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济每次给林翠娥端来洗伤口的水时,翠娥都要叫避开,广济真是不解,洗伤口为什么总要叫自己走开,一个男人,还怕别人看她的大腿,再说,自己在一旁还可以帮帮忙,这有什么不好?
有时他站在门口,突然听见柴房里的惨叫声,他忍不住跑进来要帮忙。只见客官手中包扎伤口的纱布上,污血混着鲜血,而且上面还有几小块腐烂的肉!
翠娥大声喊道:“谁叫你进来的?”
广济:“我听见你痛苦的叫声,只想进来帮帮你!施主,你不要倔犟,我虽然不是医生,但我可以在你的指点下做点什么。你这个人总怕麻烦别人,记得你上山的那天傍晚,我若不硬将你背入柴房,由你任性而丢下你不管,也许你已成了豺狼野狗的盘中餐了。”
林翠娥的怒气消了下来,自己确实需要人的帮助,左腿肿得粗如木棒,硬如枯枝,难以伸缩,稍有不慎,伤口之肉便会随纱布被扯下来!但是,自己毕竟是一个女子,哪能让一个男人来摸自己的大腿呢?
这时,广济已将水盆端上,并用纱布沾着水轻轻给林翠娥洗伤口,他一边洗一边道:“你的伤口已化脓了,如不洗净,涂上金疮药也收效不大。医师吩咐,每两三天换一次药,如果将息得好,一、二月便可痊愈,要是不注意,一年半年也难好,甚至连整条腿也保不住。丢条腿多可怕。施主这条腿的肌肤嫩如白玉,你舍得丢吗?我给你洗伤口、上药,省得你弯腰缩腿,这不是很好吗?你总怕麻烦别人,自己硬撑着,这样反而不好。”
林翠娥双手紧扣着左大腿之上,她满头大汗,别人给她洗伤口,换药,自然比自己做好得多,她点点头,表示赞同和感谢。
一个月过去后,林翠娥在广济的帮助下,腿伤开始一天天好起来。“小师傅,从明天起,洗伤口换药都由我自己来,今天我的腿伸缩已能听我支配了。”
广济:“施主,你别客气,为你服务我是应该的,你给了我那么大锭银子,侍候你两三个月也不为过。另一锭银子我已换成了小钱,如今还没用到一半,你的腿伤就快好了,这是托菩萨的福。”
翠娥:“我来这已有一月,我姓林,你今后就称呼我林兄吧,老叫我‘施主’,我真不好意思,我一未来庙烧香,二没给寺庙捐赠,我不配叫施主。从明日起,你只将我要洗伤口的药水端来,你就去做你的事吧,由我自己洗伤口和敷药。”
广济:“我还是称你施主好,凡是来我寺庙的客人,我们都叫施主。因你未削发为僧,怎能称兄道弟呢?。施主一定是读书人,而且从未做过粗重活,因为你的大腿不粗壮,皮肤太白润细嫩了,师兄们常夸女人的肌肤也不过如此,我摸着你这腿特别感到舒服。你若真是女人,我反倒不敢摸了。”
林翠娥红着脸好奇问:“女人的腿你怎么不敢摸呢?”
广济:“我们当和尚的,必须遵守寺庙的清规戒律,哪敢去摸女人的腿呢?”
林翠娥笑了:“那倒也是。”
一天,主持将广济叫到跟前:“最近我听大家讲,你利用休息空间常下山去,这是决不允许的,如果再发生这种情况,罚你三天面壁,不得吃饭和睡觉。”
广济只得毫无隐瞒地告诉主持详细实情,最后,他从怀中取出那锭大银交给主持道:“这锭银子你收下吧,我拿它也用不上,那位施主遭歹人所害,伤势不轻,怪可怜的,我每天还是要去帮帮忙,等他伤愈就会走的,这也是我们出家人做了一件善事。”
主持收下银子道:“你很诚实、善良,这件事做得很好。我替你保管这锭银子,以后你需要时,你再来取好了。那位施主给了这么大锭银子,我们也别亏了人家,香房里闲着一张旧床,你搬去给客人安在柴房吧,顺便到卧室抱两床旧被褥,每天由你给客人送去斋饭,如果他要吃荤,叫他自己掏钱另买锅瓢碗盏,你可在后面林子里搭锅灶,帮他煮。从今日起,你只管挑水、抱柴,其它杂事就不去做了,客人给了钱,也不能冷落了人家。但是,你必须告诉他,不能在此乱串,更不准带人来。佛庙圣地,不容破规……”
广济高兴答应了,这下,他得到主持许可,自己可以名正言顺、正大光明为林施主效力了。但他也知道,主持说替自己收管那锭大银,实际已归主持私有丁,自己哪敢找主持去要呢。不过,他倒十分乐意为林施主做事。
广济为了让客官高兴养伤,而隐瞒了他已将银子交给了主持。林翠娥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广济得到主持的允许来照顾自己,现又有床和被盖了,担心的是怕自己引起主持的怀疑,最终会造成麻烦来。因此,她决定不搭锅灶,仍吃斋饭。
又过了十天,林翠娥感到伤口大有好转,她打算再休养几天,便可告辞下山了。她暗自发誓,下山后,孙三公子这一箭之仇必报!
每天早晚广济都要到湖边挑水七、八挑水,林翠娥都要陪他一同到湖边,她利用这段时间到湖边散散步,入林中听听鸟语,当广济在挑最后一挑水时,她又随他一同回到柴房。
这天上午,当广济挑最后一挑水时,林翠娥道:“小师傅,今天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到林中听听鸟叫,午饭前我一定赶回柴房。”
当广济去后,林翠娥独自在树林中练了一会剑,然后她又取出弓箭,以树为耙,百步之远,连发十箭,箭箭中靶,她由此也放心了,伤痛并未影响自己的功底。林中除了鸟鸣,全是一遍寂静,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过,她随时从自己身上闻到一股酸味,这是长时间没有洗澡,又快两月未洗头,在她受箭伤后,多次因伤痛而满头大汗,内衣湿透,长久不洗,自然酸味随身。现时间尚早,阳光又足,她赶紧到湖边卸下妆来,用绢帕简单擦了一下身子,然后揭冠去髻,就在湖边洗起头来,虽然没有热水和胰子,但洗后确觉得舒服了许多。
林翠娥等不及发干透,又急忙将头发梳挽成髻,戴好头冠,她映着湖水,将自己又化装成一个三十来岁秀才模样。她见时候不早了,起身准备回柴房,这时,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哈哈哈,我庙竟然飞来一支美丽的金凤凰,如果不是我刚才所见,谁会相信一个秀才能变成一个美女,又如何由佳丽变回秀才的,一个美女要不被人发现,那她不是白美了?佳丽闲置一旁,不是更可惜了吗?我们何不到林中去快活快活,只要你愿意,今后你随时叫我到林间与你相约,我都会随叫随到,我决不会亏待你。”
林翠娥被这突然的笑声惊住了,这怪笑声恰似深山空谷中猫头鹰捕获猎物时发出的狞笑,听着令人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翠娥睁大眼睛一看,原来在湖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一个年过四十的和尚,正淫笑着向自己走来。显然,自己刚才洗头,化妆已被他看见。翠娥手持弓箭道:“站住,休要靠近,否则,我手中弓箭决不留情!”
那和尚愣了一下,当他想起刚才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弱女子,便又向林翠娥走过来:“小姐,不要怕,我决不会伤害你的,只是大家高兴高兴而已。”
两只小鸟在树上飞来飞去,叽叽喳喳互相嬉戏,又好象是对眼前将要发生的亊幸灾乐禍,林翠娥抬头就是一箭,一只鸟应声掉在地上。“看到了吧,如果你再向我靠近,它就是你的下场,无论它飞得再快,它总逃不过我手中的箭速!快离开这儿,你刚才所看到我在湖边的一切,休要告诉人,否则,我会让你永远闭住你这张多舌的嘴!”
那和尚看得清清楚楚,那支小箭穿过鸟儿的胸脯在地上一点也未动,早吓出一身冷汗,他战战兢兢道:“贫僧不敢,贫僧不敢。”然后苍惶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