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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从床尾的被子缝钻进去,顺着程蝶儿的身体撑起的小空间朝上爬,才爬到肚腹的位置被子突然变形,剩余的空间也被急剧压缩,它被困住不能动弹。
一只手趁势从后方掏过来,它瘦小的身子根本无法抵抗,被她强横的揽进怀里,随后身体蜷曲缩进被子里,眼含柔情的看着它。
“陪我!”,程蝶儿仿佛梦呓般的呢喃着把它抱得极紧,在她眼里,可能它就是一只会跑会跳,能够紧紧抱住的玩偶。
但是,它并不介意来扮演这无关紧要的角色,甚至陷于其中,享受被她拥抱,被她需要的感觉,这很珍贵不能随意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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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是清松猫院吗?”,“你就是那个姓秦的小子吧!”
它大清早被一阵讲话声吵醒,慵懒的抻了抻腰,半眯着眼望着虚掩的门外,亮堂的房间有些晃眼,耀眼光斑里的男人站的笔直。
它头又耷拉在前掌上,身子匍匐着瞄了瞄身旁翻开的被子。程蝶儿已经不见了踪影,看这时辰可能已经在去考场的路上,也估不准她是否已经坐在教室里写卷子。
“我是小蝶的哥哥,有事要找你聊聊!”
它根据已有的信息完全能推测出和他对话的是谁,除了秦信不可能再有其他人。
说来奇怪,本来它只要落到秦信手中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但是一靠近秦信,内心就有莫名的抗拒、警告,所以它在猫店时才会毅然决然的选择跟程蝶儿走。
其次,秦信变得太多令它有些厌恶,远甚于第一次穿越遇见的秦信,它对中间发生的事情有强烈的欲望,不一探究竟,它是没办法安心的!
张雪怎么样了?是它现在最为担心的事情!
“猫!”,程杰声音陡然高了几度,明显对电话那端的要求不明所以,然而表情波澜不惊,沉声问道,“说说吧,要猫干什么!”
“也行,正想和你见面,约个地方吧!”,嘴角勾起浅笑,语气突然变得轻松,就恍若对方恰巧撞到他的枪口上。
挂断电话,他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看向正盯着他的猫。
他又露出那份有些不自然的微笑,显然他很难适应像对待人的方式去对待一只猫,但是,他却坚持这份谦逊与尊重,也许出于这只猫对程蝶儿十分重要的原因。
它面对脸带微笑步步逼近的程杰有些犹豫,现在去见秦信是不是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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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摊在猫篮子里,歪着头瞄着主驾驶位的程杰,他有意无意的抬手拨了拨头发。额前的刘海顺着手指缝朝两边简单梳开,好似一丛丛韧性十足却相互绞缠的黑竹,又恍若流云翻滚,飘逸与阳刚并驾齐驱而不违和,世上虽大却也难以见到如此完美的男人。
这男人有拔群的外貌也就算了,能力也极为出众,这令从不嫉妒他人的它也有些歆羡,油然生出「如果我也如此这般就好了」的想法。
不可否认,程杰是个卓越的男人!
纪梅当年会醉心于他,远逃天涯仍然难以自拔也就情有可原!
偏偏她自我麻醉生效时,又遇见了这个‘冤家’。
倘若再次混不吝堕入情网,她恐怕就在劫难逃,一生走不出他的阴影!
纪梅那晚的痛哭,它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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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宽阔的大道竟显得有些冷清,往来车辆明显少了很多,就连天上飞鸟叽叽的长鸣也听得一清二楚。
往日热闹的都市也学会了缄默,几辆蓝白的警车、摩托安静的停靠在十字路口,几名警员好似柱子般直挺挺立在那里,湛蓝色警服外套着的黄色警用背心,在灿烂的阳光下绽放着刺目的光芒。
他们真的就如不朽的太阳,望上一眼心里就亮堂堂、热乎乎的。
路上车很少,他车开得却很慢,就如路过正举行庄重仪式的教堂,听见钟声就摘掉帽子的那份迎合与敬畏。
车左拐右转绕进了一条老旧的长街,路面残破的不像样子,就连都市中难寻的石墙黑瓦也在这里一排排的列着。
一蓬蓬丛生的杂草生在屋顶上,某间老屋的大片瓦面垮塌的大洞旁,搭着一根生苔的房梁,因重压而被硬生生撕裂的断裂口,犹如朝天抓去的变形五指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程杰取下导航的手机,点点划划确认过几次这才重新把手机放回支架上,他不太喜欢这个地方的脏污和破烂,眉头就如泥泞中翘起的破石板,失去了平整。
他停好车提起猫篮子循着导航的指引,一步步深入这令他有些恶心的地方,踮起的脚尖在满地泥泞里书写着小心。
两间颓圮的老屋夹着的一条小巷里铺着平整干净的石板,一梭子叫骂声从巷子深处射出来,“死老头子,还慢吞吞的摇,再不快点儿孙儿就吃不上热乎饭了!”
“晓得咯,晓得咯,莫催嘛,现在时间还早嘛!”,一个头戴蓝色帆布帽的老头蹬着收货的三轮从巷子里钻了出来。
许久没上油的车轱辘吱呀吱呀的叫着,和老头子半眯着眼的悠闲模样如出一辙。
“年轻人闪开点,别溅你一身泥!”,老头和煦的吆喝着,同时驾着车朝旁边靠,里侧的车轱辘几近抵在了巷子边上,老头的笑意却依旧和煦没半点惊慌小心。
程杰对老头善意一笑,一脚踏进旁边寸许深的泥泞里,黑色皮革蒙上一层黄色的泥水。
老头绕过程杰,从黑布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杆有些发皱润湿的烟叼在嘴上,手里一转冒出一带火石堪称古董的打火机,拇指一搓绚烂的火花喷溅而出,一蓬火焰随之升起,跳跃着点燃了那支掉渣的烟。
老头摇啊摇,那飘起的烟也跟着摇,摇着摇着就不见了踪影。
程杰望着老头的背影有些失神,摇头笑了笑,转头大步朝前走去,也不顾地上大片的泥泞,不顾飞溅的泥水肆意的点在他的裤脚上。
巷子深处里坐落着一处宁静的小院,一棵老槐树上垂着白花花一片小花串,风吹过,小花纷纷扬扬的洒下。
白花头的老婆婆拿着扫帚把散落在四处的小白花扫回树下,堆成白色的小环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