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到了鸾州县之后,云如飞的心里就藏满了心思,就算是回到了汝南的基地里,他还是如此。
在汝南,秋日的山里不像夏天一样生机勃勃,反而多了份肃杀;尽管低矮的灌木丛上还有些绿色的树叶,不过却很稀疏,落叶乔木的树叶已经完全的变黄,斑驳的树叶中或许还能找到没有完全变黄的绿叶,但终究是少之又少。天空湛蓝湛蓝的,只挂着些残云,飞鸟在空中少了很多,大多数见到的,是排着长队的大雁。
秋风很清爽,吹落了大量的黄叶,飞舞的黄叶像蝴蝶一样,飘飘然的落到狭窄的山间小路上,脚踩在上面,十分的清脆,但是却有些危险,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踩着树叶打滑,这在山间的小路上是及其危险的。
云如飞一早就往山上去了,累了就坐在石头上休息会儿,冰凉的石头不到一会儿就能把裤子沾染的湿漉漉的。他边走边抽着烟,不知道为何,他的烟瘾慢慢的大了起来,烟抽的也越来越多。
山上有一处凉亭,那儿便是云如飞的目的地。凉亭是纯木质结构,四个柱子就是歪七扭八的槐木,凉亭的顶是用麦秸杆铺的,铺的将近有一米厚,凉亭的匾额上刻着它的名字,是“悦然亭”,不过它还有个别名,叫“燕子坞”,因为春天的时候,燕子经常来这儿做窝。
云如飞到了“悦然亭”时,他累的大口的喘着粗气,走上石阶,倚着柱子坐着,凉亭上有一句诗:青山不知意,喋喋悦然亭。
云如飞非常喜欢这里,就是因为悦然亭上面的这一句诗,这句诗特别符合他现在的心境,他满肚子的愁闷都不知道向谁说起,只好来这个亭子里喋喋不休的说给亭子听。他点了支烟,调整一下坐姿,深深的抽了一口,缓缓的吐了出来,那白色的烟气,把心中的苦闷,都带了出来,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时间在这个老兵的身上烙下了痕迹,形如沟壑的皱纹,开始在他的脸上显现。云如飞用夹着烟的手从眉头开始,慢慢的抚摸着,由上往下,想要把那些烦人的皱纹给搓平,就像熨斗熨平衣服似的。他慢慢的感触着,慢慢的抚摸着,慢慢的,将他那双有神的眼睛露出来。
脚下的青石板十分的光滑,甚至能倒映出周围群山和亭子的影子。云如飞把身子往前探了探,仔仔细细的端详起来。
记忆里,他不是如今的样子,他本是一个留着寸头的年轻小伙儿,眼睛十分的有神,十分的瘦弱,脸上没有一处褶子,看起来特别的神气,笑起来像是一缕春日的阳光。当时班长总是“秋儿!秋儿!”的叫着,如果动作做得不规范,还可能会挨上一脚,不过这对于一个十八九的大伙子来说都不是事儿。
风忽然“呼呼”的刮了起来,呜呜咽咽的,充满了醉意,向群山述说着柔情;云如飞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呼呼”的风声里,好像有班长和战友的声音,他们全都面带笑意,朝着云如飞热情的招手。
云如飞站了起来,闭起了眼睛,认认真真的感受着这舒适的风,就好像再次听到了他的战友们:猫耳洞外,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工事上面不断的往下渗水,原本干燥的地面被踩成一团浆糊。大家自打来到猫耳洞里,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但是没有人在意过,大家苦中作乐,憨憨的笑着,黝黑的脸上露出黄色的牙齿;班长在无线电的旁边,一直在等着后方的消息,他的嘴唇已经开裂,黑色的血在嘴唇的裂口处凝结了一大块......
“班长......”云如飞闭起的眼睛流出两行热泪。
他缓慢的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脚底下自己的倒影:短发已经长长了,后面的头发都倔强的往上翘着,满脸的皱纹,脸色也变黑了,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像是一个流浪的人,魂不守舍的,活像是失去了什么。
“我失去了什么?”云如飞自言自语道。
云如飞想起来新兵连的时候,由于想家的缘故,再加上科目不达标,躲在被窝里哭的场景。班长发现后,把被子一掀,用手指戳着云如飞的心口,大声的吼着:“我最烦那些哭哭唧唧的瓜怂!是爷们你就给我挺起腰板儿!路还长着呢,你是个孩子吗?”
风呼呼的又刮了过来,清清爽爽的,把云如飞的愁思给吹走了些。他的成长,离不开那些记忆深刻的战友们,他们的音容笑貌,就像是刻在云如飞的心里似的。
云如飞又重新坐了下来,他重新点燃一根香烟,之后还拾起了一根干柴,用打火机点着,他举着火苗不停的端详,想起了2015年那几场巨大的森林山火,那应该就是荒诞现实的开端了!
......
2015年,紫金山天文台用天文望远镜观测到了地球轨道上一些奇特的现象,将近有10多个梭子形状的物体在高速运动,当光线经过它们的时候,运行线路会发生弯曲,这些梭子形的物体好像强行的把光线的运行轨迹给掰弯了;这些梭子形的物体不会反射光,浑身发黑,而且经过它的光线,全都聚焦到了一点,投射到了世界各地。
2015年6月1日,塔斯马尼亚克雷德尔山爆发巨大的山火;6月5日,大兴安岭的森林无缘无故忽然的起火;6月10日,巴伐利亚森林忽然起火;6月12日,挪威森林起火......这些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的天文奇观——天空中出现了两个太阳。
2015年6月底,行星调查局的建立被提上了日程。
......
行星调查局的成立是上层的意思,目的就是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奇幻事件!下发的文件里还规定了第一任主事人的资格条件:必须出身行伍、有坚定的意志、高尚的品格与无私奉献的精神。
选人那天,所有资格合适的人员都参加了那次会议,其中自然有许许多多认识的人,大家齐聚一堂,开怀的大笑,简直像是在开一个联欢会。
当长官用着最平实的语言讲到了不明飞行物的时候,微笑在众人的脸上消失了,大家好像听到了一个冷笑话。忽然之间,就有人说“不管是谁?只要入侵华夏,我们就要让他们有来无回!”,然后一大群人高声的附和着。
但是云如飞从那句令人亢奋的话里,听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或是害怕,或是难以置信,又或者是一些其他的情感。当长官高声的说出“你们谁愿意去干这个工作”时,所有人都有些迟疑。
“报告!我!”云如飞站了起来。
“老云?你?你不行!再过几年你就快退了!还有其他人没有?”长官直接忽略了云如飞,显然,他是在照顾云如飞这个老战友。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云如飞高声的吟咏着曹操的诗歌。
会场瞬间爆发了震天的掌声,久久没有停歇。
许许多多的年轻后生都站了出来,发誓要守护祖国与人类的未来……
最后的结果,还是云如飞当选。
……
秋风吹拂着衣襟,云如飞把自己的衣领往上拉了拉,他环顾四周,一片荒凉的景色,只有远处山腰的针叶林还坚挺的守护着一片绿色生机。
“对!还有松林呢,松林还在呢……”
说罢,他便风风火火的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