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我有分寸。我没动手。”怕她不信,温致远很认真的在看她,特意强调:“真的。”
赵长宁疑惑:“唉,刚刚我听人说这边动手了,不是你?”
温致远依旧是一副斯文的模样,眉眼含笑,嗓音清浅温润:“刚刚打架的是另一群学生,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打架这事儿,我可不会。顶多给他们做了做思想工作。”
他不过是用了心理学那一套,再稍加威胁而已。
也真是够怂的,欺软怕硬。
赵长宁有些狐疑,是吗?男生打架一般不是很厉害吗?
中午吃饭时间,赵长宁望着她的腿,陷入沉思,她腿暂时动不了,吃饭怎么办?
她搁下笔,思索着,唔,买个拐杖很有用。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周舟的语音通话,她划开接听键。
“有事?”这位素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一般周舟主动联系她,一是借钱,二是找她帮忙。
电话另一端的周舟换了个手拿手机,坦然道:“有。”
反正,她俩之间也不搞啥虚的,有事儿说事儿才是她的风格。
周舟:“你在学校?”她思索了一番,觉得还是见面说好。
这就严重了啊,赵长宁心想,周舟向来是在电话里三言两语搞定的人,这次居然要面谈,她清了清嗓子:“来吧,嗯…,记得给我带份烤肉拌饭。”
免费劳动力,用起来就是顺手,她挂断电话。
周舟没让她多等,长宁把办公室定位发过去不过十几分钟,她就踩着高跟鞋,目不斜视,极具气势的走了进来,哦,如果忽略她手里拎着的饭盒。
赵长宁自然的接过米饭,在抽屉里拿出餐具,随意道:“坐吧。”
周舟也没客气,在她桌上顺走一袋牛奶,叼着袋子的一角,在旁边的椅子上一窝,她今天涂了个烈焰红唇,抓人眼球得很。
周舟上下打量她,红唇轻启,戏谑问道:“小宁子,你已经穷到连饭都吃不起的地步了?”
赵长宁瞪了她一眼,要不是她不方便,用得着她?
两人平日里就爱互呛,赵长宁见怪不怪,怼回去:“滚,能不能有点思想觉悟?你就是个没得感情的送饭机器。”
周舟笑的张扬,红唇扎眼,单手支着脑袋,一双桃花眼笑得荡漾:“没事,来姐怀里,姐有的是钱,能养起你。”
画风突然变得橘里橘气,赵长宁剜她一眼,身子不自然的颤了颤,被她的神情搞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面无表情的对周舟说:“戏过了哈。”她脚伤的不明显,在医院里上过药后,疼痛感已经减轻不少。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药香,不是很难闻,周舟自然一进门就发现了,她收起不正经的样子,带了几分上心:“你腿怎么了?”
赵长宁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眼睛眯了眯,“没事儿,扭了一下,几天就好。”
周舟想了下,对她说:“哦,城北开了家温泉会所,应该对你扭伤恢复有帮助。”
温泉会所赵长宁有耳闻,新开的,接待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建成后还在新闻里挂了几天呢。
吃了七分饱后,她把饭盒往边上一推,这温泉会所,如果她以赵家人的身份肯定能进,可她不太想让家里人知道,尤其是爷爷。
她轻咳一声,正色道:“你过来就是关心我的伤势?”
当然不是,周舟直起身子,眯起一只眼,将空奶盒准确扔进垃圾桶。
无所谓的说:“我妈下周三让我去相亲,不过,我没答应。”
闻言,赵长宁眉头一挑,周舟这种从小到大没缺过追求者的人居然走上了相亲的道路。
她声音里带了些零散笑意,颇有些幸灾乐祸:“和我有关系?”
赵长宁猜测,按周舟的性子,绝不可能坐以待毙,不搞点事情来都对不起她俩这些年的交情,两人这些年打过的配合也不少。
“还真有,今中午我妈给赵姨打了个电话,应该说的就是这件事儿,我来提前给你报个信儿,我妈和赵姨正在大范围搜捕优质男生,我觉得,咱俩都难逃一劫。”周舟双臂环胸,无奈的说。
赵长宁额角抽了抽,“不是,她俩什么时候碰面了?你妈妈不是在出差吗,怎么这就回来了?”
周舟摊了摊手,表示她也不知道,然后随手扒拉过一个橘子,慢悠悠的剥着橘子皮。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赵母把电话直接打过来,赵长宁头疼,有周舟打防疫针,长宁不想接。
另一旁的周舟笑得明显幸灾乐祸,撺掇赵长宁:“赵姨打来的,你不接?”
能不接吗,她妈可是食物链的顶层啊,微叹一口气,赵长宁认命的划开接听键。
果然,赵母废话不说,直奔主题,
赵长宁深吸一口气,试探的问:“我能不去吗。”
“不能。”赵母温柔而坚定的拒绝,两个字直接打破她所有幻想。
“妈,我觉得我还不至于相亲,我还可以再奋斗两年。”赵长宁试探道。
电话另一端,赵母温柔一笑,一招移花接木玩的十分娴熟:“下周三,去看看,合适就先处着,不合适就当交个朋友,位置一会儿发过去。而且,小舟已经答应了,你俩做个伴刚好。”赵母直接拍板,还未等赵长宁抗议,就挂了电话。
赵母两句话直接定下结局,赵长宁无法,索性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到时候见招拆招。
不过一想到周三还得请一上午假,她心里暗骂,这谁选的地方,一顿饭赶一个月她四分之一的工资了,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她的小钱钱啊。
免费劳动力还在一旁坐着吃橘子,见她看过来,周舟扬扬手里剩下的一半,无声的问她,吃吗?
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母上大人给卖了,赵长宁同情的看她:“你答应相亲了?”
一口橘子没下去,含在嘴里惊讶的没咽下去,瞪着眼睛:“哈?谁答应了?”在赵长宁确定以及肯定的眼神中,食指哆哆嗦嗦的指了指自己,十分不可置信:“不会是,我吧。”
周舟眼神十分哀怨,忍不住吐槽:“不是,我是嫌图纸不够多还是闲新来的实习生给我找的麻烦少?我妈说的?”
得到肯定的点头,周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我说的是不去啊。我妈坑我啊。”
谁又比谁好哪去呢?赵长宁一想这事儿就头疼,两个不相熟的人坐一起,忒尴尬。
回程路上,周舟忍不住吐槽,愤愤道:“你说,我们又不愁嫁,相什么亲啊。”
谁知道呢,赵长宁想,她支起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坐姿,好像大多数父母都这样,上学不让谈恋爱,一毕业就逼婚。明明也就二十五六的年纪。
她拢了拢头发,无聊的打了个呵欠,水雾漫上眼眸,视线里清晰了几分,长宁垮下肩膀,随意的倚在车座上,毫无形象可言。
她漫不经心道:“缘分这事儿,谁说的清,去看看吧,说不定就成了呢。”
闻言,周舟无所谓耸耸肩,见鬼的缘分,有缘分也一定是孽缘。
周舟把车停在赵长宁楼下,没上去,刚刚设计院里给她打电话,说是一个实习生把墨汁洒在设计原稿上了,黑的一塌糊涂,根本无法复原。
不过庆幸的是,她手里有备份,不过和最终定下来的方案细节有些不同,她扶额长叹,又是一个通宵夜啊。
………
晚上,赵长宁面无表情的刷着外卖,这些东西只是图片上看着好一些,等送到的时候,水蒸气蒸的食物大多都丧失了原本的味道。
她葱白的手指点了点,随意选了点东西,最终把页面退了出去。
微信提示下单成功后,她吸了吸鼻子,仰头无力的瘫在沙发上。
黑夜已经降临,客厅的窗帘还未拉,路灯微弱的光透过玻璃映进来。
赵长宁已经饿得饥肠辘辘,外卖却迟迟未送达,八点了啊,指针转过一圈圈,最终她实在忍不住,拿起手机查询,发现不知什么原因,早在一个小时前,订单就自动退回,她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气,把手机一扔,赌气的想,差评,一定打个差评。
门铃就在这时不适宜的响起,长宁心里无名的火气还未消,她沉着眸子,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口的温致远。
疏离的开口道:“有事吗?”
温致远看着面前无故炸毛的人,微微一定,颇为无奈的举举手里的东西,微抬了下巴:“该换药了。”
哦,赵长宁让开身子,这是在医院他们就说好的,本来她不想麻烦温致远的,可当时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温医生却说她行动不便,
拜托,她是伤了脚,不是手好吗,赵长宁颇为无语。
不过赵长宁还是让他进了门,她拢紧了衣领,遮住了精致的下巴,她想,上就上吧,反正…麻烦的不是她。
客厅里,赵长宁坐在沙发上,脚搭在温致远的大腿上,被他握在手里,进退不得。
她的脚趾甲被修的圆滚滚的,灯光映出莹白色,他骨骼分明的手指抵住她的脚背,两片冷白色的皮肤相会,她歪了歪头,感觉莫名的和谐。
意识到这个姿势有些暧昧,长宁耳尖红了几分,欲盖弥彰的向后撤了撤,却未起分毫的作用。
温致远就着灯光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脚踝,已经消肿了,估计过个两三天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他挖出部分药膏在指尖,低头,垂下眸子,细细的涂在她的脚踝处。
药膏微凉,带着中草药的香起,顿时蔓延开,充满这个房间,甘甜的味道,很好闻。
很像是一缕暗香,丝丝缕缕入人心脾,很轻柔,轻缓,像是夏日里的凉风一般,压下她心中的火气。
长宁脚踝处很敏感,平日里不小心的触碰都会引起她不自觉的颤栗,此刻药膏是凉凉的,而他的指尖却是热的,打着旋儿的落在她的皮肤上,动作轻缓,柔和,可却让她觉得颇有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她垂下的眼睫不自觉的颤了颤。
“咕噜~咕噜~”饿了多时的肚子终于发出抗议,赵长宁面色尴尬,不着声色的捂住肚子。
抬头撞上他明晃晃的笑,赵长宁心里哀嚎:丢人啊。
温致远无声的笑了,很是低眉顺眼,他小心的把她的腿移到沙发上,抽出一张纸巾,折叠两下,细细的擦手。
他嗓音勾着笑,眼睛里盛着稀碎的光,和平日里温和梳离的样子大相径庭,“冰箱里有吃的吗?”
赵长宁还未从刚刚的窘迫中回过神来,她眼神飘了飘,摸摸鼻子,不太好意思的开口:“就只剩一袋挂面了。”
她今天本来是要买东西的,只是伤到脚,一蹦一蹦的,不方便,她索性没去超市,想着挨两天就好,实在不行,把李婶借过来两天。
果真,拉开冰箱,温致远看着过期一个月的挂面,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眉头皱了皱,把面条扔到垃圾桶里。
透过厨房的推拉门,客厅里的景象看不太清楚,只是模模糊糊,她背影纤细,上身在努力的往前探,指尖触及小罐药膏时,她拢紧了手指,仔细端详,模样实打实的认真。
温致远看着她一本正经的研究,他懒洋洋的哼笑,摘了眼镜,用指腹抵了抵眼角。
药膏是爷爷调的,治疗跌打损伤很有疗效,老爷子当年翻了无数古籍,试了无数遍,才得出这么个方子,药材的比例勾兑很是苛刻,可谓是千金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