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周东升到了供运科没多久就把刘亚明借调过去搞采购。刘亚明喜欢干这跑东跑西的活。工厂定制制服的工作完成得很顺利,按时交货,质量也好,工人穿着反映不错,刘亚明也如愿以偿,拿到了所有的劳务费,他把钱分作几本存折存入银行,有一半他让老婆知道,有一半他私自保管。这天,刘亚明把周东升叫到家喝酒,以示感谢。成小娟在厨房做菜,刘亚明装作很神秘的样子,把那笔业务款的存折拿给周东升。
“周老兄,哦,还是叫科长,好听。周科长,你过目,上面的名字刘亚军是我堂弟的名字,密码是4848,就是说四季发财四季发财。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什么时候陪你到县城银行去取。”
周东升拿过存折看了看说:“刘屁,你还想得蛮周到。这个钱我一时半会不需要,放在你这里保管吧。”
“怎么,科长同志有顾虑?”
周东升笑笑不语。
“我明白了,怕嫂子发现。好吧,就放在我这里保管,作私房钱。”刘亚明随手放在旁边五屉柜抽屉里。
成小娟围着一块白布兜,做饭弄菜,非常热心。毕竟脖子上的项链,存折上的钱,有这位科长的功劳,要是没有这位科长的照顾,光靠丈夫那张嘴,能否弄到这个业务很难说。丈夫又到了供运科工作,那以后更是如鱼得水,赚钱的机会会更多。她把饭菜弄好,把桌子擦干净,摆好碗筷。
“男人家,陪周大科长喝酒!”
“见外见外!我们老弟嫂怎么也笑话我。在家里别叫我什么科长科长,生分了。就叫老兄,叫周老兄,亲热些。”周东升看着成小娟,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刘亚明拿出用医用盐水瓶装着的米酒倒上。
“周老兄,我们今天喝刘贵生家酿的土茅台。”
“什么,刘贵生酿酒卖?我哪天也去买点。”
“你不用去买,我这里有二十来斤,拿几斤给你。”
成小娟往周东升不住地夹菜,她本来是想表示点亲热气氛,周东升心里却想,她对自己莫非有点什么别的意思,他不时观察成小娟的一举一动,越看好像越觉得这个女人在示好在暗示自己什么。花香招蜂引蝶,人美亮眼逗色。周东升不是个什么循规守矩的男人,她对自己有那意思吗?他心里不断琢磨着,怎么去试试这个女人有那意思没有?。他拿起酒杯跟刘亚明碰个杯,说了一串恭维话。
“刘屁,为你家漂亮的老婆干杯!”他朝成小娟笑笑。
“好,你为我家漂亮的老婆干杯,我为你家厂长的女儿-----我的嫂子干杯!”
“你记得你这个刘屁的名字是我给你取的吗?”他想贬低刘亚明。
“记得记得,你说我说的话是带点臭味的空气。你问魏解放,那是什么物质?魏解放说是屁,刘贵生说我姓刘,怎么叫我?魏解放说那就叫刘屁。从那以后,一个两个,大家都叫我刘屁。我这个刘屁名字还蛮吉利,是不是?你看,我找了一个漂亮老婆,这又碰上了一个贵人。”刘亚明高兴起来喝干一杯酒,自己又倒上一杯。
“你碰见了哪个贵人?碰见了我们的大美女成姑娘吗?”
“周老兄,你是知识分子,是科长,这个道理还没弄明白,碰见了我老婆是碰见了大美女,碰见你才是我的大贵人嘛!”
成小娟坐在旁边,看着丈夫和周东升,心中油然觉得隐隐不快,心里有点不平衡,自己的男人和面前的这个男人坐在一起太逊色,太不起眼。没有比较就没有区别,要是自己的丈夫也长得如此标致那该多好。她细看周东升几眼,马上意识到自己不该有其它非份之想,自己的丈夫就是自己的丈夫,别人的丈夫就是别人的丈夫,这是社会道德,这是规矩,是不能乱套,不能混为一谈的。她抽身走到厨房,望着窗户外面的那棵樟树枝尖上的叶片发呆。
“刘屁,搞采购这行还行吧?”
“托你的福,还行。这工作比车间上班强多了。
“那好,我下星期把你正式调过来。”
“谢谢老兄关照。来,干杯!”刘亚明说,“老兄,以后在科里能挣得到钱的地方,我一定知道为老兄效力。”
“刘屁,这个你千万不要多想,我不要你去削尖脑壳为我弄钱。钱这东西看开点,莫贪心,够用就行。我两口子的工资够吃够喝,我不想为钱去冒险。钱这东西弄得好是福,弄不好就是祸,弄不正当的钱迟早要进笼子的,你要明白这个道理。你在供运科里办事千万不能犯错,你要是犯错别把我也扯了进去。”
“老兄,你放心,我一定守规守矩,不给你丢脸。”刘亚明说,“要是实在有一天我进了笼子蹲了大牢也不得连累你半点。”
“刘屁,我晓得你讲哥们义气,是个好弟兄。”
“老兄,你知道老弟的为人,你是我的好老兄亲老兄,来来,干了这杯弟兄酒!”
两人喝了一阵酒,刘亚明要去公厕,周东升一个人坐了一会,从窗户看见成小娟的背影,心想,呆着这机会,他走到厨房,朝成小娟屁股捏了一把。成小娟聚神看着外面,以为丈夫在开玩笑,无动于衷。周东升见成小娟没反应,又捏一把。这次捏的重了一点,她骂一句妈的个把子,死男人家!反过头,看见是周东升,脸一阵红。
“周老兄,你你怎么到厨房来了?”
“刘老弟肾不好,上厕所去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看什么?看那棵树长得高不高?去去,去陪我喝酒!”他伸手要拉成小娟。
“科长,我老公叫你!”成小娟见周东升有歪心思,故意说了句。
张水花在家带儿子吃饭,儿子说肚子痛,她叫弟弟张小满去刘亚明家找周东升。他找到刘亚明家,从前门进去,看见桌上的酒、肉,没人,他瞄瞄刘亚明家的抽屉,没钱,发现一本存折,顺手塞进口袋,又到后面厨房,看见周东升好像拍成小娟屁股,他没吭声,靠在门槛上,等着看后面的节奏。周东升听成小娟说的,扭头没看见刘亚明却看见张小满,怔了片刻。
“小满,家里有事吗?”
“你在这里和娘们喝酒,你儿子病了,姐要我找你回去!”
“你在这里瞎说,我在和娘们喝酒,和哪个娘们喝酒?”
“这屋里就是你们两个,一个男人,一个女人,我说的不对吗?”
“你你这老弟说话不好听,娘们娘们的,你妈没教你说话吗?”成小娟毫不客气。
“弟嫂弟嫂,不生气不生气,我这老弟野惯了,说话没礼貌。”周东升说。
刘亚明回来了,看见张小满,招呼他一同喝酒。
“改天我带舅子来喝,今天不行,儿子感冒,我要回去了。”周东升说。
“喝什么酒?我家的酒什么人都能喝的!”成小娟毫不给张小满面子。
张小满装作没听见,不管三七二一,拿起周东升喝过的酒杯,干了两杯。
“姐夫,矮子哥的酒好喝,你下次来喝酒一定带上我!”
周东升和张小满走了。成小娟看着张小满,非常生气。
“老子当厂长,怎么养个这样的儿子?”
“这崽确实不是好崽。”
成小娟隐隐想起那晚爬自己窗户的人和张小满有点神似。她摇摇头,自言自语:“奇怪,真奇怪!”
“奇怪什么?你想起什么了?”刘亚明说。
“好像,好像!”成小娟把早年发生的那件事说出来。
“这崽啊,什么事都干,他老子要不是厂长,早进了笼子。”刘亚明说。
59、张小满和周东升往家里走,他想诈周东升一点油水。
“姐夫,你摸女人家屁股干什么?”
“你在瞎说!”
“我瞎说?我看见你拍了那娘们的屁股,那娘们还骂你死男人家!”
“我拍了那女人的屁股,是开玩笑的。女人骂死男人家,那是骂自己丈夫的语气,你懂不懂?你一天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我跟人家开个玩笑,你想到哪里去了?你说这些不着边的话,是想钻姐夫的空子?”
“我看花眼了?我好像没看花眼。那娘们不是骂你?我看也看错了,听也听错了?我好像没弄错。”
“小满,有些话说得,有些话乱说不得的。你把姐夫当作不规矩的人,是不是又没得钱用了?你这个月的工资呢?”
“我一个月工资就用二十天,总有十天接不过来。”
“人家一个月工资要养家糊口,你啊你啊、、、、、、别人说月光族,你是个半月族。你是要找老婆成家的人,要懂事,要计划用钱。”
“姐夫,我什么话都不说了,你给我五块钱,我去县里会女朋友。”
“你啊,不从我这里要钱,就从你妈那里要钱。你爸知道了,我们都得挨批评。你啊,走正道,在车间跟个师傅认真学点技术。每个月干点活,弄点奖金补贴用。”
张小满确实调皮不走正道。他在厂子弟学校混了个初中毕业,然后,厂里推送上了两年技校,分配到厂供运科学开车。他开车才半个月,把车弄起撞了围墙,师傅说他,他说要撞死师傅。师傅怕了,找到科长,这徒弟他不带了。科长又把他安排去干修理工,修理工也要师傅教啊,他名声臭了,没有一个师傅敢带,怎么办?科长没办法,叫修理班赵班长领着,并招呼说干不干活由他去,早上上班必须要报到,下班要见着人影。科长这是碍着他父亲是副厂长的面子,想了这么一个宽松折中的办法管住他。张小满这几年就是这么混的。周东升到了供运科,了解这个情况后,私下叫了一个钳工师傅,要这师傅看在自己面子上,带张小满学点技术,那师傅说,别说是你科长叫他带张小满作徒弟,就是厂长来叫他带这个徒弟他都不答应。周东升自知难改变张小满的现状,只好由他去。
“我跟谁去学技术?谁带我做徒弟?”
“你以后安分守己,改变一下自己,就会有人带你做徒弟的。”
“什么技术不技术?我不学那玩意。你安排我去去差。”
“你去出差?你别给我出难题,这个差不是你想的那么好出的,那是与人打交道办事,比你上班还要麻烦,还要耐得住性子。你那个脾气,三句话不行就要弄死几个人,你出差莫丢了厂里的面子。”
“这不行,那我去材料室去看材料,当保管员。”
“这个工作更加不适合你。管材料每天要收要发,要记账,你能做到吗?”
“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以后别叫我学什么技术。”
“我叫你学技术,以后好有个饭碗。你爸爸现在还在岗位上,要是你爸爸退休了,谁还来给你面子,不干活发你工资,有这好事?你想想看?”
“爸爸退休,你不会退休嘛!”
“哎呀呀,我的舅子,怎么说你呢?”
周东升走到家,看着儿子好好的。
“怎么,文魁没事?把我急坏了。”周东升对妻子说。
“这孩子,刚才叫肚子痛,这一会就好了。”张水花说,“你吃完饭了吗?爸爸叫你过去有事。”
60、刘亚明想把存折放到大柜子的抽屉里锁好,没发现存折,心里纳闷,清清楚楚记得放在这个抽屉里怎么就不见了?真是见鬼!
“老婆,你看见存折没有?”
“我没有,怎么的?”
“存折不见了,我就放在五屉柜上面这抽屉里的。”
成小娟帮着丈夫寻找。把五屉柜几个抽屉全倒出来,把衣服翻过遍,没找着。
“奇怪了,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放在第一个抽屉里的,谁拿了去?”刘亚明一下想起张小满来过,“我知道谁拿了。”
“谁啊?”
“賊到我们家来过,一定是他偷了。”
“谁?”
“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指谁呢?周东升家那个舅子张小满,这家伙是个见什么偷什么的贼。”
“那怎么办呢?那上面的钱太多了。”成小娟有点心慌。
“不急,他拿到存折都取不到钱的。”
“人家都知道我们家有这么多的钱,会怀疑我们家的钱怎么来的?这怎么好呢?”
“老婆老婆,这不用担心,那存折上不是我的名字,我去县里挂个失就没事。”
“你想想看,那存折是从我们家拿出去的,要是张小满说出去,别人不会说三道四逗口舌,你说是不是?”
刘亚明细想,这事还是先叫周东升把张小满找到,把存折拿回来比较妥当。他走到周东升家,没见着周东升,他试探着问张水花她弟弟在哪里。
“你找他有什么事?”
“我找你弟弟,我找你弟弟打听一个事。”
“他恐怕在单身宿舍跟人打牌。”
刘亚明到单身宿舍去找张小满。
张小满在一间宿舍里打牌,六个人一桌,庄家给每人发五张牌,然后大家比大小,每次输赢五角。他今天手气特差,从周东升那里要来的五块钱,两个小时输光了,还欠别人两块钱。大家见他欠的次数多,要他退场。
“才欠你们几个钱,就他妈的个巴子看不起人,老子有的是钱。”他伸手摸衣服口袋里的存折,一时想起,这存折是偷的,不是自我暴露了吗?他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拍拍胸脯,装腔作势,“你们哪个有老子的钱多?”
“我们晓得你的钱多,你家里有银行。不过,我们都是说好的,现打现给,不赊账,你找哪个借点,再上桌子!”一个牌友说。
“你已经欠了大家两块钱,明天有钱才来玩嘛。”另一个牌友说。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张小满只好离开。想着口袋的存折,他妈的这玩艺中看不中吃。七百块,怎么把这七百块钱弄出来变成自己的呢?去县城找个高手。他把七千看作七百。因为他没想到刘亚明家会有七千元的家底。他从牌场出来,一眼看见刘亚明走过来,低头避开往房子当头后面走。刘亚明发现叫着跟过去。
“张老弟,等会,我有话跟你说。”
“矮子哥,你找我有事,喝酒?”他笑着说。
“老弟,别装糊涂,你明白,我明白,给我吧!”
“矮子哥,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在我家捡到我的存折没有?”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你真的没有吗?好,我去报案。”刘亚明说,“你想清楚,查出来,那要进笼子的哟。你再想想看?”
“才几百块钱进什么笼子?再说就是一张纸,你在吓唬我。”张小满无意说了出来。
“你给我吧,你知我知就算了,说出来不好听。”他怎么说存折上就几百块钱,这家伙怎么回事?
“我在你家里捡到的存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张老弟,你拿着是张纸,变不出钱来,有什么用呢?你给我就给我,不给我,我现在去县城银行挂个失,我没得损失,你不过要背个贼名。”
张小满想着,自己拿着是一张纸,变不出钱来,不管怎样,也要讹一点小钱。
“矮子哥,这样好不好?我捡了你的东西还你,你搞五十块钱辛苦费给我。”
“你别狮子开大口,你打劫吗?”
“二十块行不行?不行,我把本子扔到厕所去!”
“十块,就十块,你干就干,不干我马上去县城银行挂失。”
张小满等着要钱去打牌,要了刘亚明十块钱,把存折给了刘亚明。刘亚明拿着存折看了看,心想,这家伙要是知道存折上是七千块钱,一时半会绝不会把存折还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