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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说到城市也就只有补给物资了啊……”梅因看上去有些失落，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上。晃眼的亮光将整个城市照射得如同白昼一般，却令人不敢抬头看天。巨大的穹顶包裹住所有的建筑，数百根石柱则支撑着面镜，将言者们寄生的蟹壳固定在虚假的天空下。
“一座城市到底有多少言者呢？”梅因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街道，大声说道。
“中等规模城市，估计，有30个。”皇一边探头寻找这什么，一边回答道。
“虽然也从没有指望过什么……”梅因也开始寻找起来，扫兴地说道，忽而又兴奋起来，指着远处一个巨大玻璃房间叫道，“找到了，是种植园！”
“等一下。”皇扯住了梅因的手，“只能买土豆。”
“啊？为什么？”梅因挣脱开来，叉着腰站在皇的面前，“难得到达一座城市，好歹也买点蔬菜吃吃吧！最近我的维生素摄取量严重不足啊！”
“不……等一下……维生素我可以解决，但是……”
数分钟后，梅因看着眼前一丛叶片发黄的菠菜，呆立在原地。
“这种东西要多少华尔来着？”
“该走了。”皇扶着脑袋，叹了口气。
梅因瞪了一旁坐着，闭着眼睛的小老头种植园主，随后跟着皇离开。
“你狩猎了那么多的亡者，为什么会连一点华尔都没有？”梅因紧赶几步，追上了提着一袋土豆的皇，“我还以为你是个隐藏富翁呢。”
“我说过的话，记好。死神回收的能量，会回归太阳。”皇换了个姿势，将土豆扛在肩上。
“那么你现在就是身无分文喽！”梅因笑着戳了戳皇的胳膊，“那么你又是怎么拿到这袋土豆的？你又没有提供一华尔的能量。”
“干了点活。”
“我可不这么觉得……”梅因说着摸了摸皇细弱而有力胳膊上，一道又一道的伤痕，“干了什么啊，和喵星人打架了？”
“维修……面镜。死神的事。”皇欲言又止，只吐出这么几个字。
“懂了懂了，意思是通过干维修劳伦茨威尔面镜这类的事拿到报酬，但这是死神的商业机密，不便透露。这个意思是吧？”梅因摇了摇食指，侧着头问他。
“大……大致。”皇点了点头。
“到底有多少死神啊，为什么是维修面镜啊！你们都是工程系毕业的所以会修理？告诉我啊！好在意的！”梅因终于忍不住了，开始摇起皇的肩膀。
“不能讲的……吧。”皇别过脸去。
突然间，皇转过身去。梅因也停止纠缠，向皇目光所及看去。
在刺眼的灯光下，一个高个子女人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边。
—2—
灯光过分明亮，女人的身影完全无法看清。她开始走近，然而皇依旧没有动作。
梅因抓住皇的手臂，躲在他的身后，微微探出头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皇。皇就像是木雕一样，呆滞的表情与空洞的目光，直直注视着那个高个子女人。
女人在距离皇两码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直勾勾盯着皇。梅因抬头看到女人的脸。她的脸上有两道伤疤，而在右眼的眼罩之下，隐约能看到第三道。那只健全的左眼，瞳孔是明亮的灰色，却看起来毫无生气，甚至泛不起一丝波澜。
梅因眨了眨眼，随后向皇发问道：“她是谁，死神吗？”
“我是死神，晓。你好，言者。”高个子女人挥了挥手，微笑一下。
“喂！皇！她笑了，她笑了！”梅因躲得更深了，“死神笑了！她要来收走我了，救救我，皇！”
“晓，不要这样……她不是亡者。”皇抬手挡住梅因，“有话就说，快点，赶路。”
“真是的，难得我拿出加纳的人格说话，倒是皇你一点都不留情呢。”高个子女人笑了笑，“关于历的事。”
“他应该已经死了。”皇的声音沉了下去。
“嗯。可是听惠说，在东边的一个都市见过他。”
“……”皇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开口了，“谁去？”
晓看了看在皇身后东躲西藏的梅因，随后笑着说道：“我去吧，看你也没工夫去找他。”
“感谢你的理解。”皇点了点头。
晓走到皇的身边，矮下身子直视着梅因，“外面……什么都没有。”
“少骗人了！”梅因朝她吐了吐舌头，“臭高个儿！”
晓并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想梅因扭头躲开了。
“为什么知道，我想去外面？你会读心吗？”梅因藏在皇的另一侧，问道。
“不会。虽然不会，但是或许这只右眼有办法做到呢。”晓拨了拨眼罩，“话说，跟在这么无趣的死神身边的，也就只有向往外面的人了啊……不过，外面什么都没有。”
“‘黑幕’外面一定有东西。那是只有言者能够看到的——美妙事物。人们都这么说。”
“梅因，外面确实……什么都没有。”
梅因笑了笑，皇有些发寒。有一种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眼前这个女孩看透了。
“你有出去看过吗？皇？”
“没有。虽然没有。”皇面不改色地说道。
“你是看过的吧？星星，太阳，还有月亮，你是看过的啊……”梅因脸色阴沉了下去，“既然看过，为什么又不让我去看呢，皇？”
—3—
又是一阵沉默。
“哎呀，好朋友不要吵架……”晓依旧用着充满违和感的语气说道。
“别闹了。晓。我讨厌听见加纳的声音。”皇那双眼睛突然跃动起火苗。
“明明就很喜欢呢。”梅因嘟囔道。
“够了！”皇突然嘶吼起来，偌大的城市里回荡着他的声音。梅因吓了一跳，放开了牵着他的手。
“够了，你还要看透到什么时候？你早就看透了吧？包括我不是VIDE，甚至算不上一个正牌死神的事在内，你究竟看透了几分？”皇扶着脑袋，摇摇晃晃地撞在一旁的建筑物上，“够了……够了……我没能完成试炼，不是真正的死神……”
“都看透了哦，皇。”梅因说的这句话，让皇甚至有些恍惚。
“虽然你谎言连篇，但是，你是死神。你会微笑着送走亡者，你会逐个回答我的问题，你会……你会喊我的名字，会煮好喝的汤，会把干巴巴的土豆做出我喜欢的味道……”
“这样听起来，倒是越来越不像死神了呢。”皇笑了笑，“刚才那是在开玩笑，我在用好友的声音说话，梅因。”
“我是VIDE，真的，我是死神。”
梅因清楚地从他的眼中看出摇曳的恐惧。
“啊，是这样吗？”梅因转向晓，“是这样哦，臭高个儿，皇确确实实的是VIDE，也只能是这样。对不对？”
“嗯。我知道了。”晓也笑了笑，瞥了一眼皇，“那么，我就去驱除历了。回见。”
看着晓的背影，皇松了一口气。
“虽然很想见见历，但是……很不忍心啊。”
“历？历也是死神吗？”梅因凑了上来。
“嗯。我也和他有些交情。”皇靠着墙，缓缓站了起来，“我不是VIDE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别看晓那样，谁知道她会做些什么。”
“讲讲历的故事吧。”梅因拉起了皇，说道。
“不行。”
“那就加纳的，讲讲你和他的故事吧！”
“那……好吧，梅因，扶我到种植园去，叫那里的老头子，帮我泡……一杯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