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门派年轻一辈的聚会时间定在了紫阳落下的那个傍晚,彼时众人将聚于紫幽山躲避赤潮,而后黑夜降临,可以看到繁星点点,非常美妙。
幻梦蓝受人所托,将段亦晨当做贵客,极力相邀,她很懂礼节,一点也不向段亦晨打探来处,甚至连其名字也不过问,很让人心生好感。段亦晨本就要去一探究竟,了解十大门派的底细,打听离开圣墟的方法,他假意拒绝了一会儿,就应了下来。
幻青儿冲段亦晨伴了个鬼脸,偷偷道:“笨小贼,你真不趁机收我姐姐一件宝物吗?我姐姐宝物可多了。”
幻梦蓝在幻青儿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又胡说,哪有妹妹帮别人坑姐姐的。”
两人作别后,段亦晨独自在溪流旁静坐,思忖若是真能逃出遗古圣墟,回到九州,自己是否还要回去天渊。
他兀自叹气,心绪难宁,看着天上绿阳当头,又想到若是要参加紫幽山的聚会,夜临前须得回仙村一趟,否则阿来一定会担心自己,说不准便以身犯险,顶着圣墟的威压出来寻他。
“是要回去一下,顺便也向来叔了解这些中州势力,好做打算,若是能和他们交好,说不定就能回去九州。”
段亦晨自言自语,他站起身来,忽然察觉到几道遮掩起来的微弱气息就在周围伏蛰,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几人不露山水,显然是等候良久,想跟踪他寻其来处。
段亦晨腾空而起,那几道气息也跟在他身后一同御空而行,他心中暗暗惊骇,竟然全是识藏境界的高手!
山野悠悠,几颗枯木横生,更显得景色荒芜。
段亦晨在附近一阵乱转,那几道身影始终不近不远地随在后头,段亦晨绕到一处开阔的荒原,陡然转身使出魂义湮灭斩,他身形化作一道流线,犹如一柄隐忍多时的利剑,冲后面躲藏的三人袭杀而去。
那三人大吃一惊,慌乱间迅速遁开。
段亦晨不依不饶,魂穴大开正要追上去,便在这时,天空凝聚起来一顶乌云,笼罩在他头上。云层中,一道惊雷若隐若现,竟含有天地威压灭杀之意,段亦晨大惊之余,忙住手收起魂穴,那乌云这才缓缓消散。
对方三人也望见了这等天地之威,神色骇然,驻足半空,和他形成对峙之势。
“兄台息怒,我乃骷髅亭的殷九骨,我们没有恶意,若有唐突之举,还请恕罪。”说话的人是一个黑衫青年,率先冲段亦晨抱了抱拳。
“施主有礼了,小僧乃西灵寺的敬明和尚,不告而来,多有得罪,望施主见谅。”
“我是截幽教的张轻戈,久仰久仰,少侠果然好手段,在下佩服。”
三人自报姓名,言语非常客气,若是换做以前,段亦晨定然会大大方方承情,释然一笑不多计较,和对方好好结识相交一番。只是而今他心境早已发生变化,不冷不热问道:“你们鬼鬼祟祟,跟踪我做什么?”
“兄台误会了,我不过是想当面与你道谢,权长荧伤我截幽教的师弟,多谢兄台出手,为我截幽教教训了权长荧。”
“施主主持公道,让人大快人心,我们自然是想一睹施主风采,只是来得有些冒昧。”
段亦晨目光冷峻,这显然不是实话,虽然他教训了权长荧,却也独自霸占了溪流,来取水的人或多或少都被他勒索了一番,根本谈不上谢意,只不过他并不上心,收取的宝物也普普通通,没有引发众怒。这三人阴恻恻尾随,分明就是想寻他根源所在,却不敢坦然。
他目光看向敬明和尚,只觉得连这个和尚也未安好心,冷笑一声:“既然你们是来谢我的,那我便领了你们的谢意。但你们若是再敢跟踪我,就是顶着这天地威压一打三,我也要教训教训你们。”
“道兄言重了,请便。”
段亦晨转身遁走,三人驻足在半空,望着段亦晨远去的身影,殷九骨摇了摇头:“看不出底细,但肯定不是遗古圣墟的人,不追了吗?”
“罢了,已被发现,再追下去,他也只会乱走一通,没有意义。他能击败权长荧,我们三对一,就算能胜他,也讨不了好,最好不要得罪。”
“这人好强的感知力,我们极力掩饰,已是万分小心,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张轻戈蹙眉:“你们方才看到了吗?他魂穴召出的那一刻,有雷劫浮现,那等气势当真恐怖。他说顶着天地威压也要教训我们,我们同是识藏境界,你们能招来雷劫、感受天地威压吗?”
殷九骨和敬明和尚都摇了摇头,殷九骨道:“师尊说,识藏境界虽会受圣墟之威的影响,但很小,除了那些灵气中的杂质需要注意以外,并不会有特别大的威胁。”
“这就奇怪了,难道……他不止识藏境?还是这人……也有……神召之资?”张轻戈猜测,三人心中惊异,面面相觑。
段亦晨摆脱追踪,气贯长虹,他确定那三人没有跟来,便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古木仙村上。
仙村此刻热闹非凡,好几头荒兽猎物摆在村门口前,村民都从家中涌了出来,正围着北林卫一家庆贺,原来是北林卫一行人出去打猎有了大收获,满载而归,正在盘点所得。
北林恒见了段亦晨,将他拦了下来:“嘿,小子,你去了好些时日,怎么现在两手空空就回来了?”北林恒上次亲眼见到段亦晨撕碎群象,吞噬血肉,本来心中畏惧,但瞧这些时日段亦晨没有什么异样,又渐渐平静下来,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了。
“我有急事,你让开。”
“好蛮横,吃白食的家伙。喂,我说,你明明有能力,却不肯自己捕获猎物,如此好吃懒做,对得起我们收留你吗?”
北林恒讥讽到,引得周围村民也纷纷对段亦晨指指点点:“真是没有礼教,来了仙村这么久,从来不会为村子里的人着想。”
“这个人实在是太自私了。”
“真令人恶心。”
段亦晨不想和他们纠缠,一使巧劲,便将拦在他身前的北林卫推了开,他正要迈步往山洞中走去,有村民扶起北林恒,愤然骂道:“滚出仙村!”
“对,滚出仙村!”
“让他滚!”
有人捡起泥土朝段亦晨扔去,打在段亦晨后背,立时群情激奋,纷纷向段亦晨扔石头。北林卫见状,忙出来喝止众人:“住手!都给我住手。”他恶狠狠瞪了一眼起事的北林恒,又对着村民们道,“各位可不要忘了,是阿来帮助我们度过了兽潮寒冬,若是没有阿来,我们这里还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众人悠悠停了手,段亦晨立在原地,拢了拢黑色的秀发,拨开上面的污秽,转过头冲着北林卫笑了一笑:“北林恒,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打……赌?赌什么?”
“赌我下次能不能带回来一百头这样大的猎物。”段亦晨指了指陈列在地上的七色鹿肉块。
“吹牛吧你。”
“你敢赌吗?”
北林恒被段亦晨盯着,心中多少有些忐忑,想到对方曾以一己之力屠戮群象,心中不由得怯了,但随即他又想到,一百头像七色鹿这样庞大的猎物,那堆积起来得像一座山一样,段亦晨就算能猎杀一百头荒兽,又怎么以一己之力带回仙村?他们每次出去,可都会带上一批专门驮肉的人,想到此处,他嘴角扬起一个笑容:“好,可先说好,你只能凭你自己的力量。”心中暗道:“我便是不信你还能一次搬回一座肉山来。”
“好,没问题。”
“赌注是什么?”
“我若输了,就如你所愿滚出仙村,你要是输了,以后见到我,就要先说一声我是废物,敢还是不敢?”
北林恒看着段亦晨笃定的眼光,心中发毛,一时竟不敢应声,周围人却先拱火起来:“跟他赌,就跟他赌!”
“不信这厮真有这本事。”
北林恒一咬牙:“好,就这么说定了,你若输了,以后见了我,还得叫我一声爷爷。”
段亦晨轻轻笑了一下,淡然地往山洞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