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容也考虑过这种情况,但仔细一想,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收不住也没什么。”
以银钩寨子的武力对付鄢陵城中的官兵还算是有效,但要真正跟千锤百炼、上过战场的军士们对上,还是草台班子不够看。
温玉容只是想要给年轻人创造一个机会罢了。
扈城听见主顾这样说,便也不再多说,只是问:“那么您给出的报酬是?”
“一个消息。”
“一个消息就想要让蒯当家和袭虎派出手底下的人为您奔波,恐怕不够看啊!”扈城觉得她有些异想天开了。
“也得看看是什么消息,不是吗?”温玉容气定神闲道。
“得是对蒯当家有很大利益的消息,才能煽动他们贪婪的心啊。”
“宋家公子宋月殊准备购入二十箱新茶,这二十箱新茶的运输路径够不够?”
扈城心头一跳,能够得到这样隐蔽的消息,只怕这位主顾的身份也不简单啊!
若是他平日里有些闲心,会坐到茶楼里听一会子戏,只怕早就猜到眼前的主顾到底是谁了。
只可惜游马巷子里不流行这些闲人家的消遣玩乐,他连茶都不怎么喝,逞论到茶馆里坐一坐。
“哪怕蒯当家抢了这二十箱新茶,也没有渠道可以售出,对于宋府或许是值钱的东西,但是对于一群山匪,还是只饮酒不喝茶的山匪,这样东西只怕没有那么大的作用。”
扈城说出了自己心里的实话,其实在他看来,二十箱新茶,还不如二十坛好酒呢!
他们手里没有出货的途径,只能找一些二道贩子低价卖出去,这些二道贩子可不讲究你的东西原价有多贵,或者卖出去能有多高的价格,落到他们手里,除了贱卖就只有贱卖,换不了几个钱的。
“不必找什么渠道售出,到时候将价格抬得高高的,卖给这位宋公子就是了。”温玉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从宋公子手里截了这一批新茶,再卖给宋公子,这……只怕这位宋公子不仅不会收,还要派兵围剿了磨冧山上的山匪吧!”扈城完全搞不懂这位主顾在打什么主意,在他听来,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一般。
他的话说得还算委婉,要说他自己心里真正怎么想的,他只觉得这个主顾是昏了头了,抢人家的货卖给原主,这哪是赚钱,分明是赤果果的结仇啊!
“主顾大人,我可是听说这位宋公子很得嘉宁县主的赏识,莫说宋家自己的身份,要派官兵围剿,便是县主府邸的家奴,一哄而上也能将磨冧山翻了一半。也许不能将银钩寨子的山匪们绞杀,但也会让他们大出血,到时候不说我们侥幸活着,就算是活着,恐怕也不会被银钩寨子的山匪放过。”
扈城咳了一声:“您说不是要命的买卖,可在我看来,我们虽然有些本事,但对上那么些噬杀的亡命之徒,能够活下来的可能性不足万一。”
“我既然说了让他们卖给宋月殊,我自然有法子让宋月殊高价收下这批新茶,他不仅要收,还要腆着脸说着好话求着银钩寨子的大当家的去收,不收不行。”
“主顾此言当真?”
“当真。”温玉容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以宋家这批新茶在市面上的价格,若是能以超出这笔价格的价钱卖出去,会是一笔极为可观的金额,也许二当家会心动。”
“二十箱,一箱的价格就已经够让人意动了,何况是二十箱加起来。”温玉容又饮了一口酒液,喉咙里熨帖无比,“我不会告诉你我用什么样的方式抬高价格,并且让宋月殊手下这批茶货,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批茶货的运输路径毫无问题,并且价格一定会水涨船高地升起来。如何说服两位当家的,这个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她微微摇晃酒盏之中的透明酒液,向扈城敬一杯酒:“至于怎样见到这两位当家的,也是你们自己的事。如果你们连这两位的面都没有见到,就别提为我做事了,我是个对下属很宽容的人,但我决不姑息无能,更不会宽恕无力为我做事的人。”
扈城脸色一凝,无比严肃地说:“还请放心,我们一定会给您带来好消息。”
“最好是这样。”温玉容将这件事交给他们,也是因为信任他们的能力,“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们五百两纹银,足够作为你们的酬劳了。”
洪安萍眼前一亮,微微发胖的脸有些激动地泛红,扈城的眼神还算镇定,但一双手也在衣摆下攥紧。
“这样的酬劳在世族之间不算太高,在游马巷子里的某些交易之中也算是正常价格,但对于像你们这样单干的没什么依附的人来说,还算是一笔丰厚不菲的金额吧。即便是有什么高价的密事,不是最危险的没人愿意干的,只怕也轮不到你们,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
一两银子,足够一个五口之家过上一个月,五百两银子,够一个普通家庭过一辈子了。
对于像扈城这样拿命去拼的人来说,这真是一笔无比抗拒的报酬。
来到这里的时候,他没有想过最后的报酬会有这么高,在他看来,顶破天了也只有一百两银子而已。
他还只是想想。
从前有人从他手里卖命,他完成的难度最高的一笔,拿到的报酬也只有八十两银子而已。
现在在鄢陵,八十两银子一条命已经算是这行最为繁荣的时候了。等到战时,人命就不值钱了,一个人头只有十两银子,更低的只有几两而已,所以像他这样做人命买卖的,总是盼着不要打仗,这样他们这一行就不值钱了。
“主顾放心,我们一定全力完成。”
“很好,若是你们做得让我满意,以后我会给你们一个长久的差事,会比你们现在的日子好上不少。”温玉容摸准了他们的心思,“就把这件事当作你们的磨刀石吧,让我看看,你们的刀,究竟能有多么锋利。”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