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槿跟贾五腻歪了一阵,总算想起来正事来了,“不过你今儿来到底所为何事?再不说,天可都要亮了。”
贾五瞧了眼窗外,目下还不过一更,离天亮可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呢,忍不住笑道:“怎地翠儿这是在赶人了?”
薛明槿撇撇嘴,故意往旁边挪了挪,才道:“我这是提醒你什么叫事非之地,不可久留。”
贾五摸了摸薛明槿的发梢,颇为无奈,轻叹了声,道:“好吧,爷不过是想早点让翠儿知晓,那洋鬼子神父的下落有些眉目了。”
“当真?”薛明槿如今最担心的就是索瓦神父,只不过那起子人行踪隐匿的很好,郑氏这厢又防得紧,是以目下已过数日,她这边却毫无进展,未料想贾五竟是比自个抢先了一步。
“那神父如今身在何处?还有孩子们可受了什么委屈?”
贾五斟酌了片刻,才道:“只是稍有眉目,我担心你这边急于求成,反打草惊蛇,这才过来同你打个招呼。”
薛明槿蹙眉,“你是从何处着手?可否同我讲讲?”
贾五搂着薛明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才道:“那日之后,我便派人暗中调查,此事恐是与北琚岛有关。”
“北琚岛?”薛明槿微微一愣。这是她第二次听说北琚岛之名,之前是在她的书坊中,为那个与胞弟失散的女人翻译家书……回忆起那个女人,薛明槿似乎想起了什么,可转念之间却又难觅踪迹。
“在想什么?”贾五瞧薛明槿不知在想些什么,忍不住唤她回神。
薛明槿不确定此事是否对贾五有帮助,是以犹豫了一下,才道:“我前些时候不是开了间书坊么?”
薛明槿不提此事还好,这才刚起个头,贾五那厢已黑下脸来,“怎地你还惦记着那些?不是都交给那个什么叫四喜的打理了么?”
薛明槿瞧贾五这模样,当即不给面子嗤笑了声:“我不过是提一提都不行了?好歹那也是我自个置办的家业不是。”
贾五想起自个回转淮江府时却不见了薛明槿的下落,还曾担心这丫头是不是在外在吃了苦头,未料想这小没良心的竟独自活得那般滋润,若非自个使了手段,她恐是还不肯回到他的身边,是以贾五最受不得薛明槿提起那段日子。
“哼,就你那还称得上家业?你若想要,爷名下赚钱的产业不乏凡几,随你挑几间铺子打发时间便是了,何必弄那些个不赚钱的东西。”
薛明槿也不乐意了,那书坊自个可是花了不少心血在里面,况她离开贾府的那一个多月,可便指着书坊赚的钱子过活呢,虽说比不得那日进斗金的店面,可好歹维持了她的温饱,于是当即反驳道:“谁说不赚钱了?我可是靠着那间书坊养活了三个人,你要是不服气,我可以拿账本给你瞧瞧,看我所说是否虚言!”
贾五见薛明槿生气,霎时软了下来,“好好好,爷不同你置气,你喜欢什么,爷自是双手赞成,只是做生意到底是耗心力的活技,爷也是怕你累着了不是。”
薛明槿不置可否地瞪了贾五一眼,心道这好的坏的可不全叫贾五一个人给说尽了,有心奚落他几句,可又觉没有必要,况被贾五这一搅和,她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忙把话题又扯了回来,道:“都怪你,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这次我可警告你,莫再打断我了,否则后果自负。”
现在自是薛明槿说什么,贾五都觉好了,忙佯作洗耳恭听样,薛明槿这才将那妇人寻自个翻译家书的事情如实讲了一遍。
“之前我倒不觉得那女人有何异样,可现下细思起来,她身上却是有许多诡异之处,其一,她说那些信件是她胞弟十五年间所写给她的,可即使她弟弟离开赵国是尚算幼小,可没理由把锡兰语用的那般好,却一点都不懂汉字,其二,那女人虽然极力表现出对弟弟的忧心,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的悲痛是装出来的,不然以她此时的身份,便是上不得台面的妾氏,料得夫家在淮江府有些名旺,若真有心把亲弟弟接回汉土,便是有些波折也并非不可能,可她什么都没做,只是不断的寻人去翻译那些家书,此举不像是姐姐,倒像是迫切的想从信中找到什么似的。”
薛明槿尽可能把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发现一丝不漏地说给贾五听,而贾五听的也很认真,直到薛明槿说完,才若有所思地说道:“除此之外,你对那个女人还有什么印象?”
薛明槿蹙着眉仔细回想,“若说印象却也算不得,只大抵是颇有几分姿色,应是某个小官的家眷。”
贾五闻言不由奇道:“为何肯定她是官宦人家的妾室?而不是寻常富户?”
“说不上来,就是那种感觉。”薛明槿凭的是直觉,自然也解释不清楚为何会如此以为,“总之,这女人恐是条线索,你不妨试着查一查,而且她出现的时间也比较凑巧,没过几天便发生了莲台寺那档子事,而且教堂失踪的孩子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个,为何消失得那般彻底,便是运往海外也断不可能不留下半点蛛丝马迹,除非他们根本就没有离开赵国,而是被秘密运往北琚岛,必竟琚岛的海奴可谓是恶名照彰,若当真孩子们落在那处,我实在担心他们的安危,只希望你能快点行动,赶紧把他们救出来。”
贾五瞧薛明槿越说越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道:“你说的这些很有价值,我明天立刻就派人去查,现如今此事不只涉及了莲台寺和北琚岛,还有那观音寺的恶僧淫人妻室的丑闻,这幕后之人处心积虑地下了这么大一盘棋,恐怕不单是针对我这般简单,恐是还有其他用意,你往后行事,千万要小心谨慎,莫要以身犯险才是。”
贾五的关心叫薛明槿一阵窝心,是以难得温顺地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不过你也是,我听说不只莲台寺,便是那北琚岛也有皇帝的手笔,但凡涉及皇家总多了几分晦莫如深,你既无心仕途,总要多些忌讳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