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风和日丽,正是春光乍好的时候,按理来说本不应该有大风,但是偏偏有了。
也不知道从哪里从来的风,吹起了帘幔,又吹起了公主遮脸的面纱。
张腾飞此时正和所有的长安城百姓一样仰视着公主的车轿,这阵怪风虽然只维持了几秒钟,但在张腾飞的这个角度刚好能从帘幔和面纱之间看见公主的那张脸。
他一下子就怔住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公主的样貌就像刻在张腾飞的脑海里似的挥之不去,她的样貌不同于他以前见过和想象过的任何一个女子,她是那么地高贵、柔和、自信、光芒四射。
张腾飞眼睛随着公主的轿子移动,直到公主的车轿消失在眼前,他也还没回过神来,甚至双脚不自觉的追随公主而去。
张腾飞用蛮力拨开阻挡他的人群,引来了众多长安城百姓的抱怨,但他毫不在意,一直紧跟在公主车轿后面,出了广场大门后,又跟到了长安城东城门口。
东城门作为此次大晋皇帝和朝阳公主去镜天山祭天的出入口,这段时间并不对普通百姓开放,所以张腾飞被拦住了。
这时张腾飞已经有些回神了,但他不愿就此离去,仍是望着朝阳公主离开的城门发呆。。
张腾飞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但就是不受控制地想要离朝阳公主近一些,他在内心深处渴望能够再看一次公主的容貌,甚至是能够听到公主的声音。
“哎,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看一次。”此时,从张腾飞的身旁传来了一声叹息,刚好说出了张腾飞的心声,他惊讶地转头望去,却发现原来是韩卫。
韩卫是跟在张腾飞后面出来的,但他想见的人并不是朝阳公主,而是大晋皇帝。因为那么威风的仪仗队、虎贲营都只是为大晋皇帝开路的护卫,这让韩卫对大晋皇帝产生了一种盲目的崇拜,他对张腾飞说道:“腾飞,我们以后一定要再来一次长安,只要能再见一次皇帝陛下我此生就无憾了。”
张腾飞知道韩卫这是误以为他也是崇拜大晋皇帝,但他现在并没有心情解释,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韩卫,望着朝阳公主离开的城门呆呆地说道:“是啊,能再见一次就好了!”
又站了很久之后,韩卫很不舍地说道:“走吧,我们回鸣沙驿站吧!”
韩卫这是想通了,他虽然崇拜大晋皇帝,想要追随大晋皇帝,但他很清楚自己实质上是在向往权力,向往这个与戈壁滩不同的世界。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韩卫知道不出意外的话他这辈子能做到的顶多就是多看几次大晋皇帝的尊荣,所以他想通了,想通之后他就打算回鸣沙驿站了。
张腾飞听到韩卫的话后愣了一下,喃喃道:“哦,要回去了啊!”
原来站在城门口的这一段时间,他脑子想的依然全是朝阳公主,直到韩卫的这一声“回去”才将他拉回了现实。
张腾飞不舍,十分地不舍,他魂不守舍的走在长安街上,不断的回忆着脑中朝阳公主的样貌。
公主很美,是一种他从没见过的美,他发现自己对公主疯狂地着迷了。
张腾飞不是一个贪恋美色的人,他是一个战争孤儿,以前最大的愿望是有一个温暖的家,一个有人会问他粥可温有人为他立黄昏的家。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痴心妄想。
从客栈里取回驿马之后,张腾飞和韩卫从原来进来的西门出了长安城,但张腾飞自从出了西城门后,可以说三步一回头,迟迟不愿上马启程,他心里想的还是再见公主一面。
但张腾飞说到底还是一个理性的人,在韩卫的几番催促下,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心中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最后久久的看一次长安城后,就狠下心来什么也不想,疯狂地策马狂奔,为了不让自己回头,马蹄每踏一下他就在心中默数一个数字,让自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痴心妄想。
回到鸣沙驿站的那天,老站长苏立破天荒地没有睡着,而且还为张腾飞、韩卫摆了桌酒席,庆祝他们去了一趟长安城,今后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
酒席上,驿卒们的热情很高,不断地询问张腾飞、韩卫两人长安到底什么样,已经恢复精神的韩卫兴高采烈地向其他人吹嘘自己的所见所闻。
而以前一向爱与驿卒们插科打诨的张腾飞这次则显得有些沉默,在酒桌上坐了一会后,便独自端了碗烈酒走出了大厅,坐在院子里的一张石桌上,望向长安城的方向,一口又一口喝着闷酒。
他虽然极力克制,但还是忍不住想去见朝阳公主。
老站长不知什么时候捧着一大坛烈酒走了出来,坐在张腾飞旁边哈哈大笑道:“好小子,去了一趟长安,别的不说,酒量倒是涨了不少啊。”
张腾飞望了一眼手中快要见底的烈酒,苦笑一声道:“确实是比以前能喝了。”
张腾飞敬了老站长一下,将手中所剩不多的烈酒一饮而尽。
“不错,不错。”老站长很高兴,给张腾飞添满了酒,笑道:“听说你们在长安还见到了皇帝陛下,这辈子算是不亏了。”
张腾飞闻言,叹了一口气后,将刚添满的烈酒又一饮而尽,喃喃自语道:“是啊,像我这样的人,能有幸见到皇帝陛下和朝阳公主一面已经是大幸了,现在又在期待些什么呢!”
老站长终于看出张腾飞是在喝闷酒了,有些惊讶,张腾飞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虽然喜欢开些玩笑但实际上是个极其稳重的人,对于鸣沙镇以及鸣沙驿站的生活也是比较满足的,他不认为张腾飞去了一趟长安后,就会被长安繁华的景象诱惑。
老站长又给张腾飞加了半碗酒,张腾飞有些意外,因为酒一般都是加满了,他不解的看了一眼老站长。
老站长用手盖在酒碗上,说道:“长安有什么事情让你割舍不下的,说说看吧,闷酒我是不会让你再喝了。”
张腾飞虽然平时和老站长没大没小的,但他其实一直都很尊敬老站长,多年的日夕相处让他已经把老站长当成了知心的长辈,他之前想要回鸣沙镇娶妻生子的想法也有跟老站长说过,他跟老站长并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他看着老站长叹气道:“我在长安城见到了朝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