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长期生活在族群之外的三只牛头怪来说，他们的智慧确实没有人类和精灵那么高。
但是肯定也不傻，傻子不可能在地下世界活到这么大。
只不过他们庞大的身高体型和长时间离群索居的生活习惯，让他们开口说话的机会并不多。
这也是三只牛头怪的说话速度很慢，说话的方式也很奇怪的原因。
冥煌对此并不意外。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有着前世经验和传承记忆，再加上有冬夜时不时来找自己聊天，在地下世界生活五十年的自己，不会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顺带一提，别看冬夜平时一副冷淡的样子，私底下其实是个话唠。
总之，这就是他有心思收服三个牛头怪，有耐心从他们的七嘴八舌的语调话音中清晰听出重要的信息一样。
“那边……”
“那边……”
“那边……”
当三个牛头怪各指向不同的方向叫道时，冥煌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蠢货，地精到底在哪边？”
冥煌低吼一声，气势猛然大涨，连冬夜都惊了一下，三个牛头怪更是立刻缩着脑袋一动也不敢动了。
“维尔纽斯，你说！”
看着在自己威势下不敢做声的怂包牛头怪们，冥煌直接点名个头最大，也是三只牛头怪中的老大维尔纽斯问道。
“是，主人。”
“是这样的主人，我……我们实在是记不清楚到底是哪个方向。”
“但是，我还记得那群老鼠住在哪里……”
身高接近五米的维尔纽斯一边习惯性地抓着斧子给自己壮胆，一边小心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开口说道。
“是啊主人，我也记得那些小偷都住在哪里，那些小偷可不敢像我们一样敢光明正大地走路，他们只敢躲在他们的老鼠洞里……”
个头最小的莱普鲁斯这时也开口说道。
“主人！主人我也知道，我也记得那些老鼠的位置……”
总是缺乏存在感的哈格瑞尔见状也连忙开口，生怕在主人面前落后给了维尔纽斯和莱普鲁斯。
“原来这三只牛头怪都没有方向感。”
冥煌心中恍然，心情放松了些，点了点头继续开口说道：“那就好，现在，带上你们武器。我们去找那群地精‘玩玩’！”
“哦，我的兄弟，如果你也愿意去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冥煌没忘了冬夜，这也算是一种保险措施。万一那些地精真的誓死抵挡，多一条龙来帮忙，自己总归能省不少力。
“好，我也去。”
冬夜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他当然看得出兄长带上自己的目的，不过他不在乎。九百多年的生活，让他习惯了给兄长打下手，更何况如今兄长还是这么重视自己，这让他很是振奋。
就这样，冥煌一声令下，三只牛头怪立刻屁颠屁颠地拎着自己平时顺手用惯了的巨斧，带着冥煌和冬夜向一个方向走去。
“两位伟大的主人，我听说，那些老鼠自称……呃，死之氏族，虽然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有一些，很麻烦。”
路上，牛头怪老大维尔纽斯结结巴巴地向两条巨龙介绍道。
他想更充分地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可惜已经略有退化的语言能力使得这番表现的效果大打折扣。
“虽然获取不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不过维尔纽斯说的并非无迹可寻……”
冥煌飞在半空中，跟在三只牛头怪身后，用龙语低声对冬夜说道。
“黑龙一族当初由于勾结恶魔，不得不全族搬到地下世界，在那里，他们吸收了黑暗精灵们的魔法知识，发展出一套相当厉害的巫毒咒术体系。”
冬夜闻言点头，一边在记忆里搜寻着一边回答，“结合‘死之氏族’这个名字来看，兄长大人是认为那些地精可能也掌握了一些巫毒咒术吧？”
“对。”
冥煌点头：“黑龙不是什么神秘主义者，而且他们跟黑暗精灵经常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再加上巫毒咒术本就来源于黑暗精灵……我不认为别的地底生物能学会巫毒咒术的精髓，但如果只是皮毛的话，还是有可能的。”
冬夜心里一紧，他斟酌着措辞开口道。
“兄长大人，如果那些地精真会巫毒咒术……哪怕只是皮毛，我们能啃得动？”
冥煌明白弟弟的心思，而且他的担心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地精这种生物的社会组织很有特点，通常由几个或者十几个地精组成的群体连部落都算不上，地精部落少则几十人，多则上百人。
如果数量再多一些的话，才能被叫做氏族。在这样的群落中，地精的数量往往成百上千。
这还不是最多的，因为以上道理只在地表世界成立。
到了广阔的地下世界，地精那强大的繁殖能力不再受到那么多限制，因此在人数方面的标准就要成倍增加——在过去的五十年里，兄弟俩就受到过一个人数超过一千的地精部落的攻击。
虽然那次攻击只让他们付出受了点轻伤的代价就逃了出来，但也足以使他们对地精海战术印象深刻了。
现在冬夜担心的就是，死之氏族的人数如果超过两千，再加上一些巫毒咒术的话，就凭他们两条未成年巨龙和三个牛头怪，恐怕拿不下来。
就算是拿下来了，可能也得付出一些代价。
但冥煌并不担心这种事。
“我的兄弟，一个群体，的确可以将大量个体的力量凝聚在一起。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它就真的无懈可击了……”
冥煌露出一个只有龙才能看得出来的轻笑。
“至少，一个完全由地精构成的群体，存在着一个明显的弱点。”
“弱点？”
冬夜想了想，“你是说，地精的胆怯性格吗？”
他犹豫了一下，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会吧，虽然地精单打独斗的时候的确很胆小，可如果那么多地精汇聚到一起——”
“那就让我们看看吧。”
冥煌笑了笑，没有多说。
比起长篇大论，他一直都更喜欢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观点。
而且相对于要怎么抢地精的地盘，抢完的后果冥煌倒是更在意一点。
不管怎么说，地精都是纯粹的邪恶生物，按照自己的计划去统治一群地精，自然也会被别人视为恶龙。
但那又如何？
反正从逃离圣龙山追兵开始，他估计自己和冬夜就已经被龙族和人类打上叛逆、可疑分子或者邪恶分子之类的标签了。
冥煌就是再去舔他们也绝对没好结果。
更何况冥煌可没有做舔狗的习惯，他只相信实打实的力量。
两条巨龙的交谈暂时告一段落。
他们是不说话了，接下来就轮到牛头怪们说了。
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带着两条龙赶路，无论在地表还是地下，都是让人很有面子的一件事——哪怕这两条龙是你的主人。
一路上，眼看着自己顺利通过了好几处不敢随便踏足的怪物领地，这狐假虎威的感觉让三只带路的牛头怪们都很是兴奋。
他们才不管后面的两条龙说了什么呢，反正他们也听不懂龙语，只管兴高采烈地交头接耳，边赶路边说个不停。
“话说，我们的主人这么强大，这次那些老鼠们要完蛋了，嘿嘿……”
“那些地下的老鼠，可恶的小偷，他们不止偷我们的猎物，还用奇怪的力量弄伤了我！你们看，我身上这伤疤就是上次那个拿木棍的老鼠弄的，现在还疼呢……”
“这次有主人在，我一定要杀死更多的老鼠！”
“你们不要高兴太早，主人找那些老鼠们可不一定是要杀死他们。”
听着莱普鲁斯和哈格瑞尔聊得热火朝天，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维尔纽斯突然瓮声说道。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听到老大维尔纽斯的话，莱普鲁斯和哈格瑞尔马上问道。
“你们都是白痴吗，主人能让我们效忠，自然也能让那些老鼠们像我们一样效忠，这可能是主人要找那些老鼠的原因。”
维尔纽斯挠着头费劲道，似乎能想到这些，耗死了他太多的脑细胞。
“那我们和老鼠们的仇恨怎么办？”
“是啊，那些可恶的老鼠和我们的仇恨怎么办，我还想杀死他们烤着吃呢？”
俩牛头怪如好奇宝宝一样，一个接一个蹦出问题来。
“这……”
牛头怪本来就不是擅长思考的种族，而这三只平时更是懒得想那么多，维尔纽斯刚要深想，只觉得脑壳嗡嗡地疼。
于是他立刻跳脚了。
“啪啪……”
两声脆响。
维尔纽斯朝着两个小弟头上一人一下，气急叫道：“你们两个蠢货，我怎么知道，那是主人该想的问题！”
“我就知道不能对这些牛头怪们要求太高。”
听着前方三只牛头怪的吵闹，冥煌直摇头。
刚刚他还听到维尔纽斯说了句有水平点的话，没想到另外两只牛头怪多问一句，维尔纽斯就立刻暴露了智商，愤怒地跳脚打骂了起来。
倒是冬夜，他以前还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互动，一直兴致勃勃地听着牛头怪们说话。
时间慢慢过去。
三只牛头怪的身形摆在那，再加上身后的两条巨龙，一路上没有任何不长眼的生物敢凑上来。
终于，在冥煌的耐心被消磨完之前，三只牛头怪停下了脚步。
左右观看一番后，牛头怪维尔纽斯转身向半空中冥煌喊道：“伟大的主人，就是这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