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哲一臉疑惑,問道,“怎麼了,今年的比武大會不是早就安排好負責人了?”
軒轅夜澤看了他一眼,余哲立馬會意,他瞪大雙眼,結巴道,“皇?皇上不會要你負責今年的比武大會吧?”
軒轅夜澤點了點頭,余哲當場直接傻住,愣了好一會兒才回神,又說道,“怎麼可能?不是說好了是禮部的李大人要負責嗎?怎麼會輪到你?這可是個苦差事啊??辦好了,那是本分,沒辦好,就是得罪四國的大事啊!”
想到這件事,軒轅夜澤也很苦惱,距離比武大會不過三個月,現在情況非常緊急,他也沒空跟他解釋,“總之,本王現在要進宮,你到底駕不駕車?”
余哲回過神來,“喔?喔!好!我馬上!”,說完,他立馬跳上馬車,將馬車駛向皇宮的方向。
坐在馬車內的軒轅夜澤,面無表情,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麼不一樣,但他此時心中的煩躁,恐怕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了。
確實,如同余哲說的一樣,每次遇上比武大會,負責的人總是會遭殃,八年前的比武大會,西華大勝,當時東藍的一名武將氣不過,給西華帶來的小公主下毒,人當晚就死在了皇家客棧。
這事鬧得非常大,還差點引起了兩國的大戰,也牽連了不少人,包括當時負責這場比武大會的御史大人也在其中,西華指責小公主會中毒,是南幽客棧的侍衛保護不當,過幾天,皇上下旨,那位御史大人全族,只要是男子,一律問斬,女子則貶為奴,生生世世不能脫離這個身分。
而四年前的比武大會,雖沒有八年前那麼慘烈,但也好不到哪裡去,每年的比武時間在定下之前,都會請欽天監觀天象,一方面,是為了選吉時,另一方面,是為了保證當天的天氣是正常的,但那次,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問題,比武大會當天,天上下起了傾盆大雨,又打雷又閃電的,連續五天,都是這種天氣,皇上大怒,下旨斬了欽天監,而負責的禮部尚書更是被革職流放。
百年以來,比武大會都是在南幽舉辦,因為南幽是龍鳳大陸公認的泱泱大國,但連續兩次舉辦比武大會都出狀況,讓其他三國漸漸對南幽的能力感到懷疑,今年要是再出狀況,恐怕南幽會遭到各國的謾罵與鄙視。
而今年比武大會的負責人陳大人在大會前六個月就決定好了,但居然在三個月前忽然要換成他?這其中沒有問題他是死都不會信的。
想著想著,馬車就到了宮門口,軒轅夜澤下了馬車,宮門的侍衛看到他那一刻,立馬跪下行禮,他斂容正色,目不斜視的走進皇宮。
自從十歲搬離皇宮後,他就很少進宮,只要不是不得已,他是一步都不會踏進來的,一進到這兒,他就會想起母親被活活打死的畫面,就會恨不得毀了這座皇宮。
不多時,人已走到了乾清宮,皇上平時都在這裡辦公,皇上的貼身太監,張公公走了過來,看到軒轅夜澤他還是很高興的,這幾天皇上心情不好,連他這個貼身太監都被罵了好幾回,這不,都只能站在殿外伺候,好不容易軒轅夜澤進宮,總算是能幫皇上分憂了。
“奴才見過夜王殿下!”宰相門前七品官,平時一般的官員來面見皇上,對這位張公公都是點頭哈腰的,在宮中只有少數幾人能得到張公公的笑臉,而軒轅夜澤就是其中一個。
“平身,去通報一聲吧,本王來見父皇。”軒轅夜澤看著那乾清宮的大門,一臉的冰冷。
“是!奴才這就去。”說完張公公便轉身走進殿裡。
不多時,他就走了出來,將軒轅夜澤請進去。
進到大殿裡,只見一兩鬢斑白的男子身著黃袍正坐在桌前批閱奏摺,而他的旁邊是一疊疊的奏摺,堆的都快看不見人了。
軒轅夜澤雖說是皇上的第一個兒子,但軒轅夜澤出生時,皇上已三十多歲了,早年皇上忙於朝政,無心後宮,直到當年軒轅夜澤的出生,皇上才有了他第一個孩子。
算一算,今年的皇上已快六十了,對普通人來說,六十歲身子也許還算硬朗,但皇上長年被國家大事所壓迫,平時就算有太醫們的調理,身體也是每況愈下,各種磨人的疾病也隨之而來。
軒轅夜澤走上前,雙手抱拳,微微彎身,說道,“兒臣參見父皇。”
皇上沒有抬頭,他正忙著批改奏摺,沒空看他,只開口道,“平身,來人賜坐,上茶。”
“謝父皇。”,說完,他便朝旁邊的座位坐去,而下人們也馬上送了茶來。
皇上沒有開口,軒轅夜澤也沒有說話,只抿了一口茶,就安安靜靜的坐在位子上等待。
約莫一盞茶後,皇上起身,走向軒轅夜澤對面的位子坐下,也先抿了一口茶,才開口。
“朕今天找你是為什麼,你應該已經知道了。”皇上的面色很不好,畢竟這是大事,關係到南幽的臉面,一點差錯都不能有。
“兒臣知道。”軒轅夜澤面色淡然,一點也沒有被人丟了爛攤子的焦急感。
皇上看了一眼軒轅夜澤,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最喜歡這個兒子不是沒有原因的,旁人要是遇到這種事,早就急得跳腳了,但軒轅夜澤還能慢悠悠的和他談話。
“這件事本來是李文坤要負責的,但三天前,李家差人進宮,告訴朕那李文坤舊疾復發,命懸一線,朕讓太醫去看過,的確是苟延殘喘,命不久矣。”
皇上一臉無奈地搖搖頭,連續兩次的比武大會都辦的糟糕透頂,身為一國之主,他受到的壓力無疑是最大的。
軒轅夜澤眉頭一挑,果然,李文坤出事了,還是舊疾復發,這麼突然?他不信,哪兒有這麼巧的事,恐怕,這事沒那麼簡單。
“他那個樣子,肯定是無法負責比武大會了,所以朕決意讓你來接手李文坤的工作。”
做這個決定時,皇上也是猶豫了許久,李文坤突然出事,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他一時間也找不到人能代替,這差事自然就落到了軒轅夜澤頭上,畢竟軒轅夜澤剛從邊疆回來,急需穩固地位,負責比武大會正好能讓軒轅夜澤在朝堂上站穩腳步。
這個道理軒轅夜澤何嘗不知,這幾年,皇上有意要培養下一代繼承人,而皇子們也是一個個奮發圖強,爭鬥是愈演愈烈,就連遠在邊境的他也能感覺到京城的水有多渾。
為國家效力,是他身為皇子的本分,他義無反顧,若是皇上讓他在六個月前就接手這份工作,他會很高興,但現在不一樣,現在他要做的是修復別人做到一半的東西,他一面要完成工作,一面要交接原本李文坤做的事,這個工作量是本來的兩倍,三個月實在是捉襟見肘。
但再急又能怎樣,皇上的命令他還能反抗不成?這差事他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他起身一撩衣袍,雙膝跪地,“這幾年,兒臣遠在邊疆,都不曾為父皇分憂,現在南幽有難,兒臣自當全力以赴。”
好聽的話人人愛聽,而好聽的話誰不會說,他五歲失去母親,獨自一人在宮中生活,他能依靠的只有皇上,要不把皇上哄好了,他還能活嗎?
皇上一拍大腿,“好!好!不愧是朕的兒子!快起來。”
“謝父皇。”軒轅夜澤的表現讓皇上很滿意,對這個兒子又更喜愛了。
“你遇刺的事,朕已著人去辦,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最大的事解決了,皇上的心情轉好,開始關心起軒轅夜澤。
聞言,軒轅夜澤又跪了下來,“兒臣懇請父皇不要追究了,到底兒臣也沒出事,還請父皇收回成命。”
“唉,怎麼又跪下了?快起來快起來”,說完還親自起身扶軒轅夜澤起來。
皇上遲疑了一會兒,其實他心底也是不想查明白的,說到底,軒轅夜澤遇上刺殺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比誰都清楚,不就是爭權奪位的事嘛!但他老了,比不起年輕時的鐵石心腸,他只希望兒子們都能相安無事,哪怕是表面上的也好。
“好了好了,你能這般懂事,朕甚欣慰,就照你說的,朕就不追究了。”皇上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滿是慈愛。
軒轅夜澤低頭翻了個白眼,笑話,交給皇上查,查出來了他也不會重罰,軒轅夜崑是陳家的孩子,要重罰了他,不惹毛陳家才怪,他自己的仇,自己報。
事情說完了,軒轅夜澤也無意多留,開口告退,“如果沒有其他事,兒臣就不打擾父皇辦公了,兒臣告退。”
“好!好!去吧!”皇上笑著說。
軒轅夜澤轉身,離開了乾清宮,皇上看著軒轅夜澤離開的背影,摸著下巴,勾唇一笑,這時,張公公正好走進來,送上一杯新沏的茶,皇上飲了一口,開口道,“夜澤那孩子朕是越看越滿意,比起三年前,這人穩重多了”,說完,搖了搖頭,“也不是,他從小就這個樣兒,做什麼都勝券在握,朕也不曾見他輸過什麼,比起他的弟弟們,他能幹多了。”
張公公笑道,“殿下能幹,還不是隨了陛下您年輕時的樣子,奴才從小就跟在您身邊,用當年的您,再比對現在的殿下,兩位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皇上一臉的驕傲,“你也這樣覺得是吧!也是,朕的兒子,能不好嗎?不過這孩子什麼都像朕,就除了那張臉,你說朕從前也是那樣嚴肅嗎?朕好像從沒見過他笑一個。”
張公公勸道,“陛下多慮了,您不也說了嗎?殿下穩重,殿下要是整日嬉皮笑臉的,您才要擔心呢!”
聽完張公公的話,皇上笑了起來,“你說的倒挺對,跟在朕身邊這麼多年,你總算有點兒長進了。”
“皇上折煞奴才了,奴才能有什麼本事,還不是陛下您不嫌棄罷了!”張公公一口一句逗得皇上笑顏逐開。
而此時,站在殿外伺候軒轅夜澤,聽到主僕倆的對話,眼底的嘲諷一閃而過,隨後便大步流星的朝宮門口走去。
這個皇宮,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