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朱家还真是厚颜无耻,毁我扶桑谷半数仙灵来升仙,赶尽杀绝,造出这样一个妖孽。”扶桑冷眼看向朱瑾。
朱瑾浑身一震:“什么意思,我……”
朱名言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朱家要长存于这片土地上,阻拦者绝无活路!”说着,五指成爪,摸向了朱瑾的心脏,温热的血喷洒而出,带着一股异样的迷香。
食妖心可令修仙者的修为在一瞬间达到顶峰,三道金锁缠绕在朱瑾身上,让她不至于死去,却要承受剜心之痛。
自古人心不正者,多歪门邪道,一旦沾染鲜血,便再无人性。扶桑被打回了原型,一朵淡粉色的花,朱名言的尸骨化作尘土,大概是有意为之。临死前他将满身修为给了朱瑾,要她守住朱家。
金锁便是锁在她身上的禁言,不可违抗,不可逆反。
“这就是人类啊!”朱瑾想。她昏死过去,等到醒来后已过了百年,她还是一株矮柳,身处在一座大院之中,然后遇到了张简生。她无法化作人形,却可以无限延伸枝条,于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掐断了一朵开得正盛的,淡粉色的扶桑花。
朱瑾将扶桑游离在外的人形据为己有,然后埋在了柳下,靠着吸取妖气维持现状。
扶桑出现的时候朱瑾一点也不意外,扶桑与朱名言同随一师,能在她身上下金符的人,除了扶桑还能有谁呢?
“你还真是大胆,人形未全,变敢来找我。”朱瑾端坐在张家院落的石桌前,笑的极为妩媚。
扶桑只是笑笑,不说话,随后一个极为温和的结界将二人包裹起来,二人静静对视。
扶桑开口道:“时隔百年,一开口便是这样的敌意,朱名言使你生成心魔,可他却忘了,你没有心。现在的朱家已是妖气弥漫,朱家的公子哥,怕是时日无多了。”
朱瑾皱眉,有些摸不清她欲意何为。
“今日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张简生的前世,是位声名显赫的大人物,姓朱,字名言。”扶桑弯唇,语气却近乎残忍:“你最终也没逃出他给你画的锁魂符,你寻他百年,他养了你百年,轮回因果,你逃不开的。”
朱瑾眸子呆滞了片刻,扶桑看见了那里面,那种悲凉的恨。于是在那细长的柳枝将她团团围住时,没有丝毫的反抗。
扶桑是妖,修仙得道,朱名言是人,却没有飞升的机会。二人有过情浓时,只是早已随风而逝。张简生在矮柳前下了血咒,朱瑾叹了口气,眼角划出泪来,果然,她是朱名言爱而不得的化身,从始至终,都是他人嫁衣,也罢,若有来世,只希望,能为着自己而活。
扶桑花终是谢了,渊难得的让片月推着在院子里走走:“朱家的陨落也是快了。”
片月轻轻点头:“那盒子可还有留着么?”
渊整理了一下裙摆:“留着吧,我许了她长生,在这里有个念想,让她能有个好去处,不至于丢了魂。”
奈何桥畔的女子将一碗孟婆汤一饮而尽,转身入了轮回。
有一种永生叫做释然,像是一种释然,将沉重甩在了身后。无尽的恨也随着时间流逝,也不是以往般浓烈,当经历过生死,唯一余下的念头,便是好好活着,再无其他。
张家酒楼的生意依旧,只是突然换了位老板,原先的张家院落被重新翻修,一株粗壮的矮柳,因碍着风水被连同根一起挖出来,丢在了谷场上,算是做个围栏,也无人问津。
那朱家公子也突然间病重,朱家一脉单传,从此算是断了后。那曾经被人们所谈论的女子,也成了生活的小插曲,逐渐消逝。
随着政权的坍塌,仙人那边便有了些动静,只有西边的天空,依旧如墨,幽暗深邃,泛着点点星光,如冷漠的眼,嘲讽着这里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