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没有一丝风,头顶的太阳也不是焦人的晒。关月月拿着一封信气喘吁吁站在夏言一家对面,她像个为了弥补错误狂奔的孩子。
她是瞒着老杜来的,兜里没有可以买一点礼物的钱。当然她也不知道该买点什么当做送别的礼物,一路追到车站还是夏言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来给她解了渴!关月月来不及说谢谢一口喝了大半瓶。
“你还回来吗?”关月月低着头问。
“不了,我也不知道。”夏言低着头回答。
说到底还是人言可畏,关月月四下看着被至亲挚友团团围住的远行人,他们的手拉着手说说笑笑试图冲淡整个车站的离别的气味。
男人之间握手说再会,女人之间相互低着头或是咬着耳朵说着秘密。而夏言的父母身边除了大包小包的行李之外就只有关月月这个半大不小的人儿!夏言的母亲还是拉着关月月的手说:“月月呀,以后你们常联系啊!你也要好好学习啊以后你们还是会见到的呢。”关月月冲着她的妈妈笑着点点头,她看向一边笑不出来的夏言其实“再见”这句话相比起旁的人她更想听夏言说出口。
夏言憋了很多话想告诉关月月,但是父母在她到底有些拘束。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就再也不是众星捧月的小公主夏言了,她第一次很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的存在包括关月月。
她喜欢的裙子被爸爸剪破扔掉,夏言眼睁睁看着爸爸手起刀落却不敢出声阻止。妈妈给她新买来的裤子偏偏是她最不喜欢的黑色,她看着那让她开心不起来的黑色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关月月“她是怎么做到天天穿黑色衣服的?”
关月月考虑过夏言的难处,于是在她第一天穿黑裤子上学的时候还塞给她一张小纸条“你和我穿的是一样的裤子呢!”关月月甚至还贴心的画了一个黑色的娃娃脸,小纸条放在夏言的铅笔盒里。而夏言看到的不仅有铅笔盒还有毛毛虫,她吓得在课堂上大叫。关月月被她惊的写花了字,数学老师不问缘由的请她出去了。
那段时间夏言不想理所有人,其实说起来也并不是不想理她明白这时候自己放下面子走下“神坛”去亲近他们,自己就再也不是那个让所有人高看一眼的夏言了。而关月月除了夏言就只有作业本和练不完的钢琴谱,在夏言不来找关月月这日子写完了作业练完了琴除了发呆就是睡觉。
老杜不知道这些事,每天雷打不动的揪着关月月练琴。背过老杜的时候关月月憋着气指头用力的按着黑白键,她像是撒气也像是倾诉夏言曾告诉她不想弹的时候用拳头挥上去试试。关月月说:“粗鲁。”夏言翻翻白眼做个鬼脸说:“活该。”
现在要走了,走的不知归期。夏言还是鼓起勇气拉着夏言的手跑到了父母看不见的地方,身后的夏爸爸大喊着:“死丫头,乱跑什么?”
“听着,我知道你给我写的小纸条,我也知道座位不是你要求换的是你家老杜干的。我还知道司宇那个王八蛋好几次欺负我是你告诉老师的,你还被那个老古板数学老师批评了,我知道你后来为我做的事,我也知道你是瞒着你家老杜来的。谢谢你关月月,我没看错你!”夏言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关月月湿了眼眶,她呜呜咽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夏言看着她这副样子也开始不争气的流眼泪,她用力抱住关月月说:“以后你,你要学着闹腾点,不然老有人欺负你。破钢琴不想按就别按了,作业会就别写了傻脑袋。”关月月的眼眶里全是泪水,她想推开夏言去擦却被夏言用力摁住动弹不得“擦我衣服上得了,这也舍不得!”关月月抱着夏言哭着哭着就笑了,她不知道那张车票上决定的时刻到来之后她和夏言还会不会再见!
记忆里的冬去春来,她有很多话梗在喉间说不出。夏言的眼泪和话像是决堤一般,一边哭一边说个不停。关月月听着她说:“记得想我,记得记得给我打电话,记得不要和司宇那个坏蛋走的太近。保护好自己!少吃糖虽然你也不胖!”这些事,桩桩件件都是琐碎,关月月听着心里发苦。原来再见不一定是挥手微笑离别,也有可能是一生再也碰不到的幸运。
原来有你的日子,事大事小都是幸运的。
时间到了,夏言要走了。关月月捂着眼睛擦干眼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一个哭肿眼睛的泪人儿,夏言也收住眼泪,在关月月面前她可以放下盔甲一样的不在乎和不屑把自己保护的百毒不侵。但在似乎只知道责怪自己不争气的父亲面前除了沉默和倔强夏言不想一点也不想低头。
夏言的爸爸提着大包小包挤在一群人中像是跃龙门的鲤鱼,汽笛想起来的时候夏言认真的看了关月月一眼,然后一瞬间撒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跑向车门。关月月没有追上去,她站在原地看着夏言被挤向车门的人淹没心里默默祈祷她不被那些不留情的大人踩到,那几分钟关月月等的很漫长。她这才发现她还是喜欢穿着裙子扎着红色蝴蝶结的夏言,不是因为红色耀眼白色高贵。她脑海细细回想起夏言嘴角上扬的日子,她的笑容像阳光一寸一寸暖遍关月月。
关月月想起那个笑着和她做同桌的夏言,想起别人欺负她的时候挡在她面前的夏言……关月月张了张嘴,她想大声告诉夏言以后一定要回来,她一定会等着你回来的!
火车要开了,关月月没有在窗户上看见夏言,她有点着急也不再压着自己关月月冲到火车边上,边走边喊着“夏言,你上去了吗?回答我,以后记得要回来呀!我等你回来呀!夏言,夏言。”车外的人不知道车内的温度,夏言听着关月月的话浑身发冷激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她没站在随便一夕阳填满扇窗让关月月看到她,她捂着嘴蹲着,在一节没人的车厢泣不成声。舍不下的不只是朋友还有已经消散的安逸生活,她仿佛不是在哭而是在低声的嘶吼,灿烂的日子,可爱的朋友都被留在了火车外。
再见,我的朋友。
再见,那些开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