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生是在傅思量的怀里醒来的,两人身上还盖着厚厚的锦被,身下也是柔软的垫褥子。她下意识想挣开,没想到男人竟将她抱得那样紧。
“不要乱动,本王很累。”男人眉头紧锁,疲惫的声音响起,她听闻默默无言,倒也不再挣扎。
时不时有些颠簸,她四下张望,他们好像正在一辆行驶的马车内。
“这是去哪里?”
男人依旧闭着眼睛,却将她抱得更紧些道:“去江南。”
他确实累极了,为了抽出几天时间带她下江南,他连夜赶完了所有要紧的公务,此时已经许久未阖眼了。
一直将她拘在王府,只怕她心情会更不好,他怕她再向上次那样说出一些让他杀了她之类的话语……
于是带她出来散心,只盼她能一展笑颜。
他不禁偷偷感慨,还好他不是皇帝,碰见这女人,只怕他会是个昏君。
燕生保持着侧卧的姿势,时间一长难免手酸麻,便轻轻转动手腕。
初时还未反应过来,一张小脸瞬间红了起来。男人突然睁开眼睛,眼神有些异样。
他突然吻了过来,一开始只是浅啄,燕生知道事情不妙。
不知什么时候。
“…………”她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满都是祈求,让他心中十分疼惜。
“……”她像一只小兔子一般。
他额上已经出了许多汗?压低了嗓音。
燕生不安地看向马车的窗户,担心下人……
男人掰过她的脑袋。
“燕生,燕生……”他沉醉地低唤着她的名字。
马车外,几个人互相使眼色,却都不敢说一句话,只是规矩地围着马车向前走。
恒王府——
“王妃不生气么?王爷就那样带着夫人去江南游玩……这样不把您放在眼里……简直是……”啊元忿忿不平,言语上却不敢对傅思量作什么评价。
李婉沁只是不屑一笑,轻轻向鱼池里撒了些鱼食,姿态高贵优雅道:“反正也没有几天好日子了,就先让她得意着吧,趁王爷不在,也方便准备一下那些事情……待她回来之时。”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在艳丽得打扮下衬得十分恐怖,啊元看了也忍不住心颤。
“便死无葬身之地。”
鱼群不知突然受了什么惊吓,霎时全都惊慌散去。
逸修阁处依旧没有一个客人,小小的茶楼十分冷清。
赖繁歌未着寸缕,乖巧地趴在一个脸上有着长长刀疤的男人身上。
她修长的手指在男人身上划着圈圈,神态妩媚慵懒。
男人低笑着握住她的手,“怎么?不满意想再来?”
赖繁歌拖着长长的尾音“嗯”了一声,“你都多久没来找我了,可是有了新欢?”
男人笑起来,脸上的刀疤皱起来。
“有哪个女人比得上你让我这样牵肠挂肚?哈哈哈——”
“讨厌!”赖繁歌娇嗔道:“你说,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让我不守着这破茶楼呀?”
“快了快了。”男人握住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目光跳跃着兴奋:“他下了江南,正是好时候,杜青悠那边已经安排了人,就算败露,也怀疑不到侯爷身上。”
“这杜青悠好用是好用……只是……人有些蠢,这么久了也没得手……”
“她倒也不算无用,毕竟那个叫燕生的女人,是真的被傅思量放在心尖上了,说不定——她会是一颗非常有用的棋子。待一切结束之后,你我便可安然度过余生。”
赖繁歌点点头,依偎在男人古铜色的怀里,露出憧憬的笑容。
燕生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抱起,正在一步一步移动。
“公子快请进,旅途劳顿,老朽已备好酒菜,为贵客接风洗尘。”是一个老人的声音。
“带我们去寝室,把饭菜一并端上来,吩咐的热水可准备了?”男人有条不紊道。
“已备下,公子这边请。”
她十分疲倦,虽然听得声音,眼皮沉重得厉害,依旧阖眼处于半梦半醒状。
似乎上了几阶楼梯,离开了男人的怀抱,到了柔软的榻上。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屋内十分安静,她睁开眼睛,屋内点了许多灯,十分亮堂。
男人正夹起桌上的一块肉,细细品尝着。
“醒了?可饿了?先用膳还是想沐浴,水已备下。”男人放下筷子问她。
燕生刚睡醒,意识懵懂,只是愣愣与男人对视。
“嗤——”男人轻笑出声,“这样多汗,还是先洗澡罢。”
于是过来抱她,朝屏风后面走,燕生这才看清楚,这屋竟这样宽敞!
这里不是客栈么?看摆设,怎会如此奢华?
燕生正想着,这才忙不迭反应过来。
小脸红透透的,她护住,结巴道:“我……我自己来……”
她在男人炽热的目光下。
“王爷先去用膳罢……燕生沐浴时间比较长……”她委婉道。
“哦——”男人尾音上扬,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噙了不怀好意的笑容道:“本王无妨,毕竟秀色可餐。”
燕生脸红更甚,这样的傅思量简直像极了一个街头流氓!
于是她动作同样十分快速地进入浴桶,低头看水。
傅思量眉眼弯起来,女人及腰的黑发濡湿了一半两颊红润,双手有些不自在地护住。
她竟以为这样可以遮住什么么?他笑意更甚,提起旁木桶,里面是新鲜的花瓣,香气四溢。
他故意走到她身后,一把一把轻轻散落花瓣,轻盈的红色漂浮在水面,遮住她的雪白都身躯。
燕生也渐渐渐放松,闭着眼睛靠在浴桶上,护住的手自然垂下。是啊,她与他什么都做过了,这样反而显得矫情……
哗啦一声,水花溅跃,她倏然睁开眼睛,看见一片红色花瓣上露出男人结实的胸膛。
“你……”她错愕地看向坐在对面的他。
“这里准备热水不便,与你一同沐浴,也是省事。”傅思量脸不红气不喘,慢条斯理道。
她哑口无言,只是眼睛实在不知道该看哪里,干脆低着头数起花瓣来。
但是怎么……一道十分热烈的目光隔了水汽氤氲仿佛一直停在她身上?
“过来。”
“嗯?”燕生抬头,蓦然对上那双眸——里面带着霸道。
他干脆一把将她拉过,拥着她。
她浑身僵硬不敢动,脖颈处,男人的呼吸滚烫灼热。
“燕生,忘了从前的一切之前的事情,再不提起,我们重新开始,我保证不伤害你在意的任何人。”男人声音低哑,平日那样高傲冷峻的人,竟用这种祈求的语气。
她胸口猛地震动,水汽将眼眶暖得湿润,她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一个让她怨恨自己,恨不得诅咒自己不得好死的答复。
一切都是假象罢了……那些抹不去的血海深仇,她与他,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如一对普通夫妻一般,相敬如宾,琴瑟和鸣。
他把头抵在燕生的背上,她轻颤,一颗泪竟无声滚落下来,融进水中,毫无痕迹。傅思量没有再说什么,燕生也不把那句话说出来,两个人就这样默默无言。
许久,男人无奈的叹息传至耳边,“让我拿你怎么办?”
屋内水雾朦胧,雾气含了花瓣的浓郁香味飘荡在屋内。
女子已陷入沉睡。
他抚上她的小腹,目光柔和,不知何时他们才会有孩儿,到时候,他一定一定欢喜得不得了,而燕生,也一定会渐渐忘记那个男人。
他在这样的幻想中满足长叹,勾了温柔的笑容看女子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