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正向众多信徒们布道宣讲自己篡改过教义的明教教首钟相老爷,在信徒们齐声高呼:“钟老爷说得好”的喝采声中,群情激昂的信徒们配合着钟相哪句:“法分贵贱,非善法也,我行法,当等贵贱,均贫富”,缩喊成“等贵贱,均贫富”的震天响核心口号,连屋顶的瓦片听了都激动得恨不能迎风起舞,横梁听了也在摇摇若坠中蠢蠢欲动,还好被钟相老爷选中用来布道的房屋四周的几堵墙天生耳聋眼又瞎,依然挺直胸脯巍峨屹立原地任凭风云变色我自岿然不动,面不改色心不跳,所幸才避免了一场人造地震的发生,没有似瓦片和横梁哪样被激动得上钟相老爷使劲蛊惑的当。
钟相布道传教正在兴头上,此时一个人面色慌张的跑到钟相老爷身边交头贴耳的窃窃私语一番,现场的数百个信徒陡然发现钟老爷的脸色像夏天艳阳突然被乌云笼罩,瞬间变得凝重阴沉了起来,只见他思索片刻之后,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外有金军入侵逼近鼎州之境,内有孔彦舟等溃兵趁机作乱劫掠本地百姓,加上各种苛捐杂税层出不穷,隔三差伍不是有流兵劫匪肆虐就是要新征税费,江湖中早已人心思变,只差自己登台振臂一呼而已。
钟老爷当即派人前往附近各州县乡村告诉各处“乡社”分支的教头,今明两天之内迅速召集所有凡已加入“乡社”的每一个成员带上分发给平时练武用的器械聚集一处,听候他的命令随时准备迎战一切来犯之敌,至于这个敌人是谁他尚未明说,金军还是溃兵劫匪?许多闻声赶来的民众以为是出于保境安民,也就没有多想。
一一三零年二月十七日,早上天阴沉沉的,空中有东一朵西一朵的乌云在漫游中散步,凌乱的狂风忽东忽西的,似乎冥冥之中昭示着有什么惊天动地泣鬼神的大事件即将要发生,只见鼎州武陵县武封乡水连村的越来越多的附近民众陆续往此聚集,先到的密密麻麻拢作一团,有的相互嘻戏放松的开着玩笑,胡吹海侃,全然不把任何事情放置心头;有的面色凝重似乎预感到什么重大的幸或不幸马上就要来临;有的到处走动跟各路来人打着招呼;有的大声吹响长长的口哨,仿佛想聚啸山林,笑傲江湖;总之,这些形形色色的附近民众都统一的自称追随钟老爷“等贵贱,均贫富”教义的虔诚信徒,万众一心的要誓死捍卫钟相老爷的伟大英明教旨,他们一个个视钟老爷为有神明附体的特异功能教首,能让妖魔鬼怪见了都吓得魂飞魄散敬而远之的济世菩萨,如来佛祖见了他也要客气的跟他平起平坐,相互称兄道弟,上帝从西天来了,也想跟他欢聚一堂,共商如何才能改良人类社会的光辉大计,彼此见了面,像老友久别重逢似的热情握住手:“您好,很荣幸有机会认识你”,上帝见钟老爷后第一句夸奖赞赏他的话就是:“钟相老爷您倡导的“等贵贱,均贫富”把你大宋国以往的农民起义革命经验总结浓缩得很好,你们炎黄子孙在华夏中原大地上繁衍生息了几千年,对于起义文化和战争谋略都钻研得很丰富和深厚,希望你能勇挑咱们天界神灵肩托予你转世为人的历史重担,要知道此时此刻全人类都在盼望着钟老爷您这个赤脚医生,用你钻研总结以往前辈行医经验后开出的“等贵贱,均贫富”之中医药方医治好人类医学界用手术刀也久治不愈的顽疾”;就这样,上帝经常托梦给予钟相老爷以崇高的人文医学评价,让钟老爷每天一从睡梦中醒来就满怀神圣的使命感。
直到从四面八方蜂涌而来的信徒奉着教首钟老爷的呼召,把天子岗拥挤得几乎水泻不通,突然听见澎湃人群中的一角率先发出欢呼雀跃的雷鸣般巨响,“钟老爷来了,钟老爷终于来了”的高声叫唤直冲云霄,周围远处的人群踮起脚尖仰首向着人头涌动方位欢呼着眺望过去,只见一队身披铠甲,威风凛凛,穿戴整齐,全副武装的配剑士兵在前边分开人群,从中拨出一条路来,让钟老爷在万众瞩目中藉着路旁两排威严的武士所指引,步履铿锵的迈着稳重的步伐走到场地中央用巨木板块搭就的楼台。
钟相老爷怀着沉痛的心情,用坚毅果敢的目光扫向台下聚满四周的信众,然后才缓缓开腔,用一种庄严的语气配合抑扬顿挫的声调,历数金军入侵、溃兵游寇和腐朽无能的赵宋王朝辗转反复的蹂躏践踏无辜百姓,置本地百姓的生存一次次受到巨大的危险以不顾,不是恃强凌弱的肆行劫掠就是以国法名义一遍遍的收各种苛捐杂税,身逢乱世的每一个百姓都已用自己的身心经历体会到什么叫人间正义已经荡然无存。
“二十几年前,当刚二十出头的我藉着悬壶济世时,看到底层的贫苦大众生活在水深火热或饥寒交迫之中反复受苦受难,自己哪颗满载着同情悲悯之心便时常不由自主的生发沉重的叹息,脑海中开始思索起如何才能将正在承受苦难的天下苍生从这疮痍遍布的世间拯救出来,我哪颗原本在悬壶济世的圣手菩心中变得丰衣足食逍遥快活的魂魄,从此在忧心忡忡中苦思度日…,”就这样,钟相老爷像王婆卖瓜一样向聚集在他手下,对他万众瞩目的信徒兜售起自己哪昂贵得要敢于用本人身家性命才能购买得起的菩萨心肠和济世灵丹。
缓了缓气,喘息未定,他又开始接着说:“直到有一天,当我品读史籍,回首往事时,头脑中情不自禁的萦绕着一百三十多年前,王小波、李顺在川蜀之地率众起义时喊出的”均贫富”口号,结合近年来宋江起义时高喊的“劫富济贫”,我琢磨思虑良久,觉得君子爱财,理应取之有道,一昧的追求在经济上“均贫富”是为正人君子所不耻的不义之举,单纯的追求劫富济贫,没有法治的变革进步,还要像以往历代王朝一样按权力的大小划分人的身份,把国家用王权打造成一个等级森严的强权社会,用丛林法则似儒家所说的分出个三纲五常、男尊女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吃人社会来,这种按权力等级的高低、辈份的大小和性别天生的不同,从而把人区别划分出个高低贵贱来的等级社会现象便永远难以打破,借着等级社会而存在的哪些压迫、剥削和奴役他人的人间悲剧便不可能消除,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便会在我们这片荆楚大地上继续不停的世世代代延续相传下去,一千四百多年前楚大夫屈原曾经怀揣着一颗忧国忧民之心徘徊在沅、湘之滨和汨罗江畔,竭思尽虑得颜容憔悴,悲愤的他在流放生涯中频频发起《天问》,直到有一天听到秦军的虎狼之师攻破楚都郢城,有感于国破家亡的他便在绝望中跳入汨罗江殁身殉国,今之金军犹如强秦,面对金军对我大宋领土的侵蚀,掳掠我大宋民财,我也曾想过为民请命保境安民,奈何时不我予,金军兵锋所指,望风披靡,更有赵宋官兵不但不思抵抗,进而沦为劫匪,抢跑在逃亡百姓之前,肆无忌惮的劫掠百姓财物,助金为虐,祸国殃民,害我们底层民众鸡犬不宁,夜不安寝,泱泱大宋,乱如匪窝,浩浩北疆,面对金军入侵亦犹如虚设;我荆楚百姓在这一方洞庭湖边历经千万载而生生不息,如今却眼睁睁看着外来强敌和内有国贼的两面夹击,既使侥幸苟活于世间暂存性命亦朝不保夕,死亡如影随影于出其不意间降临,放眼望去,生灵涂炭,难民汹涌,溃兵流寇却如狼虎乱窜,饿殍频现,以上所言,并无隐情,乃众目睽睽之下天可怜见,实为战争残祸和暴政悲剧共同酿造的人间巨厄。
于今之计,与其甘于沦为任由内外敌匪宰割之羔羊,不如挣个鱼死网破,以命相拚,将我明教“等贵贱,均贫富”的变法宗旨理念传播天下,闻名四海,若它朝乾坤社稷得以焕然一新,江山后人幸获理想邦国,则吾辈今日纵赴汤蹈火,虽万死亦不辞。”
至此语毕,钟老爷音未落地,站在父亲身后分列左右两旁的钟子昂与钟子仪兄弟俩便从腰间猛的抽出配剑举过头顶狂舞高呼:“等贵贱,均贫富”……,台下万众信徒亦齐声附和暴发出雷鸣般响彻长空直捣云霄的巨音,像飓风在大海上掀起的阵阵怒潮久久回荡在荆楚大地的洞庭湖畔,清澈的沅江水听见了激动的唱起欢歌来,用浪语涛声哗啦啦的给洞庭湖传报喜讯,奔走在沅江两岸的夹抱之中像跳秧歌舞的妞儿扭动她曼妙的身姿。
年少初升的朝阳,此时也从中午的云朵中探出头来,似乎在为自己长大后有能力揭开乌云的遮盖而骄傲,勇敢的用灿烂的笑脸注视着洞庭湖畔正悄悄发生的突变,此时探哨回报,昨天下午进村收税的官兵被钟子昂带领兄弟们路见不平不小心打死两个后,剩下的官兵慌忙逃往西南方向的桃源县,向县令钱景谎称武陵县唐封乡水连村有乱民聚众造反将下乡巡防的官兵杀害,请求桃源县令钱景能出兵与鼎州武陵县临时聚集的一部分散兵游勇相互配合,对水连村中胆敢反抗官兵乱收税的民众实行围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