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众藩商钟情釉下彩
巩仁和伙计回到家,巩仁的伙计拎着一麻袋包好的样品,送到库房。
伙计大叫:“主人回来了。”林秋娘和阿花从房里迎了出来。
林秋娘:“夫君一路劳顿啊!这一走就是一个月。”阿花:“爹爹”的叫着。没见到儿子巩亮,问妻子,林秋娘说:“去和那个大食瓷商玩耍去了。”
巩仁看见妻女,所有的疲劳都消失了。林秋娘:“冲凉的水都烧好了,赶紧先冲洗一下,解解乏。”巩仁说:“我先到库房整理一下。”
巩仁走进自家库房,把房门反锁上。他从袋里拿出木匣,挪开样品柜,走进仓库里间暗室,家里人都不知道,里面装着他从各地带回来的稀罕物。除了珠宝,还有瓷器中的上品宝贝。上次他去中原,就带回了一个罕有的青花瓷瓶。他打着蜡烛,室内中间,供着陶瓷业祖师陶朱公的像。他将香炉香火点燃,先拜陶朱公,然后将郭金送他的红釉罐放好,用一块绸布将它盖上,将门锁好。
巩仁正和家人在一起吃饭,一个伙计进门有话说,看见主人正吃饭,把话咽了回去。一会儿,巩仁问伙计什么事?伙计说:“都督府贴了告示,让全城的瓷商无论是买方还是卖方,都到都督府商谈交易。”巩仁说:“那就好,官府监督,都是大宗买卖,一旦有个差池,谁都担不起过失。”
广州都督府,李素自从担任广州别驾以来,多方联系藩客,他跟都督卢均建议,如果城内的商人之间,买方和卖方能够知己知彼,他想如果像京城的西市那样,将全城的商人按照行业分开集中,几大畅销货:丝绸行的归丝绸行,瓷器行的归瓷器行,香料行的归香料行,铁器行的分铁器行,方便货比三家,各取所需。都督卢均也看到了,李素因为本身就是大食人,广州最多的藩商就是大食和波斯商,李素又非常想在华夷贸易这一方面为都督府做一些事,尤其是海外藩船市舶之事较为繁盛,尤其是瓷器,出海的量巨大。他本人又有经验,卢均准他可协助监军市舶使朝廷官员,只要方便藩商买卖的事情,可调遣行商和坐商,在西城统一调动。
李素和卢均说:“近几年,瓷器出去的多,远航到波斯湾,大食国的巴格达城,有专卖唐货的巴杂儿,瓷器精美适用,还有重量压舱。城里的瓷器商人明显比以前多”。卢均说:“让瓷器商人都到都督府来商谈交易,其他行当的到怀圣寺去谈。”
这是都府发布瓷器交易都到都督府交易的来龙去脉。
交易的日子一到,李素在台阶上迎接,巩仁和儿子巩亮最先到,他父子俩人提着一个大竹篮,竹篮里装着瓷器样品。
经营瓷器的中外商人陆续都到了都督府。李婆的老公李江生也到场。曾经和巩仁打官司的大食商阿马尔也到场,众人打躬作揖打招呼。
李素看来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和大家伙说:“诸位客商,某受都督指派,为促进购销两旺,主持今天的订货,诸位都带门状没有?”
下面的商人都各自拿出写着自己姓名、住址的卡片,巩仁第一个介绍自己:“我的门状给诸位,中国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在座的诸位都是我的朋友”。他将门状分发给各位商人。轮到阿马尔,巩仁一愣,阿马尔:“大商人,我们可以做生意么?”巩仁爽朗一笑:“你是我的客,就是我的宝,中国话叫和气人情暖,财宝四方来。”
巩仁给了阿马尔一张门状。其他商人也都把自己的门状互相传递。
巩仁说:“我以前卖给诸位的是邢白瓷中的粗瓷和细瓷。”还没等巩仁把话说完,李江生:“巩兄,这次我专要质地粗糙的粗白瓷。”巩仁高举着一个粗白瓷,李江生说:“就是这种。”
原来李江生他跑的船都是南海的岛国,他们岛国吃饭饮食还用椰子碗,李江生以前从广州带去的丝绸、铁器和瓷器,他们都没有看过,一再叮嘱李江生多带些这三样货。,
巩仁:“我有样品的,都有现货,赶在季风季节前,保证货物装船起航”。巩仁所说的现货指的是他家仓库里现有的存货。他把手中的白瓷罐和茶盏、瓷壶都摆放出来,又用手指敲着瓷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众人皆叹服。
瓷器中南青北白,是国中驰名的瓷器,白瓷因为是宫廷贡品,从库里出来卖给商人的几乎没有。但是巩仁手里的白瓷,用他的话说,“是以前烧制的试烧品,瓶底刻着“盈”字。大盈库是皇帝命名的库,我都是试烧品。盘碗杯碟都有,现在我家库里还有一些散货,先到先得。先立约,后交货。”
众人:“皇宫里的贡品都有,佩服!巩大商人。”人们细看着,连声赞叹:好似月光下的湖水,阿马尔第一个说:“大商人,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巩仁:“一言为定。”阿马尔:“决不食言,一言为定。”
李素在旁看着有成交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时,有一个是本地潮阳郡潮州府水车窑的窑主,他慢慢的拿出了自己的门状,他说:“我是本地坐商,我的瓷器是潮州水车窑出产的,有藩商弟兄和我都有过往。这是我的门状。”他的门状是用竹片做的,现场分发,众人拱手接送。
在场的人把目光投向他身旁的瓷罐。只见这个大罐色彩偏黄,体型硕大,没有纹饰,是高身大罐。在场的人都笑了,他们从来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大罐。阿马尔问:“这个大罐有什么用途么?”水车窑主用眼皮看了他一下“什么用途?”“用途多咧!”水车窑主掰着手指说:“这第一装水、第二装米、第三装菜、第四装酒,第五想装什么就装什么?不是么?”窑主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阿马尔有些不好意思,旁边一个藩商说:“有用,我要订十只大罐。”阿马尔:“为啥定这么多?怎么往回运?”藩商说:“里面装满了货物不就行了。”阿马尔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好像才知道一样,他想:把小的瓷器装在罐里,避免小瓷器破损,装船运回大食,是个不错的想法,他盘算着父亲的三角帆船到来的日子,还有三个月,于是,他决定订一些大罐,装瓷器。
阿马尔和水车窑主说:“我要订很多只,你把大罐拉到广州。”窑主答应说:“我就在广州交货。”
巩仁最后拿出杀手锏了,他把郭金给他的样品一样一样的拿出来,说:“我还有你们谁都没见过的,彩瓷,诸位请看。”他把瓷狮子、瓷马、瓷蛙一个类别,碗碟盘瓶一个类别,文房四宝一个类别,专供大食和波斯还有佛国的一个类别,众人“哇”的一声。大开眼界。
众藩商:“最美的瓷器在最后。”
一藩商看巩仁拿起的一个杏黄色的水壶和写有阿拉伯文的碗,这个杏黄色的一看就是上等货。
旁边的藩商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只碗,惊叹这些阿拉伯文字怎么烧上去的,在他们看来,中国瓷器是水晶一般的器物,泥土与火的融合,这个“真主真伟大”,***文字都烧在瓷器上了,怎么烧上去的?“一定是安拉在天上帮忙。这是专门为我们烧制的。”他自然自语地说。
阿马尔看得上眼了,说:“瓷器上有***文的我都要了,价格几何?”。
先前的藩商说:“兄弟,你不能都要,给我留一些。”
阿马尔:“我先说的”。藩商有些动怒:“先说的就全要了?我也要。这么奇妙的用品怎么都能让一个人占有。”
阿马尔愤怒了,他紧握双拳,摆出格斗的架势。巩仁急忙从中间拦住,他说:“四海之内皆兄弟,诸君不要动怒!既然都喜欢,价格绝对便宜,订货量大小和价格挂钩。我要到窑口,让他们在季风季节到来前,能生产多少,满足各位需要。”
李素在旁边看着,他出了一个主意:“巩大商人,我看这些带有***教纹饰和波斯纹饰的装饰瓷器,很受欢迎,你和要货的商人定详细数量,他们或者可以单独出个纹样,让烧制瓷器的人烧出来。”巩仁说:“当然可以。”李素说:“这不就解决了,只要巩大商人有货,都能定出去。各位,协商好了,就在都府签市劵、官府有市劵样文,盖官印。官府同意方能成交。”
众人开始在一起商谈,订购数量和价钱。
隔天,是都督府交易日,都督府挂满了彩色旗帜,像过节一般,很是喜庆。
巩仁、李江生、阿马尔等华夷客商同时到达都督府,李素在门口拱手迎接。
李素:“诸位,此一项瓷器交易,有官府的市劵文牒在此,诸位可按件签写数量,价格都府不予规定,按照常规,保人由买卖双方各有两个人来签,交易契税可按百分之二来交官府。低于京城的交易契税。都督有话:‘只要各位商贾繁荣交易。交易税百分之二不会改变’。”
众人连声道谢,都低头看着市劵的官样文字。
阿马尔:“巩大商人,我和你定购三千郉州白瓷,碗三千、罐五百、壶五百、碟两千。釉下彩定带有花边纹样的两千。带莲花和椰树叶的花草画,风景画要有花卉人物和方塔的。”巩仁:“好,我答应你,价格么!釉下彩纹饰的碗每个八文钱、罐每个十五文,碟每个六文钱。”阿马尔:“罐的价格高了些,再降一下。十三文怎么样?”巩仁:“十四文成交,大唐境内都没有这个价格。”阿马尔:“爽快,成交!”
巩仁:“白瓷的价格和彩瓷不一样。官窑出品不一样。”
众商人开始议论白瓷的价格。
??瓷商们的交易在继续。
签订市劵,围在巩仁身边的藩商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