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不是扯淡吗？”
饺子摊开手，无可奈何地看着对面那个阴沉的家伙，这是康师傅的要求，作为受害者之一，饺子也只能做无奈状。
“工资不涨，人手不添，还要我们提供所有从17号通道过来的人的去向，这不是扯淡是什么？实际算下来，这都他娘的多少年了，再说，公司可从未让我们记录过他们的最终去向，退一步讲，记录了又如何？一旦……。”
“嘘！”
饺子警觉地一把捂住阴沉脸的嘴，贴着门听了听，压低声音道：“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阴沉脸重重地哼了一声，有些事的确不宜谈论，尤其是康师傅在这里的时候。
除了狠辣棘手外，他还是个古板的人，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严格地执行着公司细如毛发的条条框框，那些规章制度他熟记于心，似乎，他每记得一条规章制度，就会掉一根头发，直至秃顶。
“不管怎么说，这是公司的要求，我们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好歹我们手里有这些人的名册，虽说没有继续监视，但好歹在确认他们充分履行合约后都备注了他们当时的信息，我想公司也不能难为我们不是。”
饺子慢吞吞地从床底下扯出一个漆黑的金属盒子，张开右掌放了上去，紧接着，盒子如同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样布满了不规则的裂纹，便有湛蓝的幽光蹿了出来，把饺子映成了“蓝胖子”。
“每次你开这玩意，老子就想唱歌。”
“唱啥歌？”饺子盯着金属盒子一本正经地问道。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
“草！”
金属盒子的缝隙越来越大，黑色的外壳层层折叠，露出里面一块透明的水晶一样的圆形球体。
球体不过乒乓球大小，浑圆通透，毫无瑕疵。
饺子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起圆球，虚胖的脸竟有那么几分圣洁的味道。
“手放上来。”
阴沉脸这会也郑重了许多，将右手覆在圆球上。
两人脸色凝重，宛如虔诚的教徒奉着神赐的圣物。
一个个光点打在墙上，如九十年代舞池的镭射灯，饺子摸出墨镜戴上再看那些光点时，一条条信息流宛如高速路上飞驰的汽车。
每一辆汽车都代表了一个“旅者”的信息，它们徜徉在时间的长河里，有着明显的过去、现在、未来的层次。
“有遗漏没？”
阴沉脸有点儿紧张，要说他不怕康师傅，那是假的。
每个认识他的人对他都会感到畏惧，哪怕不是公司的人。
饺子没有说话，又过了一支烟的功夫才摘下眼镜，显得有几分疲惫。
“人员信息都在，我能记起的不完全的地方我也修改了一下，就这么交上去吧！”
饺子显得无可奈何，现在已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成，要是这样他还不满意，哼，我可不怕他。”
这一次饺子哪怕明知道阴沉脸是色厉内荏，也没有取笑他，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何必呢？
“不过话说回来，公司既然派了他过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阴沉脸想了一会，不确定地说道，“难不成与那个人有关？”
饺子脸色骤变，心里“咯噔”了一下，真要如此，那可就是祸事了。
据说凡是那个人出现的地儿通道都崩了，谁都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将会发生什么！
“应该不会吧！不然公司哪还能送得过人来，我们也早被隔绝了！”
阴沉脸指了指楼上，饺子果断地摇了摇头，“如果他是那个人，公司早在那边就把他处理了，不会送过来，损失太大了。当然，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饺子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我干这行也也不短了，这次的事完了，我打算申请退休，你呢？”
“我？”
阴沉脸愣了一下，他从未想过退休的事，他什么也不会，当年从战场上负伤退下来，由于干的是侦察兵，才被公司相中，派了这份工作，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习惯了，压根儿不想以后的事。
“你要是也有退休的打算，那咱两回去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儿养老得了，反正你跟我一样都是孤家寡人。”
“这，还是过了这事再说吧！”
阴沉脸站了起来，伸手拉开房门，饺子的话多少影响到了他的心情，让他有点儿烦躁。
心中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若自己回到曾经，不做那样的选择，会不会有一个完美的人生？
想到此点，阴沉脸忽然笑了起来，离开了房间，顺手把门带上。
何来完美？
干这一行这么多年，见了多少人回来弥补，可他们真的称心如意了吗？
没有吧！
阴沉脸昂头看着天上的月牙儿，像个钩子一样，刺入他内心将深埋的许多事给扯了出来。
呼！
他甩了甩了，大步朝前，走了几步，他停下脚步超后看去，那个房间的灯依然亮着。
沈旭坐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月牙，充当凳子的是床头柜，那日记本一直被他拿在手中。
依稀中，沈旭记得自己在某个时候也盯着月亮看过，只是，那个时候到的月亮很大，圆圆的，微微泛黄，不像现在，弯弯的像个钩子一样。
在那个月亮下，应该是发生过什么事才让自己对月亮“情有独钟”吧！
会不会与她有关？
阿元！
是叫阿元吧！
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他又在干什么！
她是他的妻子吗？
明天，还能见到她吗？
沈旭想着，想着，心中慢慢地平静，思绪缓缓地放空，整个人从未有过如此的放松。
不多大一会，他手一松，日记本掉在地板上，头低垂着沉沉睡去。
“有些人，有些事，单单是想起就能让人感受到宁静。”
饺子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天空那弯月儿似乎在回应他一般，仿佛动了一下，更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