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自通天大道购置了一些灵食回来,有熬汤的玉骨鱼,有焖煮的三花鸡,有调味的无香籽,还有一些别的补身体的灵食。
刚踏入园子,她习惯性地喊了声“小然”,这是多少年来风雨不变的喊声,但是并无回应。又大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奇怪了,现在已经快天黑了呀。走了一趟逸屋之后,她终于相信了金逸然并不在家的事实,但同时也相信在玉城他不会有危险的直觉。于是,轰轰烈烈的灵食烹饪大会在暖屋开始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空气有些清冷。
撕裂天空的吼声传来,仿佛就在耳边炸响的一道惊雷。应该是发生什么事了!李妈马上停下了手头的事情,跑出屋外。
园子里的月光草散发着蒙蒙的白光,有一个黑影躺于地面。那……那是小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金逸然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了,朦朦胧胧,像一片迷雾。眼皮很沉重,竭力也睁不开。试着挪动身子,体内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如电流的声音,酥酥的。好一会儿,终于能看见眼前的事物——好像是自己的房间。
“小然,你终于醒了!”有一个妇人伏在床头。
“李妈,让你担心了。”
“你风叔来看过你了,他说你身体并无大碍。”清晰可见,她眼里隐隐有一丝泪光。“可我还是不放心。我当时听到一声巨响,就跑出来,结果发现你躺在园子草地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应该是龙使送自己回来的。
“李妈,你可以替我准备点吃的吗?我洗浴之后就去暖屋。”
“哎,我今天特地准备了很多补身子的灵食,看来真是对的。”
送走李妈,金逸然开始了洗浴,洗得很慢。他在思考一些事情。
玉灵液是育于地底深处的大矿山中的奇物,蓝绿色,透明状,长期使用能滋养灵魂。
冰火乳是灰色的乳液,采自生长于高寒区域的火山附近的冰火树,具有强筋壮骨、通脉活络的效用。初涂抹于身体片刻后,人体会感到彻骨的冰冷,如坠冰河。而以清水浇淋之时,体冒热气,宛若置身烈火之中。
无根水的主原料来自无根萍。无根萍生长缓慢,且对温度极其敏感,需要人为调温。采无根萍之叶,配灵液,制成无根水。它能够很好地清洁牙齿、芬芳口气,还有明目清心的效用。
但是这些珍贵的灵物,并没有给金逸然带来很好的感觉。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行动之时,似乎不如之前那样轻便灵活有力了,有如一条堵塞的江河。而这种堵塞是这些灵物所无法疏通的。
暖屋一楼是一个大客厅,摆着一张小木桌,桌上摆放着香气浓郁的各式灵食。旁边的一张凳子,此刻静静地坐着在外界举手投足间震动山海的神王风慕凡。
金逸然看着此时也正在盯着自己的风叔,久久没有说话。许久,再也无法承受风叔那逼视而来的锐利眼神,他终于打破了沉默。
“风叔,我……你已经知道了吗?”金逸然有点怂。
“你觉得呢?”神王的态度俨然已经非常明了。
糟糕,这来得太快了吧。
“唉,其实我并没有你责怪你,更不会阻止你。”风慕凡的表情有些凝重。“我希望你明白,力量到底是为何而存在?它的意义是什么?这些都是你应该认真思考的问题。”
“好的,风叔!”金逸然立马开口应和,干脆利落。
“也许现在你还无法明白,但是总有一天你会得到答案。到那时,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不赞成你祭献祖血了。”风慕凡的声音非常平静,直抵人心。
“我一定会弄清楚答案的,并且第一个告诉风叔。”金逸然收起了侥幸的小心思,他明白风叔的语重心长。
力量为何而存在?力量的意义是什么?这两个问题像一颗种子深埋在金逸然的脑海里,等待着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最后压轴登场的玉骨汤来啦!”李妈端着白色的石锅进来,脚步轻快,显得身手矫健。这是十几年练就的功夫。
瞬间,风慕凡笑容可掬。
……
剧烈的风从身边呼啸而过,仿佛可以穿金裂石。
金逸然泰然处之,因为他位于御风阵法之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翼游龙载着金逸然,穿越茫茫的云雾,最终落在一片荒野之上,周围不见任何建筑,杂草丛生,林木茂密。唯一有点人之气息的是,有一条小路穿过浓密的草丛,直达未知的山林深处。
“这里是哪儿?你是不是带错路了啊。”金逸然内心强烈不安。
“没错。这里就是金卫北部的最深处,前面是藏书阁。”龙使边说边掏出了一个玉质的令牌和玉质的管状物,这是玉牌和玉筒,上面都刻有一些好看的花纹。“而你要见的人就在藏书阁。”
“这是走过碑林的指南,你自己看看吧。”说完,他直接乘龙而去。
据了解,金卫的总部分为两个区域,设在皇城的南北两侧,也是左右两侧,宛如皇城的左右拳。
北边的金卫北部,设有斗战阁、炼丹阁、锻器阁、铭纹阁、妙医阁和藏书阁,称其为六阁。
南侧的金卫南部,设有灵植园、灵食园和灵兽园,称其为三园。藏书阁就在北部的最深处。
金逸然小心警惕地沿着小路走进山林。两旁都是抬头无法望其顶的灵树,树下是高及头部的杂草。行走其中,视线受到极大的限制。
时有窸窸窣窣的响声,是某种灵兽或者灵虫在其中活动,仿佛它们会随时冲出来择人而噬。
远处,则时不时传来怒吼声,震得落叶簌簌。感觉过了好久,金逸然终于走出来那片丛林。眼前是迷宫一样的望不到尽头的石林,以及遍布其中层层叠叠的石碑,碑上刻有奇形怪状的文字。这应该就是碑林了。
那些堆积在一起的石碑的位置每天都会变换一次,因此要走过这片碑林很不容易,除非有特定的指南。当然,这份指南只有被允许进入藏书阁的人才能拿到,且有效期只有一天。
金逸然拿出玉筒,拔掉塞子,里面是一张纸,也就是所谓的指南。
“首先,第一路。”
于是金逸然毫不犹豫直直地往前走,因为前方只有唯一的一条路。触目皆是高矮不齐、大小不一的石碑,以及石碑上或密密麻麻、或稀稀疏疏、或错落有致的各种形态各种字体各种颜色的文字。
这文字有些是《荒古经》当中的,金逸然认出来了。
前面出现了两条路。
“接着,左往右第二路。”
前面出现了三条路。
“然后,左往右第三路。”
前面出现了九条路。
“最后,随便走。”
……
走出了碑林,金逸然发现前方有一座破旧的木屋,门口上方有一个牌匾:“藏书阁”。门口边的圆石墩上盘腿坐着一个少年,脸庞稍显稚嫩,显然他刚来藏书阁不久。
门前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颗苍老的树,树下是一个老人,步履蹒跚颤颤巍巍扫着落叶。
院子周围则分布着许多茅屋,估计是藏书阁的经史研究者的居所。如果我通过了淘金会的考核,应该也会在这里深居简出,埋头研读经史吧。
快步走向童子。
“我想见一位老者,可否进去?”金逸然掏出了玉牌,“这是信物。”
“很抱歉,您的玉牌上并无任何文字。因此不能进去。”
少年瞥了一眼玉牌,如是说道。
“玉牌上面有文字?”
“是的,我们藏书阁所有的身份玉牌都有文字。”
“但是我肯定这是藏书阁的信物。”
“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玉牌。”
“您确定没有得到上面的命令?”
少年摇了摇头。
最终,金逸然只能懊恼地转身离去。他觉得此时应该在一旁等待,等某个使者接见自己。金逸然怔怔看着手中的玉牌,一语不发,二话不说,三缄其口。
“年轻人,你似乎遇到麻烦了。”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哦!是的,前辈。”原来是那位扫落叶的老人,金逸然微微行礼,“我在等某个人来接我。”
“哎呦,年轻人有些事不必急。”老人低头扫着落叶,动作缓慢却一丝不苟。“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好的,谢谢前辈。”
于是,金逸然干脆就在盘结交错的黑黝黝的树根上面坐了下来,把玉牌放在地上,他估摸着这样会比较显眼。那个所谓的使者应该很容易就能发现自己。但是没想到这一坐就是半天。老人已经走了。
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或者某个环节出错了!
可能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接我。
如果没人来接我,那么我只能靠自己找到那位神秘人。
如果他们要我自己寻找,应该会给我留下线索。
我有什么他们留下的线索吗?
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