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不能忤逆月卿的意思,只能跟上去,他没有资格进入阿耨多罗阁,月卿没让他进阿耨多罗阁,而是绕过阿耨多罗阁让他带她去禁忌百鬼王书禁室,“打开。”
打开禁室,里面有地鬼撕咬尖叫,冷风嗖嗖。
“我要重塑身骨,东西在哪?”
扶桑没想到月卿是想重塑身骨,那不就是脱胎换骨,这疼痛和折磨不是一朝一夕,熬过去是涅槃重生,熬不过去就神魂俱灭。
“阿耨多罗殿下。”扶桑双膝跪地,俯首扣地,“请您三思。”
“我不会死的,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扶桑犹豫再三,起身去找那卷书卷,因为书卷是禁书,拿过禁书的鬼使的身体但凡是碰到禁书的地方会出现黑色的花纹,永生永世无法去除。
“书给我。”月卿伸手要书。
“阿耨多罗殿下我举着您看,这书卷是禁书,但凡碰过禁书的无论是人是鬼还是神都会染上黑咒,永生永世不能去除,还是不要脏了您的手。”
月卿低眉看了一眼扶桑的手,已经染上黑咒了。
书卷摊开,上面的字迹一览无余。
扶桑见月卿看完了准备收卷起来,月卿一手挥过去,书卷顷刻间化为灰烬,扶桑大惊,“殿下!”
“这东西害人,还是不要留着了。”月卿淡淡地说道,扶桑举着手正不知所措,突然发现字迹手上的黑咒解除了,书卷烧了,黑咒就解除了?
“殿下。”
“不要来寻我。”
阿耨多罗大门打开,关上。
望着空虚的阿耨多罗阁,月卿叹了口气,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书卷上记载的方法叫焠骨重生,就是投身入鬼火海,经历九九八十一年汹汹烈火的燃烧,首先掉身为神的□□,再炼化曾经的灵魂,鬼火会冒出一星半点的星火,若是能在尚存半缕亡魂的时候点燃微渺的星火,就能重塑魂骨,改头换面。
因为是鬼火,在这偌大的天坑里烧出的也是寒气,蓝色幽冥昏暗的火焰肆意地伸长了脖子窜上来。
月卿看着坑里的火焰打了个寒颤,真冷啊,哈气都冒白色的雾气,月卿一步一步向前走,站在坑边缘,她已经没什么可再失去的了,纵身一跃跳入天坑。
“啊啊啊——”声音越来越凄惨,到后面就没声了。
月卿的眼睛在落下来的时候被冻伤,看不见东西,撕了一寸布蒙住眼睛,双手摸索向前,她必须在身骨炼化之前找到星火。
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十二年转瞬即逝,十二载又十二载,年年月月就这么日复一日过去,良也和生一点点长大,而月卿终日在她的阿耨多罗阁里,这百年来未曾出过门。
“小姨今天会出来吗?”
“等等看吧,小主。”
这样的对话在这一百年里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每天月光出现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对话。
嘎嘎——
月光倾泻笼罩了整座阿耨多罗阁,今日的月光比过去的一百年里的任何一天都要明亮。
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黑短发的青年从里面缓缓走出来,双眸漆黑而又坚定,一双凤眼狭长,眉宇粗黑英挺,鼻翼丰满宽窄适中,下颚微收,脖颈细长,波光流转,英气温和。
他还不太适应这个身体,但是他知道自己是活着的,能感受到风的温度。
良也和生拉拉扶桑的手,“扶桑扶桑,他是谁?”
“我是阿耨多罗阁的管家——德普。”青年自我介绍道。
“德普先生。”扶桑带着良也和生朝德普鞠一躬,转而介绍小主和自己,“这位是禁忌百鬼王慕莲娜之子良也和生,现任的禁忌百鬼王,我是鬼使首领扶桑。”
“良也和生,扶桑。”德普微微额首,“这名字起的好,良也和生,纯纯良善人也,既向和睦,又向生机。”
“名字我起的,纯纯良人,慕和,慕生。”月卿从里面款款漫步而来,一身亮眼的斯洛兰紫藤萝花褶裙,脸上也是难得的笑意,身后的天坑周围弥漫着灰烟,天坑的鬼火竟然被她踩灭了。
“小姨你笑了耶。”良也和生指着自己的小酒窝,憨态可掬。
“阿耨多罗殿下,你的头发?”
“变了一个颜色而已,德普,好看吗?”
“好看,深紫色的头发,堇色的眼睛,最合适不过了。”
“小殿下。”德普朝月卿伸出手,月卿搭上左手,握紧,这一声呼唤犹如枯木逢春,她的德普真真切切地回来了。
月卿言笑晏晏,“德普。”
视线转移那笑容便转瞬即逝,月卿看向扶桑,“我们要离开了,就此别过。”
“什么,小姨你要走了吗?”良也和生小手攥着一束橘色的花束,一脸委屈,他就见过小姨三次,结果现在小姨就要走了。
月卿的表情没有一点松动,良也和生知道眼前的人不只是他宜人贷额小姨,也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阿耨多罗殿下,她不会为他停留在这方寸之地。
“小姨,送给你。”
自从阿耨多罗阁坐落在鬼界,禁忌百鬼城生了草开了花,只是没有树,但是多少有一点人间的模样。
月卿还是那个月卿,只是围绕在她周围的不再是温柔的月光,而是紫色的鬼煞气,沾染鬼的血腥味,白皙的皮肤更显得她冷漠无情。
离开了禁忌百鬼城,他们该回到他们该待的地方。
“德普,今天开始我要一笔笔讨债了,你帮我记着数。”紫煞权杖现,四十二个铜铃发出悚人的撞击声,声声夺魂,那只握着权杖的手筋骨清晰,因为极低的温度,指甲盖的颜色变成了绚丽的紫红。
“是,阿耨多罗殿下。”德普拿出笔杆和记事本,准备就绪。
月卿打开阿耨多罗阁一万三千六百五十一扇门窗,反手划破手掌,红色的鲜血流出,伴随着紫色的煞气源源不断向阿耨多罗阁。
“小家伙们,该醒来活动活动筋骨了!”
刹那间乌云群集,笼罩在阿耨多罗阁上方,电闪雷鸣,狂风飓吹,山海动荡,仿佛天崩地裂,有盘古开天地之势。
群兽倾巢而出,四面八方而来的邪祟盘踞在月卿周围,月卿邪魅一笑,“我,回来了。”
“小殿下,先去哪?”
“百川神殿!”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煞气肆生,还有那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来到那个熟悉的紫冰岛,只是模样变了。
百川神殿被玄亦可炸毁后好像就是这样,没有重新修建,这里已经完全荒废掉了,月卿想起白霂曾经跟她说去监督百川神殿,闲杂想来都是骗她的。
原来那时候他对自己就是谎话连篇了,自己竟然一次都没有怀疑过,还以为他真的只是去监工了,以为他急着回去还动过把他宫殿再炸一遍的心思。
笑话,都是笑话。
月卿随手抓来一个躲藏的神使官,神使官一时间还没认出眼前这个身负紫色煞气的女子是阿耨多罗殿下。
等他认出来,立马吓得魂飞魄散,阿耨多罗殿下不是已经死了吗,颤巍巍握住月卿捏着他脖子的手,“阿、阿耨多罗、阿耨多罗殿下——”
“白、霂、呢?”手暗暗使劲。
“白、霂,白霂在旭风、旭风帝君神宫。”
咔嚓——
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像他们诛杀慕莲娜那样。
德普递过手帕,月卿没有情绪波动也没有接手帕,“没必要,擦也擦不干净了,这双手。”
一时间没有人开口,德普看着他的小殿下,那些痛的记忆落在春天的季节里,生根、发芽、抽枝,现在长成了参天大树。
“小殿下。”
“德普,他做了高高在上的帝神啊,真好。”帝神,位比天父,即使她还是那个阿耨多罗殿下也比不上现在的他。
那个人坐在高高的帝神位,肯定有比她还多的众神顶礼膜拜,拥护他,保护他。
德普轻轻拥护住月卿,他的小殿下啊,身子怎么那么冰凉,在他不在的日子肯定受了不少苦吧。“
当年辉宏“气派的阿耨多罗阁如今不也只剩下个断砖残瓦,至高无上的阿耨多罗殿下最终也落得个挫骨扬灰的结局。”
“听闻当年阿耨多罗殿下仗着自己身份尊贵、位高权重,做事随心所欲全无章法,结果被典狱司直接给一锅端了。”
“可不是嘛,我知道一件真事,那位小殿下曾经一手灭掉一族,虽说那一族没有神,但祖辈高管的神使官那可是有百余位,那时候阿耨多罗殿下一手灭了还没人敢向她问责。”
“事实证明爬的越高就容易摔个稀巴烂,一个女娃娃心高气傲,仗势欺人,早该被收拾了。”
“整个阿耨多罗阁奢靡无比,光是人间的车都有地下三层,楼上有多少层,那根本不能用数计量的,吃喝用度都是最好的,更别提阿耨多罗阁里面的稀世灵兽。”
“这个我知道,你们听过十大凶手里排名第五的梦寐兽,就是梦境杀兽,趁人睡觉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人的那种,这阿耨多罗阁不仅有,还不止一只,阿耨多罗殿下专门养的。”
“咦——害人精啊这是。”
“巧了,她真还有个外号叫小妖精,小妖精,害人精,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