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不喜欢？”很少有女孩不喜欢这个的呀，“要不，我给你泡一杯红茶吧。还有，我的烤箱里还有蛋糕，要不要来一点，作为刚才的赔礼。”
红茶？蛋糕？天！可不可以不要。光是想一想，她就快要受不住了，面前的男人果然如水，体贴的过分了吧。
“老师。”她摇头，不敢太过剧烈，但足以让任何一个人都明白她的抗拒。
“还是不要？为什么？”
“老师，谢谢您了，我真的不要。因为我正在减肥。”这当然是借口，但是在这样的一个时代，没有人会怀疑这一个理由的，反而要是说出了事实，才会让人怀疑吧。
“哦，这样。”
感到瞿清洋关注的目光，叶濛濛不自在地转开了话题。“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样直接，反而让瞿清华有些为难了。对方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孩，他必须要考虑到自己的言辞是否适合，是否在劝说她的同时又不会伤到她的自尊，即使这可能只是她的过错。林薇说过他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当老师，因为他的心太软，这样的人只会给自己添很多麻烦。学生有那么多，个个不放心，生命如此可贵，那里有那么多时间顾得了这些。林薇有时候就是这样，现实的过分。不单单林薇，就连弟弟清华，也这么提过。不过他反对的主要原因则是在林薇。
清华直到现在，还认定他的留校，他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事业，就是为了林薇。有吗？他不能骗自己，或许有吧。
“叶濛濛，”他清了清喉咙。
叶濛濛觉得这个老师非常有趣，所以也就不打断他的冥思苦想。他是在想，要以什么话题来引出今天的主题吧？他是在担心过重的言语会伤了她吧？可惜，他决计想不到，叶濛濛是一个狐狸一样多变的坏女子。既然是坏女子，又会怕什么受伤呢。她不去伤人就可以了。
“上一次，胡老师的考试你没有参加，对吗？”
很婉转。
“嗯。”她低眉顺目，只是眼角有些不为人察觉笑意。
“是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是有事情的话，应该让同学请个假，这样的话，老师也会谅解的。”
她的头垂的更低了，她的语调也是低低的，很有种楚楚可怜的味道。“老师，最近我妈妈身体很不好，一直在医院，爸爸没有时间照顾她，所以我只好……”
“拿去世的母亲来开玩笑，这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瞿清洋的声音不由自主提高了，一贯的温柔也开始变得有些走味。他很少这样说话，还是以这样的口气，可是他实在不喜欢她这样的做法，他不喜欢任何人拿亲人来开玩笑。这可能跟他母亲早早就离开了他有关。
他明显地感到她的身体一僵，背脊固执地耸着。
“老师，我不知道，原来您对我的事情那么关心。我记得我们班的辅导员并不是您吧。”她不喜欢别的接触，不喜欢别人了解她。总觉得，过于接近，自己的一切就会被探知，然后一切的秘密就会被知道。然后，就会被骗，受到很大的伤害。那种记忆，刻骨铭心，即使在多年之后，即使尽力不想，恐怕要彻底忘记，也会很难。
淡淡的语调，想来她必然是生气了。
“老师并不是有意调查你的，只是无意之中知道的，而且老师也不会对任何一个人讲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拿你妈妈作为话柄，来博取别人的……”
“那老师希望我怎么解释？告诉胡老师，我没有来，是因为我那个跑路的老爸又回家了，而且还欠了一屁股债，身无分文的女儿在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的情况下，只好拼命打工还债，以免不肖老爸被讨债的人打个半死。还是告诉她，我是个没有人养的孤儿。老师，您是要我这么解释吗？如果是的话，我会。我叶濛濛是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什么的，从不需要。”她很少这样，说话起来夹抢带棍，因为这实在有违她不在表面“与人为恶”的信条。可是，今天硬是不同，这温暖的环境，自己受伤的下巴，还有他自以为是的教训，都让她情不自禁发起怒火。
不过好在虽然已经发怒，人倒还是贯常的思维。所以她的话依然没有半句真话，她是习惯性地以谎言保护自己而已，她也是存心要让这个男人心里不好受，如果他真的如传言那样是个善良温柔的男人。
他则是歉然地动容地看着她，“对不起，是老师不好。”
猜测不错，效果不错，这一切要归功她精湛的演技，看来今天的事情可以到此结束不必纠缠下去了。
她低下了头，身体有些微微颤动。清洋直觉地认为是自己的行为伤害了她，于是他的歉意就更加深了。
“叶濛濛，对不起，请原谅老师。”
应该可以了，凡是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老师没有不好，是我自己不好，为了私事耽误了学习。老师关心我，我还不理解。是我应该对不起才对。”
她仰起头时，眼里再也没有了刚才的不悦，有着的始终是四月樱花灿烂的笑容。她真的很爱笑，笑起来也确实好看。很难的，那么辛苦的环境，居然还能如此乐观。
“是老师不好，需要老师帮什么忙吗？钱的话，老师也可以想办法的。我希望你，不要因为钱的事情而耽误了学业。”
她点头，表示认同。
“不用的，事情差不多已经解决了。而且您的意思，我也明白了。相信我，我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我保证。”她举起右手，做宣誓状，脸上的微笑丝毫不减。
他被她逗乐了。本来，一室的尴尬因为这笑声，而消散消失。
“那我就不打扰老师工作了，我先走了。”
“好吧。以后有事就来找老师，老师虽然不是你们的辅导员，但是我一样关心你们的。还有，濛濛，你已经很好看了，并不需要去减肥了。”
最后一句话倒不是安慰，因为叶濛濛确实是个好看的女生。
“老师，我知道了。我会的，只要老师不嫌烦就好了。”她的笑容更加大了，心里却在为刚才他的那句“濛濛”而困扰。那么自然，那么亲密，就好像朋友一样。可是，叶濛濛是从不交朋友的呀。因为，感情的背后也许就会是陷阱和背叛。
他为她开了门，看她远去。在她转过身那一霎那，他隐隐觉得她的笑容好像只是一片空白，没有内容。他不禁愕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