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城外,上百位文武官员整齐站立,两队近百人的仪仗队伍分列两旁,为首站着一人,一人身高八尺开外,威武雄壮,银盔银甲,方脸廓鼻,眉宇间霸气外漏,这是十万寒山军的统帅飞雪城城主曾经的龙吟军大将冷面人屠白啸天。远远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近,白啸天立即拜倒,高声道:“恭迎寒山王”
“恭迎寒山王”数百人高声疾呼。
觉远被吓了一个激灵,杨亦笑意衍衍,不急不缓说到:“众卿免礼”
随即赶忙扶起白啸天,一众官员士兵这才跟着起身。
“白叔叔,搞这么大阵仗,还行这么大的礼,何必嘛!”杨亦笑着说道。
“这是王爷应有的尊荣,属下自然也有属下职责,请王爷上辇”白啸天一脸肃容。
杨亦微微一笑,牵着觉远登上巨辇,小和尚东张西望觉得新鲜。
“起...回府...”令官声音悠长。
百姓夹道欢呼,他们很多年没有见到寒山王这么郑重其事,如此隆重,八批骏马缓缓拉动巨辇,飞雪城主亲率领羽林军开路,仪仗队威严肃穆,文武百官紧随巨辇,队伍浩浩荡荡穿过白虎大街。
一炷香时间,车辇到达雄伟壮观的寒山王府,中门大开,数十位王府亲卫,手握长枪站立。一位银发老妇在一众侍女的搀扶下,翘首以盼,杨亦从巨辇上下来立即拜倒在地,百官也纷纷匍匐在地,觉远也跟着跪拜。
“孙儿,小亦啊,快起来,来让祖母看看”老人语气慈爱,拄着一根乌黑的龙头拐杖,三步并两步走了过来,步履蹒跚。
“祖母”杨亦眼中含泪,抬起头,看着不再健朗的祖母。
“哎、哎,哎呦,我的小菩萨呀,这是折煞老妇了”老妇人看见杨亦身后跪倒的觉远慌忙说到,赶紧去扶。
杨亦站起身,满脸微笑,觉远也站起身,傻乎乎的憨笑。
老妇人看向白啸天,语气变得威严了些许:“白将军,你也别跪着了,让他们也都歇着吧!”
“敬遵太后懿旨”白啸天高声回复。
杨亦扶着老人慢慢往里走,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一道极不友善的目光。
觉远不是第一次来寒山王府,自然是轻车熟路,看来在珈蓝寺也确实憋坏了,进了王府就一溜烟没影了。
杨亦的这位祖母刚刚坐下就打开了话匣子,关切的询问杨亦这两年的近况,杨亦一一作答。
“青竹,去把郡主请过来还有那个云姑娘!”太皇太后对身边的中年嬷嬷吩咐道。
杨亦有些好奇,疑惑这位郡主是谁,还有那个云姑娘,只是不知情况,只是侍候祖母喝茶。
不一刻,两个婀娜的身段出现在杨亦面前,一口茶水差点没忍住喷了出来。
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两个少女赫然是前不久在陵兰幽兰大街客栈外与周正明对战的紫衣少女和云岚宗那位名叫云韵的少女。
“拜见太后,拜见寒山王”两个少女屈膝施礼,不过谚语冷淡。
“免礼、免礼,都是乖孩子”太后笑意衍衍。
杨亦强装镇定,端着茶碗低头喝茶。
“你们都是小年轻,好好相处,日后同行也好相互照应。晚会儿啊,若萱叫上你的兄长,云姑娘叫上你小海师叔,还有乖乖外孙,哦还有小菩萨,大家一起陪老身吃个饭,老身最喜欢你们这些孩子了...”太后好像自顾自的说话。
紫衣少女似乎根本无视杨亦寒山王的身份,投来杀人的冷冽目光,杨亦面带微笑,轻佻促眉,举盏颔首相对,紫衣少女气色满脸通红,云韵也是有些不悦。杨亦自然也知道了紫衣少女的身份,赫碣王冷昭明的女儿冷若萱,当日和他一起的少年是她的哥哥冷若星。
“晚上你去见见亲家公和白将军,你是一方藩主,要远行一定要把藩务处理好,看看你父亲...云延要登基了,我是要回帝都的...”太后似乎有无穷无尽的话要说。
两位少女在这位太后面前也不敢发作,听着老人喋喋不休,还要面对杨亦虚假的微笑,俨然是一种煎熬。
时间点滴过去,太后年事已高终有一些困倦,于是说道:“小亦,带两个妹妹出去走走看看,不着急,晚膳前回来就好。”
杨亦满口答应,儿女也都长长松了一口气欣喜告退,只是两人刚出门脸上就变了颜色。
“看来我是不用自讨没趣邀请你们去感受寒山的人文地理了吧!”杨亦很有自知之明,于是笑着说。
“殿下不邀请怎么知道我们不去呢?”冷若萱有些阴阳怪气的回答。
杨亦知道冷若萱的想法,不过还是不失礼数的说道:“二位姑娘能否赏脸与在下同游寒山?”
“很不巧啊,我们出门带一条狗就够了”冷若萱冷笑着回答,拉着云韵转身就走,然后听见杨亦自言自语。
“做一条狗也挺好!”
二女差点被逗笑,不过已然冷着脸,云韵心中却多了一些疑惑,冷若萱冷哼:“恬不知耻!”
杨亦不以为意,只身出了王府。
冷若萱和云韵也出了王府,并肩走在白虎大道之上,白虎大道很宽阔,往北连着幽兰大道的管道,是飞雪城的主道。同样作为一座主城的白虎大道,没有陵兰的幽兰大道那般繁华,但也少了一些呱噪。二女都发现一个问题,这里的店铺商贩不想陵兰的商贩那般热情似火,而是都带着微笑,看上去很幸福很满足,人与人之间都很融洽,就连常见的砍价还价也很少看见。少见不代表没有,这不一家酒铺前面就围了一群人,很明显是有人因为买卖价钱在争执,两人都觉得声音有些熟悉。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当冷若萱和云韵走近才发现正在于店家争执的尽然是杨亦。
“赵老六,你真是不识抬举”杨亦板着脸高声叫嚷,一手搂住一个美颜的姑娘,身材妖娆,紧紧贴着杨亦,带着玩味的眼神笑对杨亦。
冷若萱和云韵看得清楚,店家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涨红了脸看着杨亦,眼中满是愤怒,杨亦这会儿的作态十足是一个地痞无奈,双手正无耻的游走在两个姑娘的柳腰翘臀之间。
本来杨亦在自家地盘上处理事情,冷若萱和云韵只是冷眼旁观就好,但看见杨亦不规矩的双手,冷若萱双眼快要喷出火焰,狠狠的看着杨亦那张人畜无害的脸,鄙夷到了极点,云韵的脸色也不好看。
“殿下太欺负人了!”那中年人很是不服气的说,显然他是知道杨亦身份的。
“我今天刚到清叙阁就听绮罗姐姐抱怨,说你不会做生意,平常一坛酒你卖一两银子,清叙阁每月跟你买三百坛醉仙人,你一点优惠都没有,三百两银子一分一厘都不让。连外地客商来买酒你也是这样。你看看寒山有谁是你这么做生意的?”杨亦问道,身旁清叙阁的两个姑娘连连点头。
围观的人少有赞成杨亦说法的,因为他们都知道老张的酒是没有赚大家黑心钱的。
“本店是百年老店,做的就是回头客生意,一直以来都是童叟无欺,价格也是公道。而且我家的仙人醉从来都是不愁卖的”中年人解释道。
“所以啊,每天你的酒一大早就卖完了,没有一点陈酿,而且本王现在来连新酒都买不到了。”杨亦不悦的说道。
冷若萱和云韵这才知晓,原来是杨亦买不到就在跟酒商为难。
“那您要多少,明日我送去王府就是。”中年人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于是说道。
“不行,你太不讲道理了,反正今天你要是不涨价,本王亲自把你的酒铺给封了,让你一滴都卖不出去。”杨亦说道。
“牛不喝水强摁头,殿下欺人太甚。”中年人怒了,吼道。
杨亦瞥见冷若萱和云韵在旁边,于是走两人跟前,大声对周围的人说道:“我们让这两位外地的姑娘评评理。”
两个姑娘还每回过神就被杨亦拽到场间,本想发作但是围观人确实太多,于是打定主意要让杨亦难堪。
人群发出啧啧赞叹,两个姑娘实在是美若天仙,与杨亦先前搂住的姑娘有着云泥之别,似乎不沾一点俗气,看来两人确实不是本地人。
“两位姑娘评评理,这个混球叫赵老六,他家八口人,能够称为壮劳力的只有他和两个儿子,就算加上老父老母,和他媳妇再加上他的大儿媳帮衬也就七个人。每天累死累活也就能酿八十坛,每坛卖一两银子成本却要了九钱五分,一天下来能挣四两银子。四两银钱本是不少,也算能够温饱,但是你一不肯添窑口加产量,二不肯涨价赚利润,刚好在我寒山征收税银的标准之下,若人人如此,我寒山数十万军队如何养活,你要本王喝西北风吗?”杨亦说道。
赵老六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围观的少许人倒是有些人明白过来,符合点头。
“你家的酒在陵兰卖到了一两银子一壶酒,还有价无市,不值得你思考吗?两位姑娘评评理。”杨亦说道。
“人家本份做生意,关你什么事,真是狗拉耗子多管闲事。”冷若萱是堂堂郡主自然是明白杨亦的用意,不过心中打定主意要奚落他,不过话刚出口却是嘘声一片,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她不知道,无论杨亦有多么胡闹,在寒山百姓是溺爱着这个小王爷的,也是真心奉他为君主的,有人若想奚落于他,自然也不受待见,更何况她并不是完全在理。
杨亦很是得意,于是看向云韵:“这位姑娘看起来落落大方想来必然是明理之人,不似那般刁蛮不知民生之人。”
“你”冷若萱被气的不行,却又无力反驳。
云韵也是尴尬,她是不情愿帮着杨亦说情的,此时人群对冷若萱的嘘声她也看在眼里,于是心思一转说道:“这位赵先生本是无错,殿下也确实好心,但若牵扯一方民生这未免有些夸大,如若谈及经营之道...这赵先生个人的意愿与他人何干。”
云韵说得有理有据,但其中意思和冷若萱并无二致,人群没有出声,只是冷若萱脸上冰霜冷漠却是消散了不少,冷眼看着杨亦怎么应对,不想杨亦面不改色心不跳,满脸兴奋的曲解了这段说辞,对赵老六说教。
“瞧见了没有,人家姑娘说得多有理。她告诉你啊,本王是多么的好心,本来你家的事情跟本王一点关系的没有,但是本王为了一方黎民的生计,对你苦口婆心,你若不按照本王的意思改变就是寒了我寒山的万千百姓的心。”杨亦理直气壮说得中气十足,周围的不少人心知肚明却大声喝彩。
本来就有些蒙圈的赵老六被杨亦这么义正言辞一说,更是蒙了,心中竟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四邻八舍、乃至寒山的万千生灵,自己竟然有些愧疚。
冷若萱就这样看着杨亦指鹿为马,竟把这个老实人给糊弄了,俏脸涨得通红。云韵一脸尴尬,不过对于杨亦却多了些疑惑。
“赵老六,晚一会把藏在你家床板底下的两坛老酒送到王府来,然后去找慕容二爷,他老人家自然会给你安排”杨亦两眼放光,口水差点没掉下来,他老早就知道赵老六的藏着两坛三十年陈酿,逮到了机会自然尽显贪婪。
赵老六本就在蒙圈,一听说慕容二爷帮忙,心中也是狂喜,心中根本就没有深思杨亦怎么知道他家床板下有两坛陈酿这回事,连连点头。
杨亦煞有其事的对云韵说道:“姑娘知书达理,帮理不帮亲,真是感人。”
云韵聪慧却也一时没明白过来,随即杨亦看着冷若萱拉长声音说道:“至于你呢?诶...晚上跟本王回王府,在床上好好反醒吧!。”
冷若萱早就被气昏头,根本没注意到杨亦这句话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