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全烈费力的直起身，他受伤了，只是不知道伤在哪里，严不严重？杜荣顾不上问，全烈也不说，只是拉开座椅中间，从后备箱拿出一个箱子。打开后，是一把GLOCK17和一个弹夹带，上面挂着三个弹夹。又伸手，拿出一个袋子并打开，里面是一把MP5，以及装有五个弹夹的弹夹带。全烈把GLOCK17和弹夹袋，扔在前面副驾驶座位上。他自己把MP5的弹夹带倒扣在腹部，MP5的枪绳在手上缠了一圈，拿好了MP5。
“我习惯用冲锋枪，很过瘾。调头回去，我冲前面，你在车后掩护我。”
全烈果然是善解人意，这话说得杜荣都有点内疚了。
想到要面对四个拿着AK47的职业枪手，杜荣就觉得这么冲上去有点不靠谱，所以杜荣尝试着劝劝全烈：“那些都是职业枪手，而且人数比我们多还有重武器，反正我们都躲过了，何必多生是非呢？办正事要紧。”
全烈看着外面，认真的回应杜荣：“我们出来混，不是为了吃喝玩乐，我们是要拿自己的命博个锦绣前程。生死关头就只有死我亡，躲过这一次就会想躲下一次，等躲不过的时候也就死定了。我们不能因为怕死就不敢拼命，那样就一定会先死。”
“好。”杜荣觉得真是那啥咬吕洞宾，气的瓮声瓮气的回了一个字。
然后把枪别在腰间，身子一挺，顺势把弹夹袋的一头甩到身体右边，右手也放开了方向盘，用两手把弹夹袋扣在腰上，用T恤盖住。脚下用力一个急刹，身体往左一拧，蹭着方向盘向右打，车尾向右轻甩，斜斜的停在路上。
全烈快速打开车门，把枪先举出去，瞬间MP5的枪声响起，子弹纷飞。那四个枪手俯下腰，冲向凉茶店的西面，进入了全烈无法射击到地方。
只见全烈下车站定在车门后，左手扶着枪托，右手手肘顶着车门上沿，右手食指扣在扳机上不放。杜荣觉得全烈说的对，全自动模式就是爽啊，一把枪打出了枪林弹雨的气势，过瘾的很。可惜，全烈只是站在车门后面，没有小马哥迈着魔性的步伐，随意挥洒子弹的潇洒。
杜荣观察了一下，右手持枪平举，发现在他的视角里，有一个枪手漏出的侧身。杜荣深吸一口气，瞄准那个枪手的腰眼，枪声响起，枪口焰火若隐若现。杜荣是第一次开枪，就算有杨锦荣的枪感加持，开枪后枪身还是有点抬头，不过那枪手命不好，还是被击中了肩膀，身体一侧就漏出了头，全烈的长射刚好接上，直接爆了头。杜荣能清晰的看到，那个枪手的右眼上面被开了一个洞。
不愧是职业枪手，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慌乱。就看一支AK的枪头伸了出来，一连串的子弹射出来，落点罩向全烈，车门被打的火星四射，全烈的MP5哑火了，身子也缩回了车里。杜荣也赶紧缩到车身后面，透过右车窗和前窗观察着。
趁着杜荣和全烈停火的瞬间，三个枪手都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枪手看了眼地下的尸体，嘴里嘟囔着低下身。杜荣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腿部发力，身体前倾，右手的枪快速举起。但是习惯性的瞄准了一下，开枪不够及时。然后另外两个枪手的枪声响起，杜荣开不了枪了，只得赶紧把身体又缩了回来。
两个枪手一人对接一个，全力压制着全烈和杜荣。杜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低下身的枪手又站起来。
四个枪手，不同方向梯次压进，战术配合的非常到位，火力衔接的滴水不漏，全烈和杜荣根本就没机会再开枪，连把身体稍微漏出来一点都不可能。这时候，杜荣才知道，刚才能干掉一个枪手真是走了狗屎运。
可是躲是不能再躲了，三个枪手已经进入了50米的安全距离内了。这个距离，依据那三个枪手的能力，全烈和杜荣只有一个死，没第二种可能。
“全烈啊，走吧。这不是你死我亡，再不走就死定了。”杜荣没有丝毫看不起全烈的意思，就是觉得自己总归是个理智的人。至于全烈这么想？杜荣觉得全烈不是一个找死的人。
“滴~呜~~滴~呜~~滴~呜~”枪声都掩盖不住的警笛声响起，看来离的不远了。
杜荣看了全烈一眼，心说这都有台阶了，你就顺势下吧。
“上车，走。”全烈恨恨的说道。
杜荣赶紧坐进驾驶室，发动汽车，顺势瞄了一眼车上的万国表，那表针组合成的时间是 9 时 24 分。
开了三个转弯，确定没有警车追上来，杜荣松了口气。想到全烈刚刚说车停在堂口那里，忍不住想质问他，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你的伤要不要紧啊？”
“没事，子弹擦伤了小腿。我车后有药箱还有裤子，等下你靠边停一下，我处理一下就好了。”全烈说着说着笑了起来，那笑容还是那么淳朴。
杜荣觉得莫名其妙，问全烈：“我的话可笑？还是你受伤可笑？”
全烈就是笑着，没有回答。
杜荣没脾气，很诚恳的对全烈说：“不过你笑的很好看。”
“是啊，我也觉得我笑起来很好看，你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告诉你啊，我其实很喜欢笑，特别是心情舒畅的时候。虽然没有把他们全干掉，但是，砰，爆了一个想杀我的人的头，很爽。”
杜荣听着全烈的话，好像又看到了，那个被爆头的枪手。杜荣觉得很感慨，就对全烈说道：“他可能有个爱他的漂亮老婆，也有个可爱的小女儿的。”，全烈听到杜荣的话，侧过头很认真的看着杜荣：“那又怎样？用我们的命成全他吗？路，都是自己选的。”
“是啊，路都是自己选的。”杜荣下意识的重复这句话。杜荣知道，虽然人生有无限种可能，但是只要你选择了一种，就只有一个结局。幸运的是，我们有很多选择新的人生的机会。不幸的是，我们很多时候都会坚持认为，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杜荣没有再说话。
也许是太熟悉了，即便是开车，还是开到了堂口附近。
人群乱糟糟的，救火车还在喷着水，但是堂口依旧燃烧。救护车上空无一人，也许是刚到，也许根本没有需要救护的人。
“这里警察很多，所以，你首先，应该处理一下你的伤口。”杜荣转过头和全烈建议。
全烈说：“我需要下车去拿药箱和裤子。可这里这么多警察，不太合适。我们直接去天意码头，旧堂口就在那附近。”
杜荣不再说什么了，转过头准备发动车子离开。
对面的教堂响起唱诗的声音，若隐若现的传到杜荣的耳朵里：
主，祢若纠查罪孽，谁能站的住
......
但祢有丰盛的怜悯，祢有赦免之恩
......
突然，杜荣生出一个不可恩议地，让他毫无心理准备的感觉：
——有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在望着他。
杜荣的左手按着胸前，摸着那钢制的红心A链坠，这让他安心了不少。
随即，他警觉得看向四周，试图找到那双看向他的眼睛。人群乱鸦鸦的，杜荣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是杜荣的直觉告诉他，那双眼睛……还在注视着他。
消防水管喷射着水柱，只有二楼的火还在燃烧着，但是在逐渐变小。杜荣看向三楼议事厅，被烧成黑洞的窗户，散逸着稀薄的烟雾。透过那黑洞，只能看到，墙面被火熏得黝黑。除此之外，根本看不到，里面究竟有什么？
杜荣郑重其事的开口：“全烈，我感觉到有人盯着我……真的，我感觉的到……他就在盯着我们……”
“啪！”全烈点起了一根烟，然后把整盒烟和火机都递给杜荣：“抽一根吧。”
“你会抽烟？”
“抽烟不会让你觉得安全，但是抽根烟能让你想明白，你不能害怕，因为害怕也不能让你安全。”全烈说着话，烟雾随着话语，从他口中飘散出来。
杜荣看了看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深吸一口，并没有被呛到，只是烟到肺里的感觉并不美妙。
“我感觉有人盯着我，就是找不到……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就在这里。”杜荣笨拙的吐出烟，很认真的和全烈说。
全烈淡淡的回应道：“这里这么多警察，没法去找。但是没关系，从现在起，会有很多人会盯着我们。黑道、白道都会有，也许有的还是以前的朋友，可你也要把他当敌人看。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直到做完或是我们死掉了。你不要担心，那没有用。你有枪，子弹也足够。想活着，你不能只靠枪，但是没有枪，你也许就死定了。”
杜荣拽了拽T恤，试图让自己看上去很正式，然后很认真的看向全烈，就好像刚见第一面，仔细的看了看全烈。杜荣知道，这也许是第一次，自己这么看一个男人，而且必将把他记在脑子里。
是的，不会忘记的。
就像全烈说的，也许全烈没资格教杜荣如何做事，可杜荣从全烈这里学会了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