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灼热,晒得顶上的绿叶垂低了头,微微合拢保护叶脉中的丁点水份,连且待在余荫底下的秦风溪也按耐不住擦了一遍又一遍的汗渍。
“师兄,你水囊中,可还有水?”秦风溪扯着干涸的唇,余气不足问。
秦风溪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囊早已被她自己喝完,只留下空空的囊袋,最后的一滴水滴在唇上,饥渴舔了下唇。
青雀手臂高挂支起的宽袍为她挡住灼光,但还是挡不住空气中涌来的热。秦风溪病白的肤色虚弱得像下一秒就要晕于此,从腰间取下别着的水囊,抽开囊盖,递予秦风溪。
阿溪这个体质倒是与常人有异,寻常人在那冰天雪地耐不住寒,浑身都要裹着厚厚的皮袄,但阿溪就是不同了,着轻薄的衬衣在雪中站一夜,喝了杯姜汤又是生龙活虎样。可这体质有好有坏,耐得住寒,可耐不住热啊!
“师兄,这逍遥宫,到底在,磨蹭什么?我们都,站了,多久了,脚也麻了!”就是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被这般冷落,秦风溪喝了大半的水找回了些心神,吐糟道。
青雀也不知道这逍遥宫究竟是何意,目光遍及四周,其他人也是对此觉得逍遥宫行故意之举,招众人至此却一言不发,难道是在借此打压他们的气焰?这样一想,内心顿时火冒三丈,圆珠目瞪,开口要讨个说法。
他们本是各自宫派中的天资优子,师父授事们的着重培养的对象,怎能受着屈辱。
人群骚动,欲要冲到台前,却见——闭眸的逍遥掌教徒然睁眼,挺直的背一弯,对着他所站的方向躬身一礼,手奉在身前,神色恭敬,是众人没见过的神色。
怎么回事?台下除了逍遥宫弟子外的众人皆是不解。
但见从苍穹之顶上飞来的两人,渐远渐近,模糊的身影到清朗明晰,为首的层层抹黄衣诀飒飒作响,底下众人混沌间开出条道来,神台瞬间明目。
这就是那九重之上如谪仙人物的九幽
如飞鸟般飞来的两人抵达凌台之上,脚尖点地而袖中铃兰清脆作响。
众人皆望台上中人,纷纷而感,这就是那九重之上如谪仙人物的九幽君?传闻九幽君郎界容貌倾绝,纵有山河秀丽,泱泱大秦或是全世间也找不出有比他更倾绝之人,但上首的这人虽也长了副好模样,嘴角的笑一直勾起却是一副浪子风流,难道传闻中都是假的?
逍遥掌教几步上前来,眉眼低垂,七分笑意却不失恭敬礼节作伏小样道,“元君。元君此次前来观礼,逍遥宫甚感荣幸,只是……尊君怎么没有一道而来?”
管原摆手,“掌教无需多礼。我此次来是领了差事的,并不会多待,至于尊君被些烦事给缠身了,这区区的一件小事就不劳烦尊君他老人家,于是就将下界这事交于我,你说,是不是啊?”
像狐狸一样精而狡猾的人怎会听不出话里藏话。
常修抿紧神色,点头附和。
管原看了眼高位上的座椅再看了眼常修,折扇所指且道,“掌教,那位置是没人也是个视野极好的佳座,我看着很是适合我,你看……”
“自然,自然,元君请上座。”常修侧开身,面上功夫管理一绝。
“呈掌教的盛情,那我也是不客气了,况且说逍遥宫也是九重之巅上的所属,自然是一家不说两家话了不是?”坐在椅上,管原唰的一下打开扇面,用扇面指向下首左右各石椅,“掌教,且来坐着!”
常修推辞,既人已来,那就宣布开典之礼的举行。
一大套的繁文缛节和满是如天书般的文字话语如洪水汹涌涛声,钟响而厚重地传到众人的耳中,旗帆升起透着光而帜墨,号角声起有如与方天之外相联系,随后高喝一声,“既典始礼!”
在刻龙纹之圆柱上,顶端石刻栩栩如生的大鸟仰望天际,两翅展开接近两尺呈要飞翔的状态。
管原可不是止观礼而已,他脚下浮上半空,风擦过底下裙摆如波,神色微凝,手中的折扇展开好似一把利器带着团劲风打在高昂的石鸟,带着重力又有一道解封诀,石鸟身上开了道细缝,渐渐拉大从中央散向四周,块块碎了的石头掉落,“嘣”的一声巨响,从石雕里透着万丈红光,伴随着巨鸣响彻云霄,一道红色光波飞向天际,火红的光照得祥云变成火烧云。
底下的修士们被这巨鸣震到了心神,尤其秦风溪这等耳力灵敏的人,刺穿耳膜,震得头脑嗡嗡发颤,脚下站不稳左右摇晃。
青雀摒去心神,稳住心脉,手迅速搀扶住秦风溪,给她弄了一道屏阻隔震耳欲聋的鸟鸣。
石鸟化身为活物,名为大鹏鸟,展翅万丈有余,盘桓天际,其翼垂天之云将宽而无际的白日遮住,宛如近夜。
大鹏鸟为这逍遥宫与九重之巅两大尊门的守护灵,更是一座法阵,它系着这座从洪荒万年繁衍出万千生灵的沧海万山,起初是用作抵御魔域中逃出的邪魔,但随着万年的传延现只能算作育养万千生灵的蕴阵。
大鹏口中吐下万丈光辉,撒向沧海万山,林间深地,高崖之下,浓雾缭绕之处只要有生灵的地方皆被光辉撒到,万物有得到福泽温养,造得清泉中的灵气浓郁,沧海万山之中的万灵仰天长啸,皆是喜色之鸣。
众弟子们也感受到这身上的变化,气脉浓厚,有的境界到瓶颈之处止步不前的修士纷纷跨境,修行得到提升,脸上皆是大喜,躬身朝拜行了大礼。
管原看任务已成,再任由那大鹏继续吐金辉只怕是要出差错,福泽不能过多,修行也不能只依靠这些,自身脚踏实地修行才有那实力。且大鹏也是顽皮的主,几百年没出过封印了,得短暂的自由那岂不是搅个翻天地覆
管原手中向天所指,念诀,一道光柱化身成一条长长而粗壮的铁链如蛇缠绕住大鹏鸟,察觉到威慑压力向它袭来,万丈长的双翼扑哧要向更高的天际飞,可身后的铁链不依不饶地尾随于后,大鹏拐了个弯躲开了要套住爪的铁链,见还未抓到它,大鹏鸟有了玩心,它不再躲避凡而迎面而上,围住铁链似跟麻绳样弯来弯去,玩得好不乐乎!
管原也被这大鹏鸟弄得无奈发笑,这大鹏鸟真像个没长大的幼雏,爱玩之心时刻都不停歇,同它主人一样爱戏弄人。
大鹏鸟玩得乐乎,竟也忘了自己出来的使命职责,也忘了底下还有一大帮子人站着仰天望着它,口中吐出的火球一个接一个打在铁链上,但一个不察竟让火球掉了下去。
火星子漫天落下,让底下的人慌忙乱窜,混乱的叫声在耳边响起,还有慌乱逃跑的脚步声,秦风溪被人撞得七荤八素,看不见的她在人群的推攘间与师兄众人分散。
突然间,不知道被谁用力一撞,身姿不稳的她被撞倒了,修长的手骨被人踩碎碾压,连带背上都被人踏过,身上的疼让她忘记此时应该是起身逃跑,可她却疼得失去知觉,只得在地上拖着身体爬行。
“快躲开!”凄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风溪还未反应,头顶上带来的热浪望她袭来,仰着头空洞的眼望去,漆黑一片,秦风溪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伤得较轻的素手往上一撑,从手心上闪出一道白光,形成巨大的屏障向四面扩散,挡住了空中的火球,红与白的碰撞衫出巨大的光芒,让众人都失去短暂的光明,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