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一行人在星影市的大街上走着。铁匠铺子和武器匠集中在星影市的烟区,那里常年弥漫着淬火升腾起的雾气。叮叮哒哒的声音是这里生活的背景音,似乎已经演奏了数百年。无数土制的小高炉吞噬着矿石和煤炭,铁匠将烧红的铁锭敲打成各种各样的物品。
传闻这里的铁匠有几位来自群山岛。群山岛民的脾气大多数都很古怪,他们锻造武器不为金钱,也拒绝出售自己的服务,即便是流落在外的岛民也不例外。他们只向自己信任的朋友出售手艺,因此群山岛制作的武器虽然数量不少,却很少在大陆上见到。
卡洛斯在副领队的推荐下进入了其中一家店铺。铁匠瞎了一只眼,手上全是一层厚厚的老茧和皮肤开裂的伤口。铁匠正在仔细地检查着卡洛斯送来的所有战利品
“这一件凹陷有些严重……这个护手需要重新打造……这个头盔裂纹要重新修补。”铁匠回头对卡洛斯说道:“一共十五件游魂骑兵铠甲,其中有五件有些缺损。我算你十四件甲胄的钱。”铁匠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但是我没办法现在给你那么多。十五件游魂骑兵甲足够武装一个相当有实力的骑兵小队。能供养得起的多半是骑士团或者伯爵老爷们。”
“我可以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那就好。另外那些投矛长剑和盾牌我倒是可以现在把钱结了。但是我不推荐你出售所有的长剑。”
“为什么?”卡洛斯有些疑惑。
“整个玫瑰都很少有人能做到这样的加工质量。虽然有点缺刃,打磨一下就好了。质量这么高的剑我建议你用来充当礼物或者是自用。贵族老爷有收藏爱好的,这类东西是紧缺货。送给他们,很多事情能方便不少。他们的价值远大于那些龙纹金币。”铁匠说道:“我看你是老杰克推荐过来的人,那么你就是我的朋友。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建议。”
“好的,我考虑一下。”
铁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异端总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上特别的费心——比如骑兵剑的剑柄装饰。雕纹复杂的游魂骑兵剑是武器收藏家的最爱,那些镂雕和浮雕的工艺往往只有工匠协会的大师能做到。
卡洛斯决定只出售一半。钱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是相当紧要的。最后里里外外的杂碎也算上,铁匠给卡洛斯开出了四十万金的高价——其中三十万要等到游魂骑兵甲卖出去。
这是相当可观的一笔钱,要知道,玫瑰首都圣玫瑰堡周边出产高价葡萄酒的庄园,一座也不过是七八万金。而这样的一座庄园每年有几乎一万金的进账。
四十万金币还能武装起一个接近百人的精锐冒险者团。绝对的精锐,玫瑰军团百夫长也不过是四五千金币的装备。虽然难保每个冒险者都能达到百夫长的水平,但是这样的装备豪华程度足够在市场上傲视群雄。
两万金币一套的价格并不代表游魂骑兵的甲胄无懈可击。能开出这样的价钱的主要原因还是稀缺。异端很少派出零星的游魂骑兵行动,而一旦异端组织起大规模游魂骑兵的劫掠和进攻,极少有人能在他们的剑锋之下活下来——卡洛斯也不例外。这导致很少有游魂骑兵甲能出现在战后的战利品之中。
另一个原因是,游魂骑兵甲被认为有极高的神秘学和宗教学价值。他是科尔蒂诺神力的直观体现——至少图书馆和教会的人是这么说的。那么就姑且这样认为吧。
卡洛斯似乎一夜暴富了。如果他放弃冒险,决定在星影市定居下来,他甚至还可以用这笔钱买下一个不大不小的荣誉爵位。但是晓月港和圣玫瑰堡的通缉令随时会到,卡洛斯不敢有哪怕片刻的放松。
卡洛斯向铁匠要来了五万金,决定先仔细探索这座玫瑰西方之珠。剩下的三十五万金子,他决定交给玫瑰商会,换来几张玫瑰商会会长签发的兑付凭证——其中一张最高级别的凭证要会长用自己的血液签名。
卡洛斯不知道这样的凭证能否在鸢尾的豪商那里兑付。尽管副领队打包票说没问题,卡洛斯还是将信将疑。谁知道鸢尾的奸商们会不会凭着天高皇帝远,趁机玩些花样呢?钱一分都不能浪费在这种人的身上。
另外的五万金子卡洛斯最终还是决定要来了金条。遭受重创的商队需要好些时日才能重新从星影市出发,卡洛斯承担不了等待的代价。他只能自己拉起一支队伍来,哪怕只有两三个人,路上也是个相互照应。
他找来了副领队。
“星影市要找些靠谱的朋友,应该去哪里?”
“我想这个问题别人的答案会是瑟斯科大厅,就是现在执政官的父亲的产业。他们有完善的一套制度,包括评级,包括任务,许多人都喜欢在那里去找雇佣兵和冒险者。”副领队顿了顿:“但是我认为你要找的不是那些人。如果你要找一路上探险旅行的伙伴,那么你应该去老玫瑰街。那里遍地是酒馆和旅店。很多事情嘛,一杯蜜酒就谈成了。”
“还有些什么问题需要我注意的?”
“不要蒙头一句话不说。冒险者们喜欢故事,尤其是足够出彩的故事。当然吹牛皮不可取,真正在外冒险的人眼力一般不会差。”副领队说着,突然,他压低了声音:“如果你看重的是忠诚和能力,那么就做好花掉两万多金币的准备,去卡尔瓦多斯俱乐部。如果俱乐部老板觉得你和他们是一路人,你就会被允许参与一些拍卖会——上不得台面的拍卖会。”
“他们卖什么?”
“为了满足客人们奇怪的癖好,一般出售的是些破产倒闭被迫卖身的贵族女性和被俘虏的小姐们。但是,这其中会有精灵。精灵人人都是战斗技艺上的大师,如果她不愿意顺从于你,要割开你的喉咙轻而易举。无数的贵族就这样因为自己的好奇心丢掉了性命。见不得台面的事情还有很多,星影市从来和干净两个字扯不上什么关系。”