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卖。”沈之回答得干脆。
白婳也觉得不能卖,光头了要钱有何用?头可断血可流,头发丝一根都不能少。
再看潋陵的脸色,无甚变化,这可不像以前的他。
“既然你不卖,我也不为难你,渡过狱火之后。魔域之门下,你需得登记在册,到时候会有诸多检查,你拿着这个,报上我的名字,一切都无需麻烦。”
潋陵随手将一片龙鳞扔了过来,沈之接住,不解,他似乎与这条龙没啥交情吧。
“赶紧接着,这可是他的鳞片,危难时刻可以保命的。”白婳在头顶提醒,语气比他本人还激动,搞得像是要送给她的。
“见你熟悉,看你亲切,就当是见面礼了。”潋陵解释,仿佛在透过沈之看另一个人。
之后,潋陵不见踪影。
沈之手中地龙鳞弥漫着浓浓的灵力,他缓缓将其收了起来。
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如何报名?”
白婳听后,嘴角抽搐,她向来觉得潋陵不靠谱,看来她的直觉是没有错了。
“他叫潋陵,世间最后的龙,魔王的坐骑。”
“潋陵?你和他很熟吗?”沈之想起方才她同他说起这条龙时的语气,似乎很是熟稔。
“还行吧,一条不近人情的臭屁龙。”白婳吐槽。
沈之幽深的眸看向不远处,不近人情?那为何见面就赠他东西?
“如此,来魔族一趟是值得了。”他说着,飞身过狱火,墨色浓郁的眼眸闪过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悦。
渡过狱火,魔域之门前,并未有众多魔族士兵排列布阵。
只见一颗巨大无比的树巍然而立,树干粗壮,恐数十人合围才能圈住,从下仰望良久,方能看见树枝密密麻麻,交相分叉。树枝之上,点缀着或幽蓝或紫魅的灯果,一时之间,蓝紫色的熏光照耀方圆十里,为永夜的魔界带来了幽幽明辉。
“这便是幽夜明了。”白婳说道,她目不斜视,直愣愣地看着这颗极大的幽夜明树。
在这并不刺眼的光芒下,她的瞳孔中映射出两道人影,一人身着白衣坐于粗壮的树干之上,满树的荧光如梦似幻,她的手一下又一下抚摸着怀中之人的青丝,怀里有一人身着玄衣,惬意地枕着,修长白皙的手把玩着幽夜明果,殷红的唇噙着不羁的笑容。
一晃神,两道人影不见踪影,只剩下树下许多幻化的魔族之人。
“少年,你来自哪里?”
声音宛若清风徐来,就像是春风拂过杨柳地轻柔,慢慢地、轻轻地来到沈之的耳边。
沈之侧头看去,他的眼前出现一个透明如云雾般凝结的灵体,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你的魔息真好闻。我还想再来一点,可以吗?”
那云雾突然凑到沈之脖颈之间,使劲嗅着,闻他的气息。
这一下可把白婳气坏了,占便宜占到她头上来了,虽说是个男的,但就是因为男的,更不能忍!
“你再不躲开,他待会儿会吸你的血。”她使劲抓着沈之的头发,沈之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用手将脖颈间的云雾拂开。
突然,被拂开的云雾变了形态,一声恐怖的尖叫声,如春风拂面的云雾幻化成一个尖嘴獠牙青面的怪物,猩红的瞳孔对着沈之就是猛然一冲。
沈之迅速躲过,衣袂轻扬,面不改色。
那怪物见没有撞到他,突然又幻化成地上的石子,一颗一颗石子不断浮起,拼接成人形。
他突然嚎叫,如夜猫悲鸣,阴气习习,而后,如万马奔腾,堪堪撞过去。
不远处,幽夜明树旁,抽出许多枯枝藤蔓,藤蔓之上,倒刺赫赫在目,直直地向沈之冲来,试图捆住他的四肢。
左右开弓,沈之不容有半点儿迟疑,堪堪躲过。
稍有不慎,白衣之上存有星点儿血迹。
“魔族强者至上,你打得过他们,才能进入魔界。”
白婳趴在沈之头顶上,观看这一场打斗。
“三个,还有一个在暗处,注意了!”
沈之周身环绕着黑色的魔气,鬼魅如暗夜精灵。
“用你的魔息去寻找他们的来处。”
白婳看得清楚,还有一个幻化成了幽夜明,在那处虎视眈眈。
她话音刚落,沈之侧身躲过石头怪和藤蔓的又一次进攻。
一抬脚,发起进攻,猛然踢向石头怪的心窝处,沈之这一脚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堪堪将石头组成的人体踢得七零八碎,他回身再次躲过穷追不舍地藤蔓,想着该如何去处理,刚想到,那地上的石头突然就像是活了似的,重新拼接成猛兽形态。
不容他半分松缓,他的手开始凝聚魔力,侧身躲避的同时,不过一会儿,手里头已经出现蓝色的火焰。
他猛然出击,对准飞驰而来的石头与藤蔓。
“嘭”——
一声巨响,蓝色火焰充斥在天边,火星四溅,温度骤然升高。
幻化成石头与藤蔓的两个魔族受不了如此高的温度,纷纷显出原型。
一男一女,嘴角挂着血迹,怏怏躺在地上。
只是一刹那,沈之收起手中的灵力,不远处突然袭来一把剑,他飞速躲过,竟然将一缕青丝削了去。
“你有得打了。”白婳在一边围观,通过这次打架,沈之的修为应是能更上一层楼了。
“剑魔可是魔族最好战的,除非将其打死,他绝不会停止战斗。”
魔族就是这样,不像神族有森严的等级。
只要想打,那便战,死伤不论,强者为尊。
不然为何她之前说魔族危险难料,因为在这处,谁若看不顺眼,走在路上都有被杀的可能。
“不要拿出那把刃,否则会有很大的麻烦。”白婳提醒,她可不想魔族之人察觉沈之的身份。
沈之眼底认真,稍微挪动了脚,不远处的剑便用着万钧之势,携雷带电地刺过来。
每一次躲避,他都会被这把剑所带来的气息伤到。
不过片刻,白色衣裳已是血迹淋淋。
白婳闻着这股子血腥味,难受恶心。
“你还有一个选择,拿出那片龙鳞。”
她想让他不要太过逞强,毕竟剑魔是魔族最强大的种群之一,而面前这个剑魔已然不是低阶的魔了。
沈之没有作声,依旧严阵以待。
当那把剑因为屡屡不中而失去耐心之时,突然剑光四起,一把剑幻化成无数把剑,同时像沈之刺来,一股子戾气宛如收割生命般。
白婳脑海里突然闪过沈之被扎成刺猬的模样。
沈之快速布下屏障。
“刺啦”——
玻璃罩被裂成许多缝,虽然挡住了这么一击,可屏障噼里啪啦碎成片,哗啦啦的落在地上。
剑魔耐心全无,万剑合一,重新凝聚成一把,这一把全然不同方才,剑身光泽刺目,灵力浑厚,千钧一发之际,就能要人性命。
沈之一个后空翻,堪堪躲过光亮如霜的剑。
那柄长剑突然从剑柄处幻化成锋利的刃,陡转方向回身刺向白衣少年的后背。
白婳有一刻想出手,可是……
只见沈之的后背被捅进一把锋利的刀刃,红色窟窿在他挺拔而又削瘦的背上晃得刺眼。
他回身,利刃出,血四溅。
再看过去,他右手上布满黑色的浊气,生生用手抓住幻化成利刃的剑柄,那把霜华剑被他握在手里,剑柄被他用黑气碎成渣,剑身光华顿失,落在碎石地上。
沈之脚步踉跄,他试图稳住身形,但后背的伤让他痛得晕厥。
“沈之,何必呢?”
白婳轻声说道,为何不让她出手助他?她的存在,不就是在他危难之际,保他平安顺遂吗?
白衣染红血,青丝展玉颜。
沈之抹去嘴角的血迹,依旧站得笔直。
嗖的一下,他身躯一顿。
胸膛赫然插着一把长剑,贯穿他整个前胸后背。
“沈之——”
白婳面容失色,惊声尖叫。
少年低头看向胸口的剑,不知所措。
他茫然地跪倒在地,随着剑魔魔息消散,幽深的双目颜色尽失,慢慢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