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之后，在春风的吹拂下，张氏才逐渐冷静下来，常年在商场的经验让她开始思考此举会有什么后果，邺城失陷，各个家族都不能独善其身，特别是甄家，或许早就被那些人盯上了，或许顺势而为是最好的选择。
回到后院，孩子们还都在自己的屋子里，城里的乱象或许还没影响到她们，张氏将她们带到自己的屋子里，语重心长地说：“我会离开你们一段时间！”
甄家儿女都没有说话，张氏暗叹了一声对着甄姜说：“你是长姊，在离开邺城之后，带着剩下的人回中山。告诉你二哥，别当那个三百石的小官了，袁绍重视甄家可不是因为官场。”
“母亲，外面的情况真的那么严重了么？”甄姜眼里含着泪水。
张氏点头，拉过最小的甄宓入怀里，看到这些儿女才知道自己有多么不舍，一刻之前在正厅内所说的话瞬间就不想遵守了！
“我去找袁谭，让他带兵过来护住我们！”甄姜哭着说。
“袁家现在也自身难保吧！而且，姜儿，你没必要为了我们再去受苦了！”
……
再次见到张氏的时候，她已经再次换了一身衣服，很朴素的一身。
“我有一个条件！帮我送他们回中山！”张氏拉着身边的女儿说。
赵大站起身大方地拍着胸脯说：“自然可以！顺路！”
“顺个鬼路啊！”刘言锡心里吐槽着。
“我已经让府内的人整理行装了！只能劳烦你们再等一会儿了！”张氏说完就在那边坐下了，与这边泾渭分明。赵大想说些什么打破这诡异的沉默，但找不到任何可以张口的点。那边的几个女孩儿眼眶通红地望着这边，眼神里包含着愤怒，赵大已经见惯了这种眼神，但每次看到心里总会不爽。
张主事的办事效率很高，不一会儿便整备完毕，后来据他所说，其实早就准备撤离了，谁都没想到黑山军的效率这么高。
一千人簇拥着十几辆牛车往刘言锡所租赁的院子行去，赵大走在队伍前面，刘言锡自告奋勇善后，带着几十人泼撒了血迹之后，然后在整个甄府做出打砸的样子，然后一把火烧了！
“母亲，我们是不是再也不回来这个地方了？”甄宓看着身后升起的火光与烟尘问道。
“大概吧！”张氏也不知道今后会怎么样，但看着身边的队伍整齐肃杀，或许就连袁绍身边的部队都没有这么整齐的姿态吧！
路程并不远，沿途都不平静，不管是杀人放火，还是抢劫掠夺，赵大都没管，但有些人看着阵容严整的士卒以为是官军，跪下来祈求帮助。
赵大终于还是过不去心里那关，出手杀了当面行凶的人，救下了这些人，拒绝那些人拿出的回报。一路走，身后跟着的流民队伍就越来越多。
到了那个院子，赵大带所有人入内，张氏从他身边走过时，问了一句：“这些就是你们要的吗？”
赵大顿了一下低声说：“我从来都管不了所有人，我能管到的只有我自己！”
“你心里还是善的方面多一点！”刘言锡说。
赵大不做评价，看着门外开始聚堆的流民问：“这院子还能住下这么多人吗？”
“挤一挤是够了！但我们在此呆不了两天，最迟明天正午就要离开了，你要养着他们到什么时候？”
“但我总不能看着他们不管吧！”赵大的声音略微含着怒意。
“你能管这两百余人，管得住这邺城十万民众！怪不得王零还说你是少年心性！”刘言锡也毫不客气地回复。
“那也得管！”
刘言锡听到这话，去院内找杨堃去核对缺少的货物，顺便安排甄家人的住处。
而赵大也亲自带人安排门外那些因为这次攻城而家破人亡的流民。
夜色似乎来的迟了些，周边的吵闹声和喊杀声总是刺激着赵大，城内的反抗要比张燕和他们预想中的要大得多，不过还在可控，最让他不可忍受的居民眼里的仇视。
第二天一早，赵大带着飞燕军就去张燕临时居住的府邸提出了离开的请求，张燕也没有拒绝，因为带兵镇压夜里反抗的人彻底击碎了他的精神。
“现在我们已经不得民心了啊！”张燕感慨道。
赵大说：“至少管管你手下那些人！”
“管不住了！现在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过这次我倒是看到了哪些人依旧可用！”张燕说。
赵大沉默了一阵，终于决定透露一点给张燕：“那你做好袁绍反击的准备了吗？”
张燕抬起头露出了一丝邪笑：“这不是我的问题。而是那群人的问题。”
赵大遍体生寒：“你是在借刀杀人！但你就没为那些百姓想想吗？”
“王零那小子说的很对，革命就意味着牺牲，从来没有不流血就能做成的事！我不可能亲手去杀他们的，不然整个黑山就离心离德了！只能像你一样，引外人来杀。等到袁绍一路打到我面前的时候，就是我打败他的时候，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张燕的一番话彻底割裂了两人的关系。
赵大急忙告辞！
在赵大出门前，张燕说了一句：“如果在天河山你们挡不住袁绍的话，来我这儿吧！”
赵大回头道：“不必了！我们肯定能守住的！”虽然这样说，但赵大心里确实没有底气。
回到租赁的院子里，士卒们正在晨练，甄家的人没有出来露面，杨堃在前方看到赵大后脱离了队伍，跟上赵大。
“统计结果出来了！”杨堃附耳说道。
赵大没有回答，面色不快地来到食堂处，从自己的背囊拿到自己碗盛了一碗粥，蹲在旁边小口喝着。
“我们这次出山之时是两千二十三人，在龙门山时伤亡了五十人，但补齐了编制。这次攻城过后两千人中，伤亡八百余人，死亡将近三百人其中大部分为先锋队的，其余多为贯穿伤，在及时处理后，性命无虞。只是回去的速度必然会变慢了！”杨堃一直喋喋不休。
“统计必须要详细的。”赵大皱着眉头说。
“具体的都已经交给刘言锡了！”
“那他呢？”
“去购置药物，以及其他的东西了！”
赵大听完后喝完最后的粥将碗拿去洗刷后对着杨堃说：“外人的安排怎么样了？”
“熬好的食物已经送过去了，至于甄家那边，刘言锡只让我们送了粮食过去就没再管了！”杨堃回答道。
但见到赵大的脸色还是很难看，杨堃好奇地问：“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回山上之后你就知道了！”赵大看了杨堃一眼说了一些没营养的话。
再过了午时之后，部队正式启程回山，只是这次绕了一个很大的圈，那些流民见这支军队启程离开终于发现这些并不是官军，而赵大自然放任他们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