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小酒?”,渤海三侠的群里贺君宪说。
“正有此意”,陈末回道。
“顾不上,你们去吧”,孟见飞回答。
“去哪儿?”陈末问。
“新开了个南国小馆,看着不错”,贺君宪说。
“太矫情”,陈末回。
接着是孟见飞几个哈哈的表情和贺君宪几个白眼。
“我家楼顶吧,啤酒管够,小菜你备”,陈末说。
“好”,贺君宪回道。
孟见飞几个羡慕的表情后说:“给我留点啊,说不定过去呢。”
夏日的夜色中,褪去了燥热,风轻轻柔柔地从指尖、从耳畔拂过。贺君宪开着车窗,感受着这座城市的流光溢彩。不时有Dream珠宝的那一抹蓝从眼前飘过,让贺君宪心里升腾出一种自豪感。
Dream珠宝的诞生,将贺氏珠宝老牌形象彻底颠覆,现在的Dream珠宝才是他想做的企业,一个朝气蓬勃的走在时尚前沿的珠宝品牌,这还不够,他还要继续前进,把Dream珠宝做成全国珠宝界的领军品牌。
关于事业,他踌躇满志。虽然有观澜失火的小插曲,但不足以影响他的心情。
一对儿恋人从眼前过去,金童玉女手牵手很是养眼。
他突然觉得有些寂寞,这二十几年不曾有过的孤寂涌上心头。
如果他和庞月儿手牵手走在街上,应该也会令周遭人赏心悦目吧?想到庞月儿,他心头一振,自从梦回登台那晚后,又好几天没见她了。
思念如潮水,一旦决堤,轻而易举地就将人吞噬。
他闭着眼睛,脑海里全是庞月儿。拍卖会初见时一身黑裙的她,第二次见时穿着白T恤牛仔裤的她,第三次见时一身红裙又古怪精灵的她,还有梦回舞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她。
这个知性的、温柔的、娇媚的、忧郁的,把世间所有美好词汇都加诸于她身上都不显过分的美好的女孩,是什么时候住在他心里的呢?
是他倚窗而望,那个满院郁郁葱葱的绿中一抹红色的时候吗?好像不是,是他于银杏树下走过去摘下她眼镜的时候吧。多好看的一双眼睛,比丹凤眼圆些,又不似杏眼的浑圆。天然的上下睫毛根根分明,不用画眼线,眼睛也明亮有神。不,不只明亮有神,还很灵动。书上常说“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大抵指的就是这种眼睛吧。简简单单的穿着,站在远处,一回头,风吹过头发,她就那么站着看着他走过去,摘下她的眼镜。
“董事长,到了”,吴叔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吴叔从后备箱里拿上打包的小菜,贺君宪接过来说:“吴叔,我自己上去吧,你早点回去休息,就不用等我了。”
吴叔说:“在几楼啊?”
“六楼,我们在楼顶喝点啤酒,放松放松。”
“就这个单元的六楼?”吴叔不放心地又问。
“对,就这个二单元。”
“行,那你去吧。”
“你早点回去,别等我啊。”
贺君宪上来楼顶一看,陈末不知从哪弄来的串灯,将楼顶点缀了一番,光秃秃的楼顶也有了些夏日的浪漫情怀。一张桌子,三把椅子,若干啤酒,还有水果、瓜子。
“你这是准备开茶话会还是演偶像剧啊?”贺君宪说。
“你不是要去什么南国小馆吗?怎么样,是不是也有点情调?”
“你一大老爷们搞个串灯,是谁说矫情的?”
“这不是怕您大少爷觉得单调,没气氛吗?”
“我是来跟你喝酒的,又不跟你谈恋爱,你要什么气氛啊?”
两人边说边把酒菜摆上,满满当当的一桌。
摆完,两人坐下,贺君宪说:“不错,挺像样的。”
“行,大少爷满意我就没白忙活。”
贺君宪倒了两杯啤酒,说:“来,辛苦了,咱们走一个。”
“走一个”。
满天繁星下,两个年轻人对酌着。
“我是想解解压,你为什么想喝酒啊?”,贺君宪问。
“想喝酒还要问为什么啊?哪有你那么矫情,就是想喝了”,陈末说。
“我那不叫矫情,叫细节,生活品质好不好”。
“行行行,生活品质。”
“我还没恭喜你呢,你那个Dream珠宝火了,厉害,有前途”
“那必须的,几代人的心血到我这儿,不给它发扬光大,对不起老祖宗”
“好,为了对得起老祖宗,咱们连干三杯”
“你悠着点儿,一会儿喝多了”
“喝酒不喝多有什么意思”
“你怎么样啊,离开警队后悔吗?”贺君宪问。
“后悔?”
陈末摇摇头,“从来不后悔,当警察是我的理想,理想不容玷污,一点儿都不行。”
“如果重新选,你还会那么干吗?”
“会,我当警察是为了伸张正义,不是为了当孙子。要是警察不能让我伸张正义,我就换个方式实现理想。就像现在,我抓奸夫、抓小三、调查私生子,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我心里踏实,我也是在伸张正义”,陈末的声音有些激动。
“为了理想为了正义,干杯”
“干杯”
几番干杯下来,啤酒少了三分之一,两人也已微醺。
陈末将椅子调整一下角度,越过城市的上空,眺望到更远的地方。眺望那个方向,是他这几年来的习惯。无论在高处还是在平地,他总喜欢望着那个方向。
“你又看,又啥也看不见。”
“能,在心里住着的人,无论隔着多远,都能看见。”陈末看着远方,这几句话说的认真且深情。
沉默几秒,贺君宪问:“你还没走出来?”
“不想出去”,停顿了一下,“回忆里总要暖些”,陈末说。
一阵风吹过,两人似乎清醒了些。
陈末扭过身来说:“今天是她的生日,这个灯就是她喜欢的好看吧”
贺君宪说:“怪不得你想喝酒呢,我就说嘛,你不是无缘无故要酒喝的人啊。”
“诶,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嗯?”陈末看着贺君宪,哈哈笑起来。
“怪不得,你也不是无缘无故要酒喝的人啊。”陈末继续笑着。
“你这得算是铁树开花吧?你要再不找对象,我和孟见飞都快以为你有毛病呢”
“跟你正经聊天呢,快说。”
“不行,我得先去嘘嘘一下”,说着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不小心把脚边的空酒瓶踢倒了。
“哎呀,不想下去了,就拿它解决吧”,说着就要解裤带,一看贺君宪看着他,“唉,算了,我还是离远点吧,你这文明人面前我也会害羞了”,说着拿着酒瓶去了角落。
贺君宪看着他走远,仰头看看满天星斗,庞月儿,你好吗?你在干嘛呢?他看看手机,还是克制住了想给她发微信的冲动。
陈末的脚步明显有些发飘,晃荡着走回来。
“来,上酒,我给你上上课”
贺君宪给他把酒倒上。
陈末靠在椅背上,望着远方说:“喜欢一个人,她就住在了你的身体里,你的心里。你时时刻刻想保护她,想竭尽全力给她最好的,想知道她在干什么,过得好不好,但是你有时又怕打扰她,很矛盾。”
贺君宪听着陈末的话,想着自己对于庞月儿的点点滴滴。想保护她,想给她最好的,想知道她在干什么,过得好不好,又怕打扰她。那不就是自己的感受吗?
“只要一想着她,你心里就满满的,甜蜜、幸福,有种东西充盈着要溢出来的感觉,特别想告诉她,你喜欢她你爱她你想她你想和她一辈子在一起,为她付出一切哪怕是这条命都是值得的,只要她能幸福”,陈末一口气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贺君宪看见他仰头的瞬间,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也许只有真正遇到真爱的时候,才能体会别人爱一个人的心吧。此刻,他很心疼陈末,他的爱他的心痛他似乎都能感同身受。
渤海三侠的群里,孟见飞问:“你俩喝完没?我完事儿了。”
“没呢”,贺君宪答。
“快来,君宪说他有喜欢的人了”,陈末说。
“我早看出来了,庞月儿是不”,孟见飞说。
“啊?庞月儿?你真的看上庞月儿了?怪不得你小子那天那么失态呢”,陈末开心地说。
贺君宪的嘴角四十五度上扬,笑而不答。
“哈哈,承认了吧!看你笑的那样,哈哈哈”
“喝酒,喝酒”,贺君宪端起酒杯。
“恭喜恭喜,千年铁树开了花,我和老孟就不用担心了,我俩有一阵还以为你看上我俩了呢”
贺君宪一口酒没喝完,差点喷出来。
“你俩这脑子也太歪了吧,想啥呢”,贺君宪哭笑不得。
几分钟不到,孟见飞就来了。
“诶,我说的没错吧,是庞月儿吧?”孟见飞一上来就问。
陈末边给他倒酒边说:“是,你看他笑的那淫荡样。”
“那天我就看出来了,还端杯茶看着咱俩问:‘刚泡的普洱,可以吗?’酸的我牙都倒了,还脸红,说是喝茶热的,你丢不丢人”,孟见飞说的眉飞色舞。
“来,喝酒,喝酒”,贺君宪的嘴角依然是四十五度,已经有些上头了,除了喝酒不知道怎么掩饰自己的难为情了。
“你别说你俩还真般配,那颜值往一起一站,妥妥的青春偶像剧啊”,孟见飞说。
“诶,庞月儿知道你喜欢她吗?表白了没呀?”
“没,我跟她见面次数和你俩一样。她现在应该一心想着报仇呢,每个星期登台表演,压力肯定特别大,我不想让她分心。再说,万一她不喜欢我,那多尴尬,这事儿还怎么往下进行?”
“也是,那你这属于单相思啊?我还以为你表白了呢”陈末说。
“先把她父母的事儿查清楚再说吧。她还得面对叶守唐,再掺杂私人感情心理负担太重”,贺君宪强撑着让自己的思维保持清醒。
“你这感情,整个一碟中谍计中计啊。”
“哎呀,不行了,我也得嘘嘘”,贺君宪说着站起来,有些不胜酒力。
“你别下去了,就拿酒瓶子解决吧,跟我刚才一样,明天我再收拾”,陈末拿着一只酒瓶子给贺君宪,贺君宪一站起来更觉得尿意凶猛,顾不了那许多,拿着酒瓶子去了角落。
贺君宪刚走开,陈末说:“不行,我又想上了”,说着拿着酒瓶子也找角落去了。
孟见飞说:“我都忘了,忙了一天都没上厕所,你等会儿我”,刚走两步又回来拿了个空瓶子。
贺君宪一步三晃地回来,将手里的瓶子放桌子上,扶着桌子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这一来一回,他更觉头晕了,坐在座位上发呆。
陈末和孟见飞也回来坐下,孟见飞说:“这起开一瓶放我这儿是准备让我对瓶吹吗?”
陈末说:“你是该吹一瓶,我俩比你多喝了多少,是不君宪?”
贺君宪酒劲正上头的呢,陈末一问,他附和着点了点头。
孟见飞说:“行,看着啊”,说着一仰脖“吨吨吨,噗,这是什么味儿啊?”猫着腰一顿干呕。
“怎么了?酒过期了?”陈末拿过来闻着。“怎么这么骚气?”
“贺君宪,你是不又把酒瓶拿回来了?”孟见飞气急败坏地吼着。
“呀,我说怎么这么骚气呢?”陈末说着一脸嫌弃的把酒瓶子放地下。
贺君宪还在发呆,被孟见飞一吼清醒了几分。“啊,怎么了?”
孟见飞一直猫着腰干呕,顾不上说话,直呕得五脏六腑都翻江倒海。
陈末笑的前仰后合,说:“你喝的可还是童子尿呢,多难得。以后可就喝不上了。”
“我的?尿?”贺君宪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赶紧过来给孟见飞又拍背又拿水的,脚步不稳,把酒瓶子踢倒好几个。
孟见飞接过水,站起来使劲的仰脖漱口,贺君宪说:“你小心,别再咽下去。”
一瓶水用完,孟见飞的恶心才算减了几分。一把搂住贺君宪的脖子,作势要掐死他。贺君宪连连求饶:“真不是故意的,喝懵了喝懵了。”
陈末说:“吃口菜压压吧,别一会儿再反上来。”
孟见飞说:“你闭嘴,还不是你让我吹的,你俩小子合伙骗我。”
“我跟你一起回来的,哪知道君宪尿完又给拿回来了。”
“我错了我错了,真喝懵了”,说着贺君宪把每个杯子都检查一遍,又把酒满上。
“你俩还真是一对儿,上次庞月儿让我拉的肠子都快拉出来了,这次你又来。你俩真能祸害人”,孟见飞说着吃了口菜。
“来吧,咱们渤海三侠有日子没聚了,走一个”陈末提议,三人举杯对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