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帆扬,铃角声响,时间正好,台下众人排候整齐,只等那一声的“开典”。但……上首的逍遥掌教却仍是负手于后,只望向一个方向,久久不开口宣布开典举行,而底下的各方修士为首的无夷神殿等得一脸上的不耐。
他们脱去了身上的黑袍兜帽,每人脸上都是无血色的苍白,像一个病娇的林美人,但与脸色相反的是身材倒健硕,其中有三个女子容颜都是艳丽的殊色,但引得人连连而观的非容颜而是面颊上的一朵朱红彼生花,更显妖艳。
一人如蛇影滑入队伍中,而后,身体压低嗓音也压低,“神官,弟子方才察看过,有一长老到了一处崖岸上就没了踪迹。”那人低眉禀报,看了眼身材挺岸的神官。
索罗回首,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用一句平常的话表示,那就是长得像一个妖孽一样勾人心魂。
娇奴就算看过这容貌千百万次却还是会忍不住心动,索罗神官是她们神殿中长得最好的神官,也是天选之人。
娇奴无夷神殿中一个黑字等级的弟子,面容娇媚,身姿无骨,但武力修为却是不凡,常常藏于腰间的银针一出,目标必亡,外号蝎美人。
越美越妖艳的东西往往都是带有毒,而美人亦是如此。
“这个时辰还不开始的,且能让那常修苦巴巴等着,派人去请的只有那人了。”索罗嘴角一弯,目光望向遥遥在上的苍空之顶,绿茵爬满最后隐入密云之中的峰巅。
“且等着吧!”
……
九重之巅上。
一座六角亭宛内,环绕圆形的莲湖,荷叶底下摆尾的游鱼在游动时撞了莲枝,晃得水面上的宽大叶面在水在荡起轻波,一根长条竹竿挂饵被抛入清澈的水里,引得底下游鱼咬钩。
有两人一站一坐的亭内。
一长老弯腰呈了个九十度的弧度,一张老脸上皆是皱巴巴的笑容,看了眼前垂钓人的背影不敢出声打扰,但是再看了眼天上的日头渐渐往中央偏,已是等了很久,内心早就焦急万分,挣扎了许久,终是开口道,“尊君,这事还等着您是主持呢!您看这……钓鱼是否能先缓缓,先随着小老儿我下界去,众弟子都在等着您老人家呢不是?”
朱敏长老垂首等着那人的回答,而眼前那人像是没听见一般,自顾悠闲钓着鱼儿,身子斜坐,撑着下颌的手搭在案上,一身玄蓝长衫松垮随着主人的动作滑落,肤若白玉映得额央的点蓝极妖又极仙,眸中潋滟春光。
“尊君……您看可否动身?”耐不住又问了句。
九幽君郎界手持鱼竿,眼皮惺忪,却是不回头,缓道“你们逍遥宫这是在教我做事?”音尾刚落,就见身后之人噗通地一声,跪在了地面上。
朱敏长老四肢伏地哆哆嗦嗦,僵持的脖子瞬间弯了头,几个厚重的响声磕在地上,随后绊有颤栗的嗓音嚎叫,“尊君饶命,尊君饶命啊!小的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有这个心啊!尊君明鉴,小的只是……奉了常掌教的命而已,不敢对尊君无礼。”
朱敏长老只差个以死明志来表自己的芳心,口中一直求饶。
郎界收回身子,转了个身站起围着地上跪着的人绕最后站在他右侧,那脚踩在地面上摩擦发出的声一下一下敲在朱敏提起的心面上,眼神流露出恐惧,豆大的冷汗从额上滑落,滴在正正方方的砖块上。
郎界摆弄花架上开得正艳的花卉,摘掉叶尾上的枯黄,手中又从不何处变来的水壶洒水,一时之间,只听见细微的声响发出,丁点眼神就是不吝啬给跪着的人。
……良久才说道,“本君今日有些乏了,就不同你去了。再者,回去告诉常修他自己弄的事,本君可没义务要帮他,出了事本君也不会帮他兜底。”
那常修心思极深,外人面上功夫做得完美,但不利己的事却不会做,但这次却是让人意外,其中定藏蹊跷。
此次逍遥宫广传授学修道,集八方修行者,是底下逍遥宫的意见,从未过问过九重之巅,世人都知逍遥宫是九重之巅所掌管的宫门,虽逍遥掌被教掌管着,但论真正的主人却是这九重之巅上不问世事的九幽君(柏知)。但随着一百年来,那常修掌管逍遥宫后,许多事却从未在过问九重之巅的意见,行事越发不羁,连底下的弟子纷纷流出传言,说逍遥宫是不是常修一人独大了。
朱敏瞬时左右为难,这九幽君是不好得罪的主,是天下之人敬仰的存在,但那掌教常修却也是不省油的灯,可怜他这个通报的人两面夹击,双方都不好得罪。
看着伏在地上浑然不动的人,郎界也是知道他的难处。
正巧,一鱼儿咬住了钩挣脱不得,拍打水面激烈,郎界拿回放在桌案上的鱼竿,对着杆身轻轻一敲,紧绷的细线从饵处断了,游鱼得以挣脱,像是无奈说着“本君也朱长老知道你的难处,可本君却是不问世事已久,事情调理拿捏不准,而且突然插手你们逍遥宫的事,你要外人要如何看待本君呢?”
“虽说本君是这九重之巅上的主人,与你们底下的逍遥宫也是近邻,帮忙是应该的,但本君却是怕旁人不知道原委,就在背后嚼本君的舌根,本君也是冤枉得很呐!”郎界扶额轻揉,似乎对这事甚为苦恼。
“九重之巅上也不差本君这人,要不……你在去逛逛或许就寻到合适出面的?”说完这话正巧,一阵阵的铃兰声响,从楼廊内走来一人,随着走动淡黄掺白的裙角显露在眼前,随后从那红柱中漏出整个身姿来。
那人看到好友脚下伏身跪地的人,手中的折扇这么一打,“哟,这人……是谁啊?受了什么罪竟如此跪着?”低弯了身想要瞧一瞧是谁,但人听到他的嗓音惯性地垂得更低,直接贴在了地面上。
朱敏老儿稀疏的银胡拖在地上沾了灰也不肯将脸露出来,这元君可是爱八卦的主,寻常的小事要被他知晓了,那要传出好几个版本,每个都是狗血至极。
管原元君看了眼好友,摆弄口型,“这人谁?”
谁料,郎界只是漠然移开眼,对他的话视若无睹。
“正好,你也不必去过多的寻了,这里就有个好人选,合不合意的你们逍遥宫也就勉强受着吧!”话一转,对着一丝不解在状况之外的人笑道,“来得正好,这一趟就由你代去了。”
“打住,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让我去,这不符合我的格调。”管原元君看着那张绝色之颜中透露出那一抹熟悉的狐狸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这人近智多妖,肚子里藏的计一茬接一茬的,论你怎么防都防不住,管原元君内心暗诽。
郎界看他那飘忽的眼神,口中似叹道,“也不知道昨个是哪个某人说的,才过一夜的功夫都忘了,果然是个负心无情郎啊!”媚眼一拂,似水柔情。
“哎呦,记起了,记起了。”管原手中折扇拍了下额头,从那装满繁忙事务的脑中忆起昨日许的话来。
“那我就走这一趟了?”
“走吧!我也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