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啊哈!”
凄厉的惨叫声从肮脏潮湿的地牢里不时传出,皮鞭一鞭又一鞭地打在女子身上,她痛得声音已经嘶哑,过了好一会儿。
她缓缓抬起头,眼神犀利,阴恻恻笑出声,“我若能出去,一定要你们死得很惨!”
“啪!”又是一鞭甩了过来,这次直接打在了殷青萝的脸上,生冷的鞭痕拉到嘴角,不一会儿便鲜血渗了出来。
“还敢嚣张,你自己害了人还有本事了是吧!”狱卒啐了口水喷在她的身上,没丢一个好脸色。
殷青萝闭上眼,笑得猖獗,“我乐意。”
“我还能害你们呢!”
这话一说完,数不清的毒爪从地上钻了出来,一把将狱卒的腿抓住,腿肉越陷越深,直扎入骨髓,痛得生不如死,两个狱卒只能嗷嗷叫。
“真是狼狈。”
幽深的眸子沉着,不满意地嗤了一声。
看清来人,殷青萝神色一怔,有些不自然,“多管闲事。”
“哼。”那老者拄着轮椅嘎吱一声,那两个狱卒的腿就爆炸开来,生生断开血肉相连,场面一度很是血腥。
“我不管你,那家伙可不会顾你死活。”殷貉灰沉的眼眸第一次出现了杀意,他的女儿视君临渊为珠为宝,可这个卑贱人儿居然敢!敢拿他女儿做跳板。
殷貉激动得险些没喘过气,“你瞧瞧,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折腾成什么鬼样子了!”
“我心甘情愿。”殷青萝低下头,笑得痴迷。
见她已然痴了,殷貉拖动着轮椅,嘎吱声听起来极其费力,却也丝毫未察,只是尽力拖到她附近,用干槁的老树皮手搭在束缚殷青萝的铁索上。
不一会儿,绿色的毒液就如泡泡一样咕咚着在铁索上腐蚀着,没多久就解开了。
“跟我回去。”殷貉的命令一副不容拒绝之势。
“我不!”若她直截了当地走了,还不知临渊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才抓回来就看守不力?
殷貉眯了眯眼,“不走也得走。”
“不!”还不待殷青萝反抗,殷貉就将殷青萝击晕了,动作敏捷得不像个老人,他只是阴恻恻地笑了笑,看向两个躺地挣扎的狱卒,露出了獠牙。
“知道太多了,你们两个,永别吧。”
黑袍一挥,零散的毒粉就蔓延在空中,不一会儿就形成一道黑雾,掉在那两人身上,两人痛苦地掐着喉,七窍流血而死,最后连灰都不剩下。
只余下血渣,暗示着曾经有活者。
“殿下!殿下!出事了!”朝九不住拍打着屋外的门,大声嚷嚷着,没有半点规矩。
梁凤和敏锐地翻身起床,额头上都涔满汗珠,“!”
方才她梦见紫行出事了,手里还拽着她送给他的紫玉环佩,只是双眼从头到尾都没睁开看她,甚至还隐隐渗着血。
莫不是紫行真的出事了!
想到这个,梁凤和不迭起身,只是随意拢了一身衣物,就打开门,慌不择路,“紫行怎么了?”
“啊?”朝九懵懂地咬着手指头,满脸委屈,“殿下怎么老想着七殿下,是晚五出事了,殿下快去看看吧。”
“!”印象中,一向善武的晚五几乎是无所不能,说是调皮捣蛋的朝九出事,她或许还信,可却是一向冷静武艺高强的晚五出了事?
这个宫里,还有谁能伤到晚五...
“他在哪儿?”梁凤和冷下脸,“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欺负人欺负到本殿头上,定要他好看!”
“晚五今日没事就跑去地牢加强巡逻,哪料本安排我在外面等着,谁知过了许久都未曾出来,等到我进去的时候,我...我就看到他手上都腐蚀掉只剩手骨了。”朝九边走边说着,只是两只眼睛都红得像个兔子一样,泪水如柱,害怕极了。
“你别担心,我们快一点去看看。”梁凤和脸色也紧张起来,只是拍着朝九安慰着,故作轻松。
朝九的抽搭声细弱蚊蚋,“嗯...”
“殿下,你说晚五这个傻瓜会不会死呀...”朝九的手不安地紧抓着梁凤和的,看着梁凤和给晚五诊断把着脉,心里却七上八下。
“或许会,或许不会。”梁凤和只是继续把着脉,眉头忽皱忽松。
“他最笨了,明明那么痛,却从来不叫不嚷。”朝九委屈得撅起小嘴,目光却没有离开过晚五,只是泪珠如线一样不争气地掉下,声音哽咽却还在强撑,“死了倒正不给人添堵了。”
听着这丫头说着反话,梁凤和唇角勾起无声的宠溺,只是摸了摸头,起了逗弄的心理,“这毒顺着血液流行全身,只怕是没救了。”
“呜哇!”一句‘没救了’彻底击溃了朝九的心理防线,嚎啕大哭了起来,抓着梁凤和的手也变得无处安放起来,想抓抓晚五,却被梁凤和一掌打开。
“逗你呢!还有救。”梁凤和有些觉好笑。
哭声霎时戛然而止,就像闸门一样,一下就关了,换来的是朝九傻愣愣的呆滞模样,嘴里嘟囔,都裹着不清晰,“真的吗?”
“恩。”梁凤和简单回答后,就掏出君临渊之前给她解毒的药丸,喂了一颗在晚五嘴里,他的唇瓣真的很冰凉,轻轻一触都是蚀骨的寒冷。
简单地一指点住晚五心脉附近的穴位,压着将毒血挨着经络挤出来,直到污血驱逐干净,她才将一粒药丸磨成粉末,撒在晚五已经被腐蚀大半的手上。
一向坚毅的他也疼得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得可怕。
“忍着点,痛不死又是一条好汉。”梁凤和给他揉着,一句带欠的话却平淡地从她嘴里冒出,吓得朝九一下止住了抽噎。
晚五紧锁挣扎的眉头倏而松开,释然一笑,“还没死就咒我死啊,你这太子可真没良心。”
难得听到这个冰块脸说了那么多句话,梁凤和的心情也舒坦了不少,“知道就好,赶紧好起来,我这一天到晚心病多得很,还得靠你帮衬着。”
“好,我尽量...”他虚弱地一笑,手几乎抬不起来,森只见骨,腐蚀得非常严重。
梁凤和放下晚五的手,走近那隐隐泛着绿泡的铁链,刚想凑近嗅嗅这是什么成分的毒,就被晚五那一声着急喝止。
“那些...碰不得、嗅不得、近不得...”
梁凤和满带深意地用一根点火棍挑起毒液,只见火棍不消须臾就腐蚀化开融掉大半,只剩下让人头皮发麻。
朝九不迭上前替梁凤和丢掉火棍,拼命甩手,“殿下,这毒也太危险了。”
梁凤和往后退着,却不小心踩到了那两汪发脓的血水,“!”
那血水极快地腐蚀着她的鞋底,好在晚五及时提醒,梁凤和脱掉鞋子迅速,才免受了被侵蚀的危险。
“这手段...”梁凤和皱眉。
本来,她还只觉只是殷青萝一个人的手段,可是殷青萝再毒,也毒不至此,唯一能想到也只有那位高居在上的,君临渊说过,殷貉是殷青萝的爹...
那如此,殷貉必定是知道他女儿受到算计一事!那君临渊...
想到他,梁凤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担心是假,以殷貉的手段,还不知会怎么折磨他。
“你要去哪儿?”晚五撑起身子,满带不愉。
这梁凤和已为殷貉的俎上肉,还要去找殷貉算账不成?
“你好好养伤,我有点事要去做。”
梁凤和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临走前只是停顿在朝九身旁,叹了口气还是不忍道,“朝九,好好照顾他,我去去就回来。”
朝九闷闷地点头,噘着嘴,“知道啦,这个冰糖葫芦我会看着的。”
晚五凝望着梁凤和,神色动了动,冰冷的眼眸半带了朦胧的雾暖,张唇迟钝了钝,还是没能张出制止的话,她是要为他找殷貉算账吗...
为什么心里有点感动呢。
梁凤和倒是不知道晚五在心里想了那么多,只是有些担心君临渊,迈的步子也不觉快了一些,但愿能用太子的身份将殷貉震慑住吧。
“呵呵...”老者轻呵呵地笑出声,一双浑浊老眸目光缓缓落在“跪”在地上的那抹红衣身上,若是不细心,只当他只是在跪着,可偏偏,他额上豆大的汗珠、苍白即逝的脸色还有颤抖难立的身形出卖了此时他的虚弱。
殷貉拄着拐杖哒哒哒地从阶梯上走下来,笑得嘴角拉出巨弧,仿若吞噬般,“想死还是想活。”
“...”被不知名的冷气一激,君临渊浑身一震,直到殷貉快近了,才扯出一抹自以为倾城淡然的勾魄媚笑,“师傅说的,可是酣畅淋漓的死和奴颜婢膝的活?”
“你倒是清醒。”殷貉眯了眯眼,拄着拐杖在地面上敲了敲,朝他头上不留情地击打下去,也不管会不会打破头,“不过若你真死,为师也不会让你酣畅淋漓,定要将你挫骨扬灰方才解恨!”
君临渊没有犹豫,抬起头定睛一笑,“好啊!”
君临渊站立起身,指尖捻动发梢,是步步紧逼的笑,“不过师傅敢杀我吗?敢像之前那样羞辱我吗?”
“你找死!”殷貉眯了眯眼,一道黑影穿梭电光火影般自君临渊身前身后闪过,枯树皮的手紧紧束缚住那翩然红衣的脖颈,危险万分。
“殷—青—萝—会—恨—死你。”那红衣扯出一抹妖冶的笑意,自信又张扬。
瞧着那张一字一字往外蹦出的利嘴,殷貉只觉胸口一阵怒气闷在心中,亟需纾解。
“青萝对你比对我这个爹好千万倍,可你偏偏不珍惜,你知道,我作为一个父亲,有多希望能分得这份爱的其中万分之一吗!”殷貉怒得咆哮,几近歇斯底里。
“我知道,那师傅就该好好掂量。”察觉脖颈上的压力骤减,君临渊的脸色稍霁,“有我在,才有这万分之一的可能,不然...”
“什么也没有。”
“!”
殷貉的心里几乎是掀起惊涛骇浪,君临渊是敌不过他这个师傅,可是这个妖冶的男子,从小天生具备的就是他没有的,那就是诛心了得!
让他这个做师傅的都自愧不如。
“君临渊!君临渊!你在哪儿!”
梁凤和焦急的叫嚷声让君临渊本放下的心瞬时一提,额头上也不禁涔出隐隐的汗珠,梁凤和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看来有人抢着要来送给我出气了。”殷貉的笑意阴恻恻的,让人不寒而栗。
“此事与她无关,你...”
君临渊话语还未说完,殷貉就拍了拍他的脸,笑意深不可测,“有没有关我自己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傅这人,就是喜欢殃及池鱼。”
“!”
君临渊目色变得犀利起来,毫不掩饰厌恶地避开脸,威胁道,“你若伤她一分,我便伤殷青萝一寸,你若敢要她性命,我定要殷青萝万劫不...”
最后那个‘复’字君临渊都还没说完,殷貉就摁住他的脖颈,唇气得颤抖,手里还散发着邪气,“你在找死。”
“呃...”君临渊就被殷貉这么抬起,后背硌着石壁火辣辣得摩挲出疼意,可他就这么不甘示弱地瞪着殷貉,就好像一匹雄狮被激怒了,只剩待发。
“国师大人对本太子有意见犯不着对本殿的师傅出手吧。”梁凤和一袭还沾着脏污垢血的衣裳曳地,语气咄咄不善。
君临渊本难受的脖颈此时像被甘霖浇灌了,冒出了初芽,唇角也不禁勾了弧度,他就知道,梁凤和会担心他,会来找他的。
此生,也算是不负相随。
“太子殿下?”殷貉阴鸷的双眼黑不见底,带着刮刺的舌头舔舐了一下君临渊的脸颊,也不管君临渊的脸色如何,半带挑衅地笑出鬼魅声,“只是觉得君大人比较合本国师胃口,所以请他来坐坐。”
“太子殿下别忘了,干旱蝗灾之事,汝等黄口小儿还得仰仗本国师,不过是请君大人来坐坐,太子殿下成见如此大,是不想让百姓安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