跟不上时代?也许这一切都是我庸人自扰!这本来就是别人的事情,又与我何关!可是,那是阿源啊,那是我当作朋友的人啊!
我没有开灯,黑暗中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期间我有听到希儒回来的声音。
我的手机响了,我拿过来,不是严言,是阿武,我接起。
“小遇,我在你楼下,你下来吧。”我没有说话,挂掉电话的同时就从床上弹起来。一推门,希儒吓了一跳,“原来你在家呀!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也不开灯?”我只说了一句我下去一下,就往楼下跑了。
阿武靠在路灯上,低着头,听见开门的响声抬起头来。我跑到他身前,急匆匆地说,“我看到了,他和老板娘,他们……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告诉我吧,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吧!”
阿武看着我,叹了一口气。“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和一个学长学吉他,阿源是另一个学校的学生,因为玩儿音乐,所以和我那个学长也算是哥们儿。他们在外边租了房子做练习室,我有时去找学长偶尔也会碰到他,不过他基本不搭理外人,更何况初涉音乐的毛头小子如我。我也并不在意,他们这些玩儿摇滚的人大概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酷样吧。
后来有一段时间,我没再见过他,学长他们的乐队好像也中断练习了,询问之下才知道,阿源开车撞死了人,给了家属一笔钱把这事情给了解了。再后来好像是他辍学,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因为我和他基本上可以说是陌生,所以我也没有打听。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在我的生活中也就是擦肩而过吧,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直到在暗色又遇上了他,我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就认出来,不过他对我丝毫没有印象。他还是很年轻,看不出来比我们高几届,不过他唱歌时的眼神出卖了他。那眼神中的沧桑与痛苦是那些一般装感觉唱歌的人所没有的,那是太年轻时经历了自己不能承受的事情以后才会有的眼神。
可是,他到底是撞死人了,即便是无意的,那一条生命却也是在他手上结束的。而他又负了什么责任,没有,完全没有!他的家人付了一笔钱,他不知跑到哪里逃避,这不是一个成年人做的正确的方式,但是,也许是成年人正确的处理手段。
他跑到上海来继续过他的生活,白天是像模像样的白领,晚上是潇洒的歌手,喝酒、玩儿女人。当他过着灯红酒绿的生活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那个失去家人的家庭是怎样的生活着。“阿武平铺直叙了一大段后发现我一直安安静静,停顿一下,略低头,”所以我一再反对你和他那样的人接近,他的经历、他的生活、他的人生观,都是你无法理解的。“”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告诉我这些?“我的语气平静,内心却早已翻江倒海,却只能故作镇静的望进他的眼睛。
“这些事情过于复杂,太难以置信,而且是人家的隐私,我认为不应该随意就说给别人听。况且,我说过你不止一次,你不是很反感我吗?”阿武撇嘴涩涩的笑一下,“那个时候我若告诉你这些,你会相信吗?还是会一脸愤慨的对我说不愧是大才子啊,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呢,还有什么包袱一起抖出来好了!。”
我低下眼睛,阿武说得对,当时的我、当时的心情,恐怕阿武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还会认为他是在诽谤阿源吧。“对不起,那段时间我对你的态度真的很糟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我对人一贯都很友好的啊……对不起。”我很羞愧的道歉,我承认那个时候我很不理智。
阿武笑笑,“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你也许需要时间消化。我先走了,拜拜。”没等我说话就转身。
“阿武”,我一急,伸手拉住他的胳膊,“等一会儿再走好吗?”
阿武回头,瞧见我脆弱的表情笑了笑,“还以为你真的这么强,一个人煎熬一个晚上,听我讲了那样的事情后还能一副镇静的模样,原来都是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