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后,叶洛赶回家中,却发现他母亲和妹妹竟不在家中。
莫非家中出了什么变故?
可是,为何自己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是了,他与岳阳、周少筠等人去天鹰帮执行任务时受伤,在宋秀儿那曾休养了一个月。细算起来,自己已有一个多月没有回家了。
只是家中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是稍显凌乱,似乎之前有人闯入过,难道王剑飞追查到了这里,没看到自己,便把母亲和妹妹抓走了?
不可能啊!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暴露身份,天一观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到这里的。
叶洛连忙飞入隔壁邻居刘老汉的家,向对方打探情况。那刘老汉四十左右,膝下无子,平日里与叶洛家关系极好。
“你娘和你妹妹?”听了叶洛的来意,刘老汉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叶洛心中不由一紧,道:“她们是不是出事了?”
刘老汉点点头,最终还是道出实情道:“你妹妹她……听说已经自尽身亡了,至于你娘,现在应该还被关在县城的大牢里,是生是死我也不知。”
“什么?”这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叶洛难以置信地道:“我妹妹怎会自尽?我娘又怎会被关进大牢里?”
刘老汉同情地看了叶洛一眼,这才缓缓将内情一一道来。原来,当时叶洛将郑得柱打残,郑家一直怀恨在心。半月前,郑员外从天霞山请了一位仙师过来,第二天便上门将叶姗掳了回去。临走前,撂下一句狠话,说当日他儿子被叶洛打成残废,现在生活不能自理,作为报复他要叶姗嫁给他儿子当妾室,以后照顾他一辈子。
叶母拼死阻拦,却被郑家豪奴推倒在地。叶母又跪下抱住郑员外的腿,苦苦哀求对方放过叶姗。郑老爷哪会理会,一脚将叶母踹翻在地,道:“当日我儿子求你儿子时,他为什么不放过我儿子?哼,想要我放过你女儿,你也得问问我儿子答不答应!”说完,便扬长而去。
叶母无奈,只得去天一观找叶洛。结果叶洛并不在天一观中。天一观的人回复说,叶洛因窃人秘笈被驱逐出天一观,早已不是天一观的弟子。叶母自是不信自己儿子会偷人东西,当即跪在天一观的山门在外,恳求天一观饶过叶洛。
天一观的人哪会管叶母这样一个乡下老妪的死活。叶母在天一观山门之中跪了足足一天一夜,天一观不但不为所动,反而将叶母粗暴地赶下了山,并威胁说,若叶母再冥顽不灵,执意不肯离去,他们可就要不客气了。
叶母无奈,只好又去当地县衙哭诉,希望官府能够出面,帮忙救出自己的女儿。只是,她却忘了当日她和叶洛说过的话,那郑员外与县令私交甚笃,郑家女儿更是嫁与知府大人为妾,县衙又岂会帮她对付郑家?
结果,叶母上告不成,反被县衙关入了大牢,罪名是诬告乡绅。
至于叶姗,说来则更加悲惨。被郑家掳走后,先是强逼着嫁给郑得柱为妾。那郑得柱被叶洛打断了手脚,不能圆房,郑员外夫妇当晚便亲自动手,帮助儿子行那周公之礼。叶姗虽然拼死反抗,但她一个不到二十的少女,如何是郑员外夫妇的对手。最终在无尽屈辱中被郑得柱玷污。这也就罢了,谁料她的噩运才刚刚开始。
那郑员外看似和善,实则人面兽心,当晚帮助儿子圆房时眼见叶姗这般美貌,心中便暗暗动了邪念。强忍了两天后,第三天再忍不住,便故意借着酒醉闯入叶姗的房间将之强行奸污。更可恨的是,郑得柱得知此事后不但什么都未说,反而主动将叶姗孝敬给了郑员外,任他“享用”。
从此父子二人轮番糟蹋叶姗。叶姗如何能受得了这般凌辱,数日后便投入郑家一水井中,自杀身亡。可怜这样一位年轻貌美的少女,被掳入郑家不到十日时间,竟就此香消玉殒。
叶姗死后,郑家对外宣称,她是失足落水,不幸身亡。郑家主母让人将叶姗的尸身打捞上来后,直接扔到城外乱坟岗了事。而叶姗跳入的那口水井则立刻封死,以免给郑家带来晦气。
听完事情的始末,叶洛目眦欲裂,好一个郑家!竟敢如此糟践自己的妹妹!叶洛要将之碎尸万段。
叶洛只后悔,当日没有将郑家父子这一对畜生直接给杀了。
他更自责自己去天鹰帮执行任务时不该多管闲事,出手救白若兮那个薄情寡义的女人。结果人家不但不感激,反而与周少筠直接弃他而逃,他自己也因此重伤濒死。若非宋秀儿相救,他早已身死魂灭。最后虽然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却也足足休养了一个月这才恢复。
然而,就是这一个月,郑家欺上门来。母亲上天一观求救却被无情驱逐,求告官府反被打入大牢,生死未卜;妹妹叶姗就更惨,落入郑家之手后不过数日时间,便受尽屈辱而死。
如果当日他不出手,而是像岳阳一样,明哲保身,直接逃走,妹妹怎会死?母亲又怎会被关入大牢?
这都是他的错!
斩草要除根,否则后患无穷,这是连张叔然、周少筠都知道的道理。叶洛之前虽然心中也十分赞同,但却一直体会不深。直到这一刻,他才深切地明白这个道理。
原来这他妈才是真理啊!世人称颂的仁者无敌、与人为善却全是狗屁——根本信不得。
当初他就不该心慈手软,以为打断郑得柱的手脚便能震慑住对方,却不料人家只是请了一个天霞山的狗屁仙师过来,便以为不用再惧怕自己,立刻就来报复了。
对方的报复如此之重,他完全始料未及,不可承受!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当日他就应该干掉郑得柱,灭掉整个郑家。那样的话,母亲和妹妹才能真的安全。
只可惜,这个道理他明白得太晚了。
悔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叶洛的心,教训实在太过惨痛,叶洛一辈子都难以原谅自己。
告别了刘老汉,叶洛直奔县城大牢。
一个时辰后,县城大牢之中。
“什么人?”狱卒突然喊道。
回答他的是快如奔雷的一剑。
一招毙命。
“不好,有人劫狱!快拦住他。”其他人立刻反应过来,纷纷示警,并抽出了兵刃。
然而,没有用。
大牢瞬间变成了修罗场,叶洛有如魔神一般大开杀戒。任何人胆敢上前阻拦,均被他杀死。
一刻钟后,大牢之中血流成河,除牢头外,其他人已尽数被叶洛杀死。
那牢头像小鸡一般被叶洛拎在手中,差点没吓成痴呆。
“打开他。”叶洛将牢头丢在地上冷冷地吩咐道,声音如同来自九天地狱。
牢头早已吓得尿湿裤子,闻声连忙连滚带爬地起来,将牢门的锁打开。
叶洛一脚将牢头踹入牢房之中,只见一个白发老妪背对着他蜷缩在最里面的角落处,一动不动,正是叶母。
叶洛心中一痛,连忙走上去,将母亲轻轻扶起,却见母亲本是半白的头发竟已全白,而本就满是风霜的脸上更是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不过才一个多月时间不见,叶母竟仿佛已苍老了十多岁。
叶洛瞬间哽咽了:“娘。”
然而,叶母双眼紧闭,却是没有丝毫反应。叶洛心中一紧,连忙给她把了下脉。片刻后,叶洛的眼泪再忍不住,一滴滴流了下来——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也不知这些天叶母经历了什么事,此刻她已是油尽灯苦,神仙难救了。
叶洛忙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捏碎后兑水喂叶母服下。然后又往叶母体内不断输入真气,好一会儿后,叶母这才悠悠醒来。
“娘。”叶洛跪倒在叶母身前,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
“洛儿?”好一会儿,叶母这才认出自己的儿子,枯槁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惊喜来。
“娘,孩儿不孝,让您受苦了。”
叶母摇摇头,虚弱地道:“洛儿,你没事……就好。如此一来我也……就放心了。”
叶洛泪流满面地道:“娘。你一定要撑住,孩儿现在就救你出去。”
“不用了。”叶母却道:“以后你要好好活下去,不要想着为我和你妹妹……报仇,你一个人……斗不过他们的。”
叶洛只是摇头。
叶母望着他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报仇,而是活下去。将来结婚生子,不让叶家……断了香火传承。不然,我……即便到了地下,也……没脸去见……你爹。”
叶洛知道母亲大限已到,若不答应,母亲只怕会死不瞑目。不得已叶洛只得点了点头,哄骗她道:“我答应你,娘,只要你好好的,不弃孩儿而去,我立刻就娶个媳妇回来,明年就给你生个大胖孙子。”
“好。”叶母脸上也露出憧憬之色,然而很快她眼中的神采便开始渐渐消失,最后终是闭目而去:“若真能如此,娘就……再无遗憾了。”
“娘——”
叶洛抱着老母的尸首,痛声哀哭,悲不可抑。
哭声中包含了太多的哀伤和自责。叶母,是叶洛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她含辛茹苦,好不容易将他和妹妹拉扯大,从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不想到头来,却落得这般下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叶洛抱着母亲的尸首,仰天痛呼,声如泣血。闻者无不落泪,心生不忍。
许久,叶洛这才平静下来,问牢头道:“你们对我娘做了什么,好端端地她怎么会没了生机?”他的声音冷若寒冰,不带一丝感情。
那牢头忙跪下道:“不关我的事啊,叶公子。当日是县令大人让人将令堂关起来的,我们这些下人哪敢违抗,只得将她老人家打入大牢。不过,我们也知道令堂是冤枉的,所以这段时间我们从没有虐待她。只是令堂身体似乎不太好,在这阴湿的牢房中呆久了难免身体不适,后来又听说令妹在郑家不幸坠井身亡,哀痛之下竟一夜白头,从此身体每况愈下,及至今日再支撑不住……小人也没料到她老人家会……不过,此事真的与小人无关拉,在下只是一个小小的牢头,小人是无辜的……”
叶洛一剑劈下,牢头立刻身首异处。
叶洛看都没看对方的尸首一眼——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无辜?
叶母虽然身体不好,但若在这阴暗的牢房中没有受过虐待,又怎会连这么短的时间都撑不住。
一夜白头。可以想象,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母亲该是何等的悲伤与绝望。
叶洛两眼再次通红起来。
杀掉牢头后,叶洛用腰带背起母亲,缓缓地走出了大牢。然后,他缓步踏入了县衙之中。
又一番血腥杀戮开始了。
半个时辰后,叶洛再次出来。
而县衙之中,已再无一个活人。
继大牢之后,叶洛再次血洗了县城县衙。
可惜,知县不在县衙之中,竟逃过一劫。听手下的人说,对方似乎傍晚时分就出去了。
不过不要紧,对方只要不消失,叶洛迟早会找到他的。
血洗整个县衙后,叶洛背着叶母继续向郑家走去。
一个时辰后,叶洛再次来到郑家大门外面。此时,天已入夜。
望着郑家宅院,叶洛脸色冷峻,眼中一片寒光。
今夜,他要屠郑家满门,无论老少,一个不留。
之前的错误他不会再犯。所有害过他母亲和妹妹的人,他绝不会再心慈手软。
抽出长剑,奋力一斩,只听见“轰隆”一声,郑家大门轰然倒塌,整个郑家的地皮都忍不住震了三震。
叶洛背着母亲,缓缓地踏进了郑家的大门。
郑家门房出声喊道:“你是什么人……”
叶洛不等他说完,反手一剑便将之劈成了两半。
郑家众家丁护院们陆续赶来,看见大门处一片狼藉,不由纷纷喝骂道:“什么人,胆敢来我郑家撒野……”
叶洛一剑过去,顿时砍倒一片,余者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一个个像被卡住脖子的鸭子一般,没了言语。
叶洛冷冷地望向他们,有几个还是熟面孔,当日他们跟着郑得柱来叶洛家,被叶洛逼着打断了一条胳膊。看见他们,叶洛的眼神愈加冰冷。
几人一见是叶洛这凶神,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腿脚发软。一时间哪还敢嚣张,当下只恨爹妈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转身就跑:“不好了,老爷,那叶洛杀来了!”
叶洛也不说话,跟在后面一顿乱砍,顿时将几人斩杀殆尽。
其他人何曾见过这般恐怖的场景,这下更是狼突豕奔,四散逃命而去。
郑家顿时大乱,众人四处乱窜,惊叫连连。
正是: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报仇当杀尽,绝不留后患。
宁叫仇人恨,不可心肠软。
你仁他不仁,来日更凶残。
人心本多恶,劝说难向善。
有仇还需报,血债当血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