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喂,昨天你那样做,是为了救我吧?”梅因凑了上来。
皇看了看漆黑的天空,继续向前走去。
“是吧是吧,你果然不是VIDE,也不是死神,只是个言者吧。”梅因见皇没有反应,便开始激将,“是为了装酷吗?还是为了迷惑敌人?”
“话说你竟然知道那么多,可真厉害呢。”开始疯狂夸赞。
“没错没错,知道那么多我不知道东西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开始展示逻辑错误。
“今天晚饭想吃什么?光吃土豆可是活不下去的。”开始转移话题。
“停下!停下!给你理个头发!”开始展现真正目的。
梅因停下脚步,喘了几口气,随后紧赶几步,追上匀速行走的皇。一股奇怪的欲望让她跳起来,狠狠敲了他一下头。
皇停了下来。
“我不是VIDE。”皇突然开口了,朝梅因投去愤恨的目光,“你好吵的。”随后又抬腿向前走去。
“早说嘛……”梅因嘟囔了一声,随后走到皇的身边。
“喂,你能看清路吗?”梅因问道,看了看皇那双空洞而又呆滞的眼睛。
“我有这双眼睛,所以能看清夜路,你呢,”梅因凑近皇的脸,眯着眼睛打量道,“你怎么才能看清这一切?”
“身为言者的能力啊,够不幸的。”沉默良久,再开口就是这句话。
梅因也不再说话,只是将目光放回道路上。夜一直持续着,黑暗却没能带给两人阻碍。
—2—
“过去的夜,很黑,很黑。”梅因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比现在,要黑得多。”
惨烈的现实,比无边的虚伪,更令人恐惧。
“看着这样滑稽的天空,还真是哭不出来呢。”梅因笑着笑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在神死掉的那天,我们的心是不是也死了一次。”
对这个世界,唯有鄙弃,没有眷恋。
“怎么死,也是一种学问呢。喂,”梅因又凑了上来,“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你是死神,一定知道怎样才能不变成亡者到达那里。言者,言者!所有的言者,都应该向往外面,外面有些什么?我们该如何到达那里?”
“不论怎么死,都会变成亡者,除非是被亡者所杀。”皇终于开口了,“那样就会消失,完全不见踪影。还有,外面什么都没有。”
“哇……你一定是在说笑,外面一定有东西,虚假的背面一定是真实。”
皇回头,看了看一脸倦容的梅因,随后又转了回去。
“休息吗?”
前方正好出现了一座看起来很牢靠的房屋废墟。
“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完整的建筑呢唔,看起来也没有亡者唔。”梅因大口嚼着从前一个城市补充的随身干粮,还取出背包里的小铁杯,撒下一粒干茶叶,烧起热水泡了一杯茶。
“喝吗?感觉没毒。”梅因向皇递出小水杯。皇点了点头,用双手接过。
“喝了的话……”梅因瞅准皇的嘴唇抿上一小口茶的瞬间,说道,“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说。”皇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
“那么,第一个,这个世界,还存在正常人吗?”梅因对皇如此爽快有些惊讶。
“正常指?”皇问道。
“不是言者,不是亡者。”
“那就只有死神了。”皇又抿了一口茶。
梅因忽而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皇,接着又平静下来,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那么……这个天空,果然是虚假的吗?”
“不是假的,是观测上的缺陷。不过,在极点还是能看到星星的。”皇又抿了一口茶。
“那么就是假的。”梅因嘟了一下嘴,“果然好想看看天空啊。”
“外面,什么都没有。”皇又重复了一遍。
—3—
“还要多久才能到达下一个城市呢?”梅因踢了踢脚边的石子,问道。
皇站起身,开始赶路。
“喂,你等一下!”梅因也站起身来,“我还没问完呢!”
“还有多少?”皇回过头来,问道。
“多呢!”梅因紧赶几步,走到他的身边,“为什么言者能在这么恶劣的环境活着,为什么会有城市,为什么言者会生老病死而亡者不会,为什么亡者会伴同着‘幻象’出现,既然普通人已经消失,那么言者和亡者的能力将流向何方……”
“你不是说只问一个问题的吗?”皇转过头去,继续向前走,“那么,我也要问你几个问题。”
“那就算了。被人打探自己的隐私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皇也不再说话,沉默着向前走去。
“你会开玩笑了呢。”开始发觉真相。
“不会吧,你其实很喜欢说话的?”开始调戏对方。
“那么,为什么不说话?装酷吗?还是迷惑别人?”开始咄咄逼人。
“你好无聊啊。”开始展现真实想法。
皇也没有说什么。那双死寂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前方。
“刚刚,是我的好友在说话。”
“啊?”听到这令人费解的话,梅因凑近来,满眼疑惑。
皇不再作任何解释。
“你还真是个复杂又麻烦的人。”梅因瞬间远离了皇,嘟囔道。
沉默了一会儿,皇回头看看那张郁闷的脸,随后开口了。
“亡者,就是太阳。绕过‘黑幕’,直接汲取太阳的能量。言者作为亡者的子嗣,自然也获得了这种力量。”皇竖起食指。
“人们通过劳伦茨威尔面镜收集的地热能,足以运营一座城市。但是说到底,城市的功能并不齐全,只不过是怀旧之人的念想罢了。”皇缓缓升起中指,与食指交叠着。
“亡者是因为死亡而出生,因此失去了死亡的权利,而言者出生是为了死亡,”皇收回了食指,“因此会慢慢变老,也会得病,最后奔向死亡。”
“言者杀死亡者是为了获得亡者的力量,死亡后又会变成亡者,亡者被死神收容,力量便会回归太阳。”皇收回了右手。
“对了,关于‘幻象’,你可以将其视作亡者的一种现象来观测,具体原因有很多。据说啊,要是‘幻象’改变了,亡者的攻击方式也会改变。不过,亡者只是错误而已,更具体的,你们,言者,不必深究。”皇转过头来戏谑似的笑了笑,不过这笑容和那双空洞的眼睛却完全对不上号。
“说这些话的又是你的友人?”梅因点了点头,语气颇为无奈。
“嗯,不过和之前那个不一样。”皇又笑了一下。
“总感觉让人很火大啊。”梅因攥紧了拳头。
皇再次收回了笑容,表情就如同那只死鱼眼一般毫无波澜。
“看前面,到了。”
“又是一个城市呢。”
前方被劳伦茨威尔面镜所覆盖的一团乳黄色的明光,照映着一旁的小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