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冬二十八年暮春,泽国大旱已逾一年,新帝登基亦历时一年,终于此年礼成正式继位,改年号“光冬”为“祈润”。
祈润二年,昔日温文尔雅的新泽君性情大变虐杀宫女宠妃,斩杀功臣老将。其大兴土木,固执己见——修筑新宫,徭役税务繁多。朝廷无人进言,更是无人敢言。大泽国千千万万黎民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被逼无奈相继起义,泽国一片大乱。
有传闻道,大泽王宫黑鸦如云,隐天蔽日——难见老鸹振翅飞旋,只见乌物蔽日干云。而整日沉迷享乐、奢侈无度,暴虐无道的二代泽国君突于此日暴毙,白纸似的脸上竟失了两只黑黢黢的眼珠子。
明王府嫡女花重锦,即泽国亡君单珂,单照晓之表妹联合昔日泽国大将,当今叛军将领火独明率十三万大军一举攻破泽国全国上下。
历时十三日,火独明称帝,花重锦为后,改国号为“明锦”,改年号为“花火”。
封程竹为正一品太师,白沉尘为正一品太傅,水清和为正一品太尉。追封将沉夜为天下司马大元帅,白玖为第一元帅夫人,唐拗为司马副元帅,单益、单裘为司马左、右元帅……
旨宣:大赦天下。
宫女于次日返乡,裁兵务农,休养生息……
盏盏明灯亮如白昼将宫殿映照的熠熠生辉。秋蝉聒噪,仿佛是在宣告着那座泛着金光宫殿已然易主,明国君在光明里吁出一口白茫的气息,他语气轻柔,声音有些沙哑:“锦儿,已经十年了……”烛火微微颤了一下,有些摇曳的灯光映出花重锦那张艳若桃李的脸儿,美人轻启朱唇:“明,这些年我们终是熬过来了。”
这位明锦国的第一任君主怔愣着端坐,一秒,两秒……他勾起一抹会心的笑微微张口道:“是啊,我们熬过来了。”
皇后言:“局已定。”
对啊,大局已定。
“是啊,”火独明低语:“现如今大局已定——只可惜沉夜他们没有看见我们这些兄弟们所筹谋的成果。我们这十年颠沛流离在漫长的历史上却也的确不过是须臾的花火罢了。”
“阿明,花火所绽放的光足以照亮整个夜空。‘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
“我们的英雄流干了一生泪,流尽了一身的血……”
“我们这些人谋的不就是是‘太平’二字?”
“我们不愿再见饿殍遍野,百姓流离,寒士们有才难施……”
明后美眸流转,一道温柔且坚定的盈盈紫光流向她的皇。
她看着他,他听见她言辞恳切:“明,未来的路还很长,我和我们一起走,为黎民、为苍生,为万世开太平!”
“……我和我们一起,我们一起——为黎民,为苍生,为万世开太平……”
风缠绵着刮,秋叶卷起阵阵蝉鸣。
蓦地,火独明忽地释然了,轻轻松松地笑着,眉眼弯弯恰似彼时少年。
犹如当年,他只是在不经意间便瞥到窗外开的正盛的金丝雀。
“锦儿,夜深了。”他说,“熄了烛火吧。”
“请允妾身为陛下宽衣。”
……
一夜好梦。
——只是梦里花落又能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