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艳阳高照,初夏清晨的微风已经苏醒,游弋在树林和草原各处,带来了悦耳的鸟语和芬芳的花香。
靠着北塔崖草地的丛林里,簌地闪过一道身影。
他在树杈间不断的跳动,从一棵树到另外一棵树,远远望过去几乎看不清是什么在动。
身形停下来时,瞬时没入树叶之中,和周围融合在一起。
树下一个少年斜倚在树根处,手里拨弄着一个木制的飞鸟。
他的手很巧,木鸟做的也是栩栩如生,样子和真鸟一般大小。
只见他双眼轻闭,旋而睁开,轻喝:“放!”
木鸟居然展翅飞了起来,速度不快,但很轻巧的在同一个平面上盘旋,然后直接朝另外两个走过来的人飞去。
两个少年,一高一矮,矮的那个,背负一根几乎比他身高长一倍的长枪,
高的那位少年,看到飞过来的飞鸟,高兴的跳了起来。
“均耀,你的木鸟会飞了啊!”
来人正是天潇和顺儿,他们今日约了车临河在北塔崖上面练功。
均耀微笑,说道:“嗯,吕叔教会了我纵偶术,我已经可以操纵一下这种小型的木偶了。”
纵偶术,其实是一种简单的纵神技,据吕川说,他在年轻的时候游历机构国,机缘巧合,和那边一个出名的傀儡师交好,学会了这种方法。
原理很简单,在要操纵的木偶中加入一种特别的石头,这种石头是从上古灵兽的洞穴中产出的,石头对纵神师的感应尤其敏感,能够被其操纵,所以很多纵神师在自己的兵器上都会多少放上一点,以求和武器的共鸣。
大的灵兽石是稀罕之物,和极点之类存在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是小的灵兽石碎片却是很容易找到,在平日收回来的兵器中经常有着镶嵌这种碎石,他在回炉再造时都会卸下来保存起来留待使用。
而均耀既然拥有这种灵巧的手艺,教给他这种方法是再也没有更合适的,
“以后有了这种方法,就可以做更加多的这类东西了。”
顺儿看着在头上盘旋的木鸟,张大嘴巴,久久合不起来,这时,树上的身形犹如落叶般掉在他身边,悄悄叫了声,“顺儿~“
闻声,顺儿被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哈哈,乐濠,你怎么这么坏。”天潇看到顺儿的狼狈样,不怒反笑。
落下来的正是乐濠,他也是穿着一身练功的衣服,不过今天的他,却是带着两个深深的黑眼圈。
“你的眼睛?!”
“哎~“乐濠叹了一声,他小姨前段时间回来,基本上每天要他练功。
离文思教授的潜行术,并不是像天潇那种,只要刻苦的去一心修炼就能够进步的,毕竟潜行并不是控制自己身体里的气,形之类的东西,而是要所处捕捉环境中的一切状态,把握它们的波动旋律,让自己融合进去。
同时,这种练习,只是潜伏并不足够,变化才是关键。
反应速度和认知速度,加上自己做出的应变,这些对于懒懒的乐濠,是一种折磨。
可骨子里向往英雄的乐濠,还是禁不住离文思的诱惑,“姨和你说,你听说过大吕开国奇将晋无名吗?”
“知道知道,“乐濠眼中泛起光亮,“他有次孤身潜入敌方营寨,杀死统领却无人知觉,间接帮来君山大捷打下了伏笔,这是书上看到的。”
“嗯,没错。”离文思狡黠的眼睛里带上的笑意,“晋无名就是姨的师爷,你说,姨教你这个,是不是对你很好啊!”
自此,就算再苦再累,只是偶尔抱怨几句乐濠眼中的他姨,也是个了不得的存在。
这不,昨天知道乐濠休息,他姨又把他拉到林中折腾去了。
“嘿嘿,你们好早啊。”斜挎着长枪,扎着马尾,穿着金边黑袍的车临河从林间小道向他们走了过来。
只从杨闯托付两个弟弟给他,可以说车临河是尽善尽职,充当了这个授业大哥的重任。
他也曾问两位像嗷嗷待哺的小鸟般的弟弟想学什么兵器,顺儿是坚决的要和闯哥一样要学长枪,而天潇却是犹豫不决。
“临河哥,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学长枪。”带着犹豫不定的目光,天潇显得很苦恼。
“我想像你和闯哥那样酷的用长枪杀敌,但是又有点隐隐觉得自己用起来不是很顺手。”
“哈哈,这时正常啊。”车临河也是明白这点,“我和杨闯从小都练长枪,自然熟悉了。”
“而对于你自己,也许还没找到本命兵器!”
“本命兵器?”
“是的,就是你认同它,它又认同你,适合你的本命兵器!”
天潇苦着脸说,“那是不是说我不能跟你学东西了?”
砰!车临河敲了天潇一个响头,“你倒是想的这么好,你闯哥托付你们给我说过,你有纵神之基,顺有冷兵之体。”
“也就是说,你主要跟我学的是纵神技,但顺儿,我会教他他想学的枪法,因为他身体素质比你强,自己又想学。”
“所以,其实你要吃的苦是更多的!”
“临河哥!”四子看到车临河,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和他相处多了,车临河和杨闯或者肖林荡一样,和他们四人的关系也是增进了不少。
毕竟车临河也是个从站场下来的铮铮铁汉,又是那样的随和待人,更重要的杨闯和肖林荡对他也是推心置腹的。
车临河也是注意到了那只木鸟,露出惊奇的目光,均耀一看,轻纵意念,木鸟就缓缓飞到车临河旁边,落在他肩膀上。
“有趣,有趣!”
“临河哥,这是均耀做的飞鸟,他手艺可厉害了!”
“是啊!我想起了以前我们部队里的韩大哥,做的东西可灵巧了。”
“临河哥,你是说你以前也见过机构国的工匠吗?”均耀好奇问道。
“是的。”车临河陷入回忆,讲述起那时的故事。
那是一次维边战斗,车临河还是应征的新兵,被安插到了一只混编队伍之中。
对于他们这种有纵神之基的战斗兵,所处的位置都是冲锋队,也就是他们自己戏谑说的炮灰队;跟着他们中间是普通兵士,他们称之为肥肉队,因为这个队伍是活生生的肉盾,如果遇到攻势凌厉的敌对势力就好比遇到割肉刀的大肥肉一样轻易被宰割;在部队最后的是远程攻击和后勤部队,他们叫法是鱼篓子,远程兵就好像钓鱼一般,如同甩钓竿一样远远的射箭收割,后勤就负责战场资源回收和存储战备,负责捡鱼和装鱼,他们也是对方攻击势力眼馋的对象。
车临河口中的韩大哥是后勤部的一员,他本来也是肥肉队的征召一员,只是因为他长得很胖很大只,的确满身肥肉,导致没有他可以穿进去的盔甲,无奈安排他到了后勤部。由于他是机构国人,说话带有浓烈的外乡口音,被他大家嘲笑,相当不合群。
车临河本来也是个英姿勃勃的应征少年,没想第一次上战场后发现并不是他想象的那种冲锋杀敌的痛快感觉,而是鲜血淋漓,满地残肢断体和响彻耳边的哀嚎叫杀声,虽然捡回来了一条命,确实实在在的被吓坏了。
这夜,他跑出营帐,坐在远远的悬崖边哭泣。
并非他是一个胆怯之徒,车临河是因为家中父亲常年卧病,母亲辛劳熬夜工作糊口,他是看在眼中痛在心中。冒险应征,他只是希望拿到那个兵晌,给母亲维持生计,然后做个大将军衣锦还乡。
来到战场却完全不是这样的轻松,而是充满着危险和死亡的生存游戏。
想像着家中两老万一收到独子阵亡沙场死无葬身之地的噩耗而肝肠寸断的情景,年轻的车临河不禁懊恼起来。
能怎么办呢,更不能做逃兵啊!他无计可施,只能用泪水来责骂自己的弱小。
“车小迪,你在干甚么?”背后响起那怪怪的口音。
那正是大家叫声韩胖子的韩大哥。看到他那副胖样,又觉得自己哭泣的样子被看见,车临河生气喊道:“死韩胖子,关你屁事,走开!”
韩大哥不生气,“我克以坐下吗?”他用胖手指指指旁边。
“不行!”
“那我究站住吧。”
韩大哥直挺挺站在身边,两人一言不出,过了很久。
“你看,天上的月亮尽晚好大啊,不知道我酿亲是不是看得到。”
“为什么看不到,又不是瞎的!”听他说起娘亲,车临河还是回了一句。
“是啊,可是我酿亲在天上,不清楚看不看得到。”
车临河不说话,韩胖子看来也是很孝顺,娘亲不在了,心中还是怀念着。
“我想踏一定看得到,因为我弟弟妹妹还在家里没长大,踏会看着的。”
“你弟弟妹妹没长大,你出来当兵做什么?”车临河问道。
“我太胖,又呆,不懂赚钱,在家耗粮。”韩大哥说道,“当兵嫩赚军饷,死了还能有抚恤金,饿不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